剛剛她看得清楚,那淳妃摔下去的時候,皇上明明就緊張的很,偏還要冷著她,分明就是在與她賭氣罷了。
這麼說來,昨晚皇上在床上那莫名其妙比往常更凶狠猛烈的索取,和事後的冷漠就說得通了。
她竟然被皇上當成了發泄怒氣和刺激淳妃的對象?
這西林覺羅氏何德何能,竟能讓皇上對她這麼上心!
而她烏雅靜宛又憑什麼要被人這般踩在腳下,狠狠踐踏。
她心中怨憤和嫉妒滿溢,有些控製不住,這才會一反常態的用言語機鋒去諷刺淳妃。
她站在乾清宮正殿門口,初春的風吹得凜冽,寒氣慢慢浸透著她,涼到了骨子裡。
“主子,咱們這是去哪啊,不是回永壽宮嗎?”
弄巧瞧著玥瀅過了月華門,還接著往前走,有些不解的問。
“不回永壽宮,咱們去壽康宮。”
“可我們不是早上才給太皇太後請了安嗎?”
玥瀅側首看她一眼,卻沒有正麵回答她的話。
“你今天在乾清宮瞧見皇上對我的態度了吧?”
弄巧擰起細眉,有些擔憂的道:“奴才瞧著皇上這是生了主子的氣了,若長此以往,主子怕是會被冷落了。”
“是啊,所以我得做點什麼讓他消消氣才行。”
弄巧疑惑道:“那主子您剛才在乾清宮怎麼沒和皇上陪個不是,人個錯兒啊?”
玥瀅有些無奈道:“你也瞧見皇上那愛答不理的態度了,我就算認錯了估計他也不會理,再說德嬪在邊上瞧著呢,我有什麼手段也沒法當她的麵施展啊。”
弄巧也有些急了:“那可怎麼辦是好啊,奴才瞧著皇上對德嬪的態度,彆再讓她吹了耳邊風去,那主子您就更被動了。”
“所以我們現在就要去壽康宮啊,這結得儘早解開,不然還真就麻煩了。”
玥瀅今天見了康熙對自己這副不冷不熱的態度,心頭本來也有些忐忑,他若是真厭棄了自己,那就真不好辦了。
不過幸好臨走時她可以摔的那一跤還歹讓她摸到了點康熙的脈,這男人還是有點緊張她的嘛。
再聯想到太皇太後對自己說的話,玥瀅也在心裡暗自琢磨,沒準康熙真的就是對她動心了呢。
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打開兩人之間的那個結,而且是越快越好。
乾清宮。
東暖閣裡,自玥瀅和烏雅氏走後,氣壓變得更低了。
康熙仍是在那看著折子,但梁九功卻能感覺到皇上的心思壓根不在那折子上。
“你說這淳妃說是來看朕,朕怎麼感覺她半點誠意都沒有,進來總共才說了幾句話?”
梁九功心中腹誹,那還不是您給人家臉色看,說什麼您也不搭理,最後還下了逐客令麼。
康熙想著玥瀅臨走前,那副神色淡淡的樣子,氣的牙根癢癢。
朕不過是冷落了你幾分,不說幾句軟話認錯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給朕擺臉色看,當真是恃寵生嬌,不知天高地厚了。
“這都寫得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貴州連著三年匪患,滋擾鄉民,範承勳這個雲貴總督居然還有閒心給朕上請安折子,還寫的這麼又臭又長,朕看他是不想要頭上的頂戴了。”
康熙猛地將手中那本折子摔倒了地上,語氣十分慍怒的罵著。
梁九功見他竟然因為一道請安折子發作起來,心中也是苦不堪言,皇上這兩天的心情不好,首先遭殃的就是他這近身伺候的太監。
他連忙跪下道:“皇上息怒。”
康熙顯然是正在氣頭上,冷喝了一聲:“滾出去。”
梁九功這才如蒙大赦,連忙縮著身子退出了殿外。
“師父,您說皇上這是怎麼了?”
正殿門口,守門的常青見梁九功灰頭土臉的出來,忍不住問道。
梁九功斜楞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常青縮了下脖子,不敢再觸他的黴頭。
梁九功緩了緩,這才道:“不過估計著,應該是和永壽宮那位主子有關。”
常青訝異的“啊”了一聲,梁九功剛要嗬斥他一句,就瞥見遠處走來的人影,連忙小跑著迎上去。
“這不是蘇麻大姑姑嗎,今兒怎麼有空過來了?”
梁九功堆起滿臉的笑意對著蘇麻喇姑道。
蘇麻喇姑笑笑道:“太皇太後得了消息知道皇上染了風寒,還發了熱,特地叫小廚房熬了碗鮮梨貝母湯送來,還囑咐皇上最是不耐煩這貝母味兒,要老奴盯著皇上喝。”
她指了指身後一個小宮女手上端著的托盤,那小宮女低著頭,一副瑟縮的樣子。
梁九功連忙諂笑道:“大姑姑且稍等,容咱家這就去通報一聲。”
“那就麻煩梁總管了。”
蘇麻喇姑親自來給康熙送藥膳,自然不會被攔在門外,梁九功親自將人領了進去。
康熙見到蘇麻喇姑也是有些訝異,道:“蘇麻姑姑,怎麼親自來了,這些小事叫底下人跑一趟便是。”
蘇麻喇姑笑著道:“太皇太後不放心皇上,這才特地叫了老奴來盯著的。”
說著叫身邊那小宮女將那碗鮮梨貝母湯呈上去。
康熙苦笑一聲,“祖母這是還把朕當小孩子呢。”
他取過那碗湯,一飲而儘。隨後將那白瓷湯碗放回去的時候,卻被那端著托盤的雙手吸引了目光。
那雙手指若削蔥,纖細柔白,他愣了一下,又從那雙手移到那小宮女的身上。
這小宮女半蹲在他身前,頭深深的低低垂著,隻露這一個黝黑的腦瓜頂。
不過康熙狠狠盯著這個腦瓜頂,心中竟不知是什麼滋味,複雜的很。
蘇麻喇姑見狀,隻無聲的笑了笑,消聲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