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門日李氏歸家(2 / 2)

李老爺頓時紅了眼眶,“當年親家大老爺從中牽線,我敬佩您的人品,看貴府大郎長得一表人才,想著將來得您照看,孩子總不會缺碗飯吃,我家丫頭老實,能有個本分日子過就好,誰知,誰知就成了這樣的結局。”

劉文謙也歎氣,“我對不住親家老爺,大郎小時候雖然有些倔,但還算聽我這個大伯的話,後來我們兩家鬨的事情,親家老爺也知道了,他娘要害我妻兒性命,我總不能還忍著不吭氣。但我從來沒想著遷怒孩子們,誰知這孩子自己卻記恨上我了。不瞞親家老爺,我雖然教訓大郎,但侄媳婦是個好孩子,老二不在家時,我每次去都叮囑他們兄弟三個,都要敬重侄媳婦。唉,我也沒想到會鬨成這樣。”

李老爺強忍著淚水,劉家姑奶奶回門之日,他不能在人家家裡哭泣,“親家大老爺,還請您幫忙在從中間轉圜一回,讓我把丫頭接回去。她年紀輕輕的,我不忍心呀,她娘的眼睛都要哭腫了。要是說有外孫子,那沒的說,她要走我都不答應。可,可這守不著呀。她娘問她,她還死犟著不肯點頭,說女婿才沒了,她不能走。”

劉文謙歎了口氣,“親家大老爺放心,等會子我們去老二家裡坐坐,看看老二是什麼意思。”

說完,他叫來管家,“去打聽打聽,二老爺在不在家。”

過了一會兒,下人來報,“二老爺不在家,天黑了才能回來。”

劉文謙點頭,“親家老爺,您在我家裡稍坐,我去看看老母親。要過年了,我給她送些吃的穿的。等老二回來了,我把他叫過來,咱們一起在我家裡吃頓便飯。”

李老爺連忙道,“我也去給老太太請安。”

劉文謙搖頭,“親家老爺不要去了,如今家母有些神誌不清,大郎他娘也有些神神叨叨的,親家老爺去了,怕她們兩個鬨起來,豈不難看。隻要能說動老二,這事兒就好辦了。”

李老爺再次拱手,“多謝親家大老爺。”

劉文謙讓人去後院叫了魏氏過來,“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娘,我和娘說話,你問問大郎媳婦的意思。”

魏氏道好,李老爺再次向他們夫妻道謝。

劉文謙和魏氏帶著一堆的東西去了二房,說是看望汪氏。

汪氏正在屋裡罵罵咧咧,“老五,你不得好死,你來啊,我不怕你……”

二郎帶著弟弟過來給伯父伯娘請安,夫妻二人給汪氏問好。

汪氏看了他們一眼,低下眼簾,繼續罵。

劉文謙看了魏氏一眼,“你去侄媳婦那裡看看。”

魏氏應聲而去。

李氏自從劉大郎死後一直窩在屋裡不出來,見到魏氏來了,她連忙過來行禮,臉色有些頹敗,似乎剛哭過了。

魏氏拉著她坐了下來,“好孩子,要過年了,雖然大郎不在了,你也不能一味的消沉,打起精神來,人總要往前看的。”

李氏低垂著眼簾,“伯娘,多謝您來看我。官人他才走,我現在什麼都不想。”

魏氏歎了口氣,“你是個好孩子,講情義。隻是啊,你還年輕呢,過幾年二郎三郎都大了,各自娶妻,你要怎麼辦呢。哎,我不是說要逼你立刻就走,你家裡父母想念你,又不敢來說,怕你傷心難過。要不你回家住幾天,你娘整日為你的事操心,聽說眼睛都哭腫了。”

李氏立刻又哭了起來,“伯娘,是我命苦。”

魏氏連忙安慰她,“沒有的事,你是個好孩子。我跟你說實話,你爹到我家裡來了。走不走的先不說,等會子你伯父跟你公爹說通,你回去住幾天,安一安你父母的親。你沒孩子不知道,將心比心,我最能理解你娘的心。”

李氏擦了擦眼淚,“我爹來了嗎?他怎麼不到我這裡來。”

魏氏又歎口氣,“你祖母神誌不清,大郎他娘還在門口坐著呢,你爹來了,萬一刺激的她們兩個鬨了起來,你公爹回來了,要是不同意你回去住,豈不是不好,不如先讓你伯父去和你公爹說。”

李氏的眼淚又下來了,“多謝伯父伯娘為我操心,官人他,他做了對不起諸位長輩的事情,你們還這樣照看我,我,嗚嗚嗚……”

魏氏見她身上一身孝衣,心裡有些難過,把她攬進懷裡,“都過去了,彆想了,人死債消,不管大郎做了什麼,我們都曉得,你是個好孩子。”

正說著呢,花寡婦忽然推門掀開簾子進來了,“大太太來了,真是的,我也沒出門迎接,失禮了。”

她給魏氏行了個禮,然後坐在了一邊,像主人一樣,“大太太年貨都備好了沒?我們家裡整日鬨哄哄的,老太太也不怎麼好好吃飯,大郎媳婦如今也不管事了,哎喲,我一個人真是按下葫蘆起了瓢。”

魏氏忽然皺起眉頭,“誰讓你進來的,你們大奶奶的屋子裡,你連問都不問一聲,直接就進來了,真把自己當二太太了?”

魏氏一句話,頓時讓花寡婦啞然,她立刻紅了眼眶,“大太太說的是,我原不配給大太太請安,我這就出去,請大太太贖罪。”

說完,她紅著眼眶,屈膝行個禮就出去了。

魏氏又對李氏說道,“侄媳婦,你看到了沒。不是伯娘說話刻薄,這家裡,你待不長久的。大郎在還好,你是長嫂,家裡你做主。如今大郎不在了,誰能給你撐腰呢。到時候彆說兄弟妯娌們不把你當回事,連個妾都要爬到你頭上來了。”

李氏頓時又嗚嗚哭了起來。

魏氏繼續道,“你悄悄告訴我,你願不願意回娘家住幾天?這家裡亂糟糟的,你如今也不好管事,索性放手吧。”

李氏哭了好久,終於不再哭泣,“多謝伯娘來看我,既然我爹來接我,要是公爹同意,我就回去住一陣子。”

魏氏立刻笑道,“好,你果然是個好孩子。”李氏心裡也難過,她不想父母為自己操心,但她現在壓根不想去改嫁什麼的。好在魏氏會說話,隻說回娘家住一陣子,這才勸動了她。隻要回了娘家,有父母拴著,這邊說通了劉文遠,她就再也不用回來了。

魏氏看了看這屋子,“侄媳婦回娘家,衣裳什麼的就彆帶了,隻把你的貴重體己帶上,我看這花氏如今上頭沒人管她,越來越不規矩,她要是把你東西摸走了,你也要不回來。”

李氏也厭惡花寡婦,被劉文遠寵的有些不知身份,以前見了她叫大少奶奶,現在直接叫大郎媳婦,好像是她正經婆母似的。但李氏不喜與人爭執,最多也就是不理她罷了。

“我聽伯娘的,把東西帶上。”

魏氏勸動了她,拉她起身,“走,你跟我去看看你祖母。”

二人一起到了正房,汪氏似乎在和劉文謙爭執。

劉文謙態度很好,“娘,您彆想那麼多了,好生過日子。兒子給您送了一些東西過來,雞鴨魚肉樣樣都有,娘放寬了心,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魏氏帶著李氏進來了,一起給汪氏請安。

汪氏看到李氏,拉著她的手哭了起來,“好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等過兩年,二郎或者三郎成親了,生了兒子過繼一個給你,保證你老了會有依靠。”

魏氏頓時心裡罵了起來,黑了心的老賊婆,我還以為你人瘋了就能變好了,算計人時倒是一點不瘋,十六七歲的小媳婦,又沒個孩子,守個屁的寡,還過繼!

怪不得劉文謙一直耐著性子勸,原來汪氏想讓劉文謙幫著安撫李家那邊,讓李氏以後安心守寡,以後過繼個孩子,繼承劉大郎的香火。

劉文謙見魏氏拉下了臉,李氏麵無表情,連忙道,“娘,您坐下,侄媳婦心情不好,咱們不要提這事兒,等過了年再說。過繼哪裡是那麼容易的,有幾個能養的親。我以前難道對大郎不好,不過是讓她娘回娘家了,他就記恨上我了。”

汪氏似乎有些暴躁,“老大,不一樣,大郎又不是你親侄兒。”

劉文謙冷笑一聲,“娘,誰家過繼還能過繼親侄兒。你辛苦養大,他惦記親生爹娘,還不如找那無父無母的孤兒,那才能養的熟呢,比如兒子這樣被人販子拐來的也行,反正找不到親生爹娘了。”

汪氏雖然有些神神叨叨,但並不是傻子,頓時哭了起來,“老大,我知道這麼多年你怨恨我偏心,但我也遭報應了啊。大郎才十七啊,就這樣走了,挖了我的心啊。”

劉文謙眼皮都沒撩,“娘,都過去了。馬上就要過年了,您好生過日子,不要想彆的了。”

汪氏還想說什麼,劉文遠回來了。

他見到劉文謙夫婦很吃驚,仍舊照著規矩打招呼,“大哥大嫂來了。”

李氏給劉文遠屈膝行禮,然後默默站在一邊,一句話不說。

劉文謙道,“老二,我給娘送些年貨過來,順道和她說幾句話。”

劉文遠點頭,“大哥大嫂有心了,天黑了,就在這邊吃飯吧。”

劉文謙見劉文遠神色之間還是有些頹廢,“老二,我請你出去吃酒吧,家裡鬨哄哄的,孩子又多,咱們兄弟好久沒在一起吃酒了。如今大郎去了,過去的恩怨就讓它都過去吧。”

劉文遠沉吟了片刻,並未拒絕,“那就多謝大哥,我卻之不恭了。”

劉文謙對汪氏道,“娘,您好生歇著,過幾日我再來看您。”

說完,他就起身了,帶著魏氏一起往外走,劉文遠也跟上了。

汪氏急了,“老大,我說的事情。”

劉文謙聲音敷衍,“過幾日再說吧。”

劉文遠還以為大哥會帶他去哪家酒樓,誰知直接去了大房前院客廳,一進門,就見到了李老爺,他頓時心裡有了譜。

兩親家見麵後相互見禮,劉文謙招呼他們一起坐下,廚房開始上席麵。

席麵還沒上完,九老太爺又來了,“文謙啊,這一天吃你家兩頓酒席,今日我肚子裡油水夠了。”

幾人都起身給九老太爺行禮,九老太爺笑眯眯地讓他們都坐下。

家裡準備的酒席料足,比外頭酒樓也不差什麼了,上的酒比許多酒樓裡的都要好。

劉文謙客氣道,“天這樣冷,老二辛苦一天回來,今日九叔幫我招待新女婿,親家老爺特意來看望我,我也沒彆的,準備幾樣小菜,咱們兄弟幾個陪著九叔一起喝兩盅。”

幾人多說了許多客氣話,然後開始吃酒劃拳。

等酒過三巡,李老爺開始對劉文遠道,“親家啊,大郎沒了,我也痛心啊。”

劉文遠不說話,拿著酒壺自斟自酌。

李老爺繼續道,“親家啊,我女兒還不滿十七周歲呢,自嫁入你家,雖不說多好,但我也敢保證,必定是孝順公婆、操持家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給你們老劉家添個一男半女,但他們才成親一年多一點呢。唉,親家啊,這以後要怎麼辦啊。”

李老爺實在忍不住哭了起來。

劉文遠放下酒杯,“親家,我娘的意思,以後等二郎三郎成親了,誰家先生了第二個兒子,過繼給大郎,大郎媳婦就有依靠了。”

九老太爺皺了皺眉頭,他也覺得這想法太過狠毒了些。

劉文謙忽然道,“老二,娘糊塗了,你是怎麼想的?”

劉文遠又開始喝酒,“九叔,大哥,親家,我心裡也難過啊。我說讓大郎媳婦守吧,她還不滿十七整歲,說出去人家都要罵我。我若說不讓她守吧,大郎這一脈就斷了。大郎畢竟是我的長子啊,我怎麼忍心他以後連個上墳的人都沒有。”

李老爺繼續哭,“親家,親家啊,我女兒才十七歲,我怎麼忍心讓她以後幾十年一個人冷冷清清地過。親家心裡又何嘗不清楚,這過繼來的孩子,有幾個能像親家大老爺一樣孝順的。更彆說親生爹娘就在眼前了,到時候我女兒無依無靠,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劉文遠繼續喝酒,“親家,那你說怎麼辦呢。”

李老爺也說不出個好辦法,但他無論如何不能同意女兒守寡。

九老太爺忽然道,“文遠,這過繼香火也分兩種。一種嘛,就是把兒子從小就給彆人養,以後長大了也是給養父母養老送終。還有一種,隻過繼名分。有許多人家的孩子沒長成就沒了,父母若是疼愛的狠了,隨意從哪個兄弟家裡挑一個男孩子,過繼到夭折孩子的名下,也就是個名頭,在家裡仍舊管自己爹娘叫爹娘。”

劉文遠看了九老太爺一眼,“九叔的意思我明白,隻是,若孩子不是大郎媳婦養大的,怎麼肯給大郎添墳上土。”

劉文謙勸道,“老二,這就要看你的了。誰若是過繼給了大郎,就是長房唯一的孩子,繼承家業時就能單獨算一房。而且,這是長房,理應更多一些才對。若是繼承了大郎的家業,還不肯照看大郎的墳塋,族裡人也不會答應的。再說了,孩子仍舊在親生父母身邊長大,總比小時候管親爹娘叫叔叔嬸子要好一些。”

劉文遠繼續喝酒不說話,劉文謙看了一眼李老爺。

李老爺咬了咬牙,“親家,這樣,哪個孩子若是過繼給大郎,以後也算是我女兒的晚輩。我,我把女兒的嫁妝留下一半,以後給這孩子,算全了我女兒和大郎的情意。”

劉文遠見眾人都勸他,心裡知道自己無法再強留李氏給兒子守寡。十七歲的小媳婦,彆說他隻是普通人家,就算是大戶人家,若是娘家不同意,遲早也是留不住的。

他越喝越凶猛,忽然哭了起來,“你們說的我都知道啊,大郎媳婦還在,我就感覺大郎好像還在。等大郎媳婦走了,大郎就好像徹底沒了一樣。我心裡難過啊,那是我的長子,我的第一個孩子。”

劉大郎就算再混賬,在他父母心裡,他也是個寶貝。

眾人都不說話了,劉文遠一個人哭了一會兒,漸漸停住了。

“九叔,既然您這麼說,那我就照第二種法子過繼吧。親家,你明兒就來把大郎媳婦接到你家去住。既然要走,就早些走。她本來就是個孝順聽話的好孩子,留的久了,我就更舍不得了。嫁妝什麼的,就算了吧。自從到了我家,她孝順的很,我怎麼還能要她那點嫁妝。我隻有一個要求,親家無論如何也要答應我。”

李老爺立刻問道,“什麼要求?”

劉文遠道,“要是,要是大郎媳婦以後再往前走一步,至少得等一年以後。回頭大郎滿五七,滿周年,讓她回來給大郎燒兩張紙。”

李老爺想了想,立刻點頭道,“好,親家仁義,我自然要辦到,一年定是要守的。”

見雙方達成了一致,劉文謙立刻道,“好,老二這事兒辦的體麵,以後雖然侄媳婦回娘家了,咱們還是親戚,見了麵了可不能假裝不認識。”

李老爺立刻起身,給三人倒酒,“當初我就說,你們老劉家人品都貴重,自然都是沒錯的。”

劉文遠嘴角扯了扯,喝下了酒。

九老太爺見他們兩家說妥了,在一邊圓場,“吃菜吃菜,文謙家的酒席,比外頭許多酒樓都好。嗐,要是你們嬸子在,又要笑話我,死老頭子,你才去了幾家酒樓。”

一句話說的劉文謙和李老爺都笑了起來,連劉文遠的臉色都好了許多。

九老太爺並不在意自己能逗笑孩子們,什麼長輩晚輩,晚輩心裡難過了,你一個做長輩的,更應該好生安撫。成天擺個架子,人家敬重是敬重你了,卻不敢親近。

魏氏在後院聽到後,心裡長出口氣,對劉悅蓁道,“這回你二叔還算通人情,你祖母說那話的時候,我真是氣得頭都要炸了。想起以前她逼我和你爹過繼三郎的事情,親生爹娘在一邊,你就是把心掏給他,怕是也養不熟。”

劉悅蓁冷哼一聲,“祖母眼裡隻有她兒子孫子,媳婦和孫媳婦算個什麼呢。幸虧爹辦事穩妥,把二叔叫到咱們家來說。看吧,等大嫂走了,祖母到時候又要在家裡罵了。”

魏氏輕笑一聲,“隨她去吧,咱們把自己的日過好了就行。”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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