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變得憂傷,慢慢睜開眼,連眼裡也盛滿了憂傷:“我們像陌生人一樣握手,我們像陌生人一樣寒暄,好像過去那些都不曾出現……”
原來那麼渺小嗎。
那麼不值一提嗎。
像被風撣過的塵埃。
她看向季遠,彎彎的眼睛裡有了淚:“……我被過去的重繭包圍,而你卻已經出走,走入人海……”
“我多麼恨你呀,我多麼愛你呀……”
我多麼恨你啊。
我多麼愛你啊。
“可最後,我隻能跟你說一句,再見……”
“再見……”
全場一片死寂。
房間陷入空前的安靜。
沒人說話。
過了好半會,毛禮秦才鼓起掌來:“好,非常好。”
他麵上有著進來時沒有的激動,轉過頭問:“季總,您覺得呢?”
“季總?”
“季總?”
座椅上一派瀟灑的男人像驟然自夢中驚醒,過了會,才道:
“不錯——沈小姐的歌很動人。”
他眼裡也像泛了流光。
音樂總監拿下鼻梁上被淚沾濕的眼鏡,擦了擦,又重新帶上去:
“很多年沒聽到過這麼真摯的歌了。”
是,歌以情動人。”
毛禮秦點頭,“我以為你唱不出來我要的感覺,沒想到卻比我預想的還要好。”
《花開》是塵埃愛上陽光,是自卑,怯懦,是熱烈,是赤誠。
《再見》是一彆經年,是風輕雲淡,是愛與恨交織。
兩首歌平淡的表層下,都藏著洶湧的熱流,要在不動聲色裡傾注深沉的情感——
“謝謝。”
沈雙微微屈身。
“好了,沈小姐,你可以出去了,下一位。”
鐘裴道。
沈雙點頭:
“是。”
就在這時,毛禮秦道:
“不用出去,小祝,去跟後麵人說,不用試了。”
“老毛!”鐘裴道,“你又犯老毛病了!你忘了——”
沈雙注意到,鐘裴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滑過季遠。
她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毛禮秦擺擺手:
“就這麼定了。沒有人會比沈小姐更合適。”
“我同意。”
“我同意。”
音樂總監和李歐文紛紛表態。
“可……”
鐘裴還要再說,毛禮秦道:“不是沈小姐,我情願付違約金。”
這話一出,連鐘裴也沒話說了。
“沈小姐,明天帶著經紀人來公司簽合約,好,就這樣。”
毛禮秦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紛紛起身,跟了出去。
房間裡一下就空了。
沈雙看著季遠,他坐在椅上,仰頭看著她,那張英俊得能讓人心痛的臉就在麵前。
李歐文在門口喊:
“Ji,走了。”
季遠起身:
“來了。”
他走過她,什麼都沒說。
沈雙站在原地,過了會,才慢慢出去。
聽說人左手的無名指直通心臟,所以無名指疼時,心臟就會翻湧。
她剛才一定是將話筒攥得太緊了。
廳外居然沒人。
沈雙拿出手機,才發現趙奇閭給她發了條信息:
「蘇妤發燒,我們先送她去醫院。肖楠在B1等你。」
沈雙回了個“哦”,唱完兩首歌,她渾身沒什麼力氣。
慢慢走到電梯口,按下向下鍵,一道人影走了過來。
熟悉的冷香。
沈雙沒看他。
電梯門“叮”地開了,她上電梯。
梯內原本就有兩個人,紛紛恭敬低頭:“季總。”
一道人影站到她身旁,長指掠過她按下“B1”,電梯下行。
電梯內誰也沒說話。
原來的那兩人到一樓就下了,等電梯門再度合上,還是沒人說話。
B1.
電梯門再度打開,沈雙走了出去,高跟鞋在地麵扣出清脆的響音。
旁邊人也出了來。
沈雙走得快了些,那人走得也快。
沈雙停下:
“季總跟著我做什麼?”
她抬頭,胸·脯因憤怒而輕輕起伏,兩頰泛粉。
季遠望著她,什麼也沒說。
沈雙轉身快步走,卻被一把拽住,她轉身要打他,卻被一把抱住,拉了幾步,直接抵到了旁邊的柱子旁。
那是個監控死角。
“你——”
沈雙還要打她,下頷卻被捉住,一下親了上去。
“唔——”
沈雙張嘴咬他,季遠卻毫無所覺似的,直到濃鬱的鐵鏽味在彼此唇齒間傳遞,他才停下來,沈雙甩他,沒甩開,他捧住她臉:
“去諾佰。”
“乾什麼?”
沈雙撇過臉。
“簽約。”
她被拽著,上了那輛曾經撞過的藍色阿斯頓馬丁,一路風馳電掣著去了普懷江旁的諾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