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又點頭,眼睛亮晶晶的。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大錢門。
大錢門不是門,而是條街,就在學校附近,轉過兩個彎就到了。道路兩旁是各式各樣的小商鋪,沈又又從前在這淘過不少本小口袋書、書簽,還有各式各樣的小禮品。
大約是麵向學生,價格定得十分低廉。
沈又又被季遠拉著,到了家一開門麵的小超市。
高高瘦瘦的少年站簡陋的門楣下,一身黑格外的嶙峋,白的皮,黑的眼,姿態有些懶洋洋:
“老板,有沒有棒棒糖?”
“有啊,”老板捧出一堆不二家的棒棒糖,“有牛奶味、巧克力味、蜜桃味、草莓味……你要什麼味的?”
沈又又在牛奶味和草莓味之間猶豫。
季遠卻利落地撿了個草莓味給她,自己拆了個牛奶味咬著,腮幫子鼓起一塊,露出難得的稚氣:
“女朋友,給錢。”
沈又又:……
她拿出錢包:“老板,多少?”
“兩塊。”
沈又又注意到,老板看季遠的眼神有些微妙,倒像在說…兩塊都不給買,忙拉了拉他:“走啦。”
季遠卻似不在意的模樣,被她拽著往外去。
其他人先去了鼎盛樓,到那兒的時候,位置都坐定了,三樓汀蘭廳,三桌,主桌留了兩個空位,一邊挨著王珂,王珂過去就是沈溪,和那兩個女生。
“遠哥快來!你知道嗎,王珂那廝點了變態辣的水煮魚!說你北方人肯定吃不了辣!”
有人喊。
沈又又看了眼季遠:他是…北方人?
季遠笑罵了聲,也不否認,隻道:
“王珂,那今天這賬我可不付啊。你自己來。”
人卻邁著長腿往那走。
沈又又被他拉著過去,她能感覺到,周圍的目光幾乎都落在她和季遠交握的那雙手上。這是一雙對比分明的手。
季遠的手,骨節修長,白皙淨勻,連指甲都透著股藝術家的味道,而她的手則胖胖軟軟,五個窩窩團——展開倒像是嬰兒的手。
就和她和季遠這兩個人一樣,完全不搭調。
那些眼神也大都是費解的,其實就連她自己也會陷入恍惚:季遠為什麼…就向她告白了呢?
凳腿與地麵摩擦的聲音,季遠極其紳士地替她拉開椅子,沈又又坐了下去,季遠挨著她坐了下來,嘴裡的棒棒糖還鼓著,一雙眼睛彎彎。
沈又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現在心情極好。
包廂裡有人提議:
“我們贏了比賽了,要不要喝點酒?”
在場眾人大都躍躍欲試。
酒像是成人的一道分界,似乎喝了酒,就對這壁壘分明的世界作出了個小小挑釁。
一堆人同意,連向來穩重的王珂也有些意動。
季遠在旁邊笑:
“喝,行啊,讓你們班長賠在這兒當洗碗工。”
他這一笑,五官就格外舒展,王珂鬨了個大紅臉:“這、這不是有你呢嗎?”
“我現在歸女朋友管。”季遠手懶懶地搭沈又又椅背,“喂,女朋友,讓不讓?”
他湊過頭來,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有種奪目的清俊。
沈又又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紅暈倏地泛上臉來:
“……讓吧。”
他轉過身:“行,我女朋友讓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