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退宮女除夕夜宴(1 / 2)

來人正是皇帝, 他聽說誠親王把那個宮女又送了回來,怕這個愣頭青弟弟和母後吵了起來,讓人看笑話。

皇帝對這個弟弟的品性多少有些了解, 你說他精明吧, 他又傻的很, 不爭權不貪財。你說他傻吧,說話辦事, 時常也能滴水不漏。

漸漸的,皇帝察覺到了。這個弟弟並不是傻,他隻是並沒有把這些人真正當家人。可能在他心裡,他的兒女們才是他的家人。甚至那個青州的義兄, 比自己這個親兄長都更值得他親近。

皇帝倒也不在意這個, 誠王這樣正正好, 至於對他有多少兄弟情分, 皇帝心裡清楚,皇家父子之間都沒多少情分,兄弟之間的情分就更淡薄了,更彆說這種幾十年沒見麵的兄弟。

他需要這個弟弟充門麵, 弟弟也需要他獲得體麵和尊榮。兄弟兩個能維持大麵上過得去,很好。

皇帝站在壽康宮門口聽了一陣子, 劉文謙和李太後吵架的話皇帝聽得一清二楚。他覺得這個弟弟腦袋大概有問題,居然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可再一細想, 皇帝心裡也有些沒意思。老五說的雖然難聽,何嘗又不是真實呢。

還沒等到皇帝再多想, 就聽見劉文謙賭氣說不怕人家說他房事不足,他隻能嗬斥他住口。

皇帝大步流星走了進來,路過劉文謙身邊時, 抬腳就踢了他一腳,“混賬,朕讓你讀聖賢書,你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跑來和母後吵架。”

皇帝這一腳踢的不重,劉文謙因為沒有防備,被踢歪了,趴在了地上。李太後頓時又有些心疼,但想到他剛才的混賬話,忍了下來,沒叫他起來。

皇帝給李太後請安,“母後,五弟不懂事,惹母後生氣了。”

李太後平靜了下來,“都是小事,皇兒怎麼過來了,前朝不忙嗎?”

皇帝端了茶放到李太後手裡,“前朝再忙,兒臣也要來看望母後。”

劉文謙抬眼看著他們母子之間的互動,心裡有了些觸動,他仍舊跪著,“母後,兒臣不孝,都是兒臣的錯。”

皇帝看了他一眼,“你是不孝。”

劉文謙磕完頭起身,“皇兄,臣弟才德淺薄,不堪為王,請皇兄收回這親王爵位吧。”

皇帝忽然笑了起來,“好一個要美人不要權勢的多情王爺,你這樣,把母後置於何地?”

劉文謙抬眼看向皇帝,“皇兄,難道孝順母後的方式,就是多睡幾個女人嗎?”

皇帝嘴裡的茶水差點噴了出來,他抬手把茶盞摔到了他身上,“混賬,朕看你就是好日子過多了欠教訓。母後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你卻這樣惹母後生氣。”

劉文謙又光棍了起來,“皇兄,臣弟還是那句話。不論為了誰,母後也好,臣弟的妻兒也罷,或者是皇兄,臣弟隨時都能拋開這些身外之物。臣弟本來就是一個市井商人,不懂朝廷大局,不懂君子禮儀,臣弟隻知道維護自己的家人。”

皇帝懶得理他,“母後,您莫要生氣,兒臣來教訓這個混賬。”

李太後歎了口氣,“算啦,我老了,也不想操心了。既然他覺得這樣好,那就這樣吧。”

劉文謙見李太後神色間有了一絲落寞,有些不忍心,“母後,兒臣一個閒散之人,怎麼忽然就有人盯著兒臣家裡的事不鬆口?兒臣雖然沒本事,也是母後親生,到底什麼人在背後這樣和兒臣過不去?”

李太後看向劉文謙,“你先回去吧。”

劉文謙又磕了個頭,“母後,兒臣不孝。”

李太後微笑,“你去吧,母後明白你的意思。你沒有不孝,你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母後,比咽著口氣心裡卻記恨強多了。母後沒有怪你,我兒雖然不在母後身邊長大,卻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漢,母後心裡很高興。”

劉文謙有些哽咽,“母後,兒臣小的時候,養母很疼愛兒臣,後來,養母有了親生子,對兒臣隻剩下個麵子情。兒臣以前時常幻想,這要是兒臣的親娘就好了,兒臣就不用和她虛與委蛇,兒臣想到什麼就可以說什麼。回京後兒臣又常常想,是什麼造成我們母子分離?是杜氏嗎?不是,杜氏鏟除對手,她沒做錯。是這皇權嗎?也不全是,子嗣少了,皇權不穩定,覆巢之下無完卵,所有人都要跟著倒黴。兒臣就想知道,杜氏說把兒臣放在火上烤的時候,父皇為什麼一句話都沒說,他明明知道小娃兒烤一下就死了。母後,兒臣很疼愛元寶,他還不到三歲。魏氏出身低微,兒臣若是納了出身高貴的側妃,側妃長得好看、又年輕、又懂琴棋書畫,等側妃也生了孩子,兒臣就會搖擺不定,到時候,元寶母子多可憐。萬一側妃也說把元寶拿去烤一烤,兒臣昏頭答應了,元寶豈不無辜?母後,兒臣能力不足,駕馭不了一群女人。”

劉文謙說著說著哭了起來,“母後,您知道嗎,火燒在人身上,比刀割還疼。您看兒臣臉上這塊傷疤,這麼大一丁點大,兒臣當時疼了好幾天。兒臣身上還有許多傷疤,兒臣從來不敢給母後看。為了救元寶,兒臣忍受了大火燒身,如今怎麼能為了女人再讓他受委屈。”

李太後聽見他說大火燒身,也跟著哭了起來,然後撲了過來,抱著他痛哭,“我的兒呐。”

娘兒兩個抱在一起哭,劉文謙邊哭邊道,“母後,您為了兒臣什麼都願意做,兒臣為了自己的孩子,也是什麼都願意做。兒臣不是故意要忤逆母後,母後您能知道兒子的心嗎?”

李太後哭了好半天,劉文謙給她擦了擦眼淚,“母後,兒臣不孝,惹母後傷心了。”

劉文謙對女人的耐性最足,他在家裡哄魏氏、哄女兒們,他最懂女人心。隻要讓她們共情了,女人最好說話。

果然,李太後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我兒,你是個好父親,也是個好丈夫,比那個老東西強多了。”

正在隔壁偷聽的太上皇聽見了,頓時氣的狠狠錘了兩下床板,死老太婆!

劉文謙把李太後扶了起來,“母後坐。”

李太後忽然拉著他的手,“皇兒,你身上還有許多傷嗎?”

說完,她就去擼劉文謙的袖子,看到一條火燒的疤痕。

劉文謙立刻把袖子掩了起來,“母後,都過去了。”

李太後的眼淚又出來了,“皇兒,母後對不住你。”

劉文謙繼續給她擦眼淚,“母後,兒臣受了一次罪,現在過上了人上人的生活,兒臣不虧。”

李太後這時候早把宮女的事拋到了腦後跟,皇帝一邊喝茶一邊看劉文謙哄李太後,頓時對這個弟弟刮目相看起來。

過了好久,母子兩個都平靜了下來,劉文謙讓人端了熱水進來,他親自伺候李太後洗臉,又幫李太後把頭發重新打理了一下。

李太後十分高興,“我兒還有這手藝。”

劉文謙笑,“兒臣以前在家裡沒事就這樣和幾個丫頭玩,多少懂一些。”

李太後高興地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母後莽撞了,那個宮女裡留在這裡吧,你回去告訴你媳婦,母後以後不胡亂賜人了,隻要你們過得好,母後再沒有不滿意的。”

皇帝在一邊笑道,“母後,兒臣又平白做了惡人。”

劉文謙連忙起身躬身到底,“皇兄,臣弟有錯,惹母後生氣,還請皇兄責罰。”

皇帝嗯了一聲,“誠親王禦前失儀,罰俸半年,思過三日。”

劉文謙立刻跪下磕頭,“多謝陛下。”

劉文謙在壽康宮又徘徊了一陣子後,打道回府了。臨走前,李太後給了些東西,讓他帶回去給家中妻女們。

劉文謙心裡清楚,母後能賞賜些東西,就已經很照顧他們了,有化乾戈為玉帛的意思。也是防止有人暗自揣測,說他們母子失和。

等兩個兒子一走,李太後到裡間去看望太上皇。

太上皇一見到她,立刻閉上了眼睛。

李太後輕笑,“陛下,您看,老五比您強多了。他知道他媳婦出身低,為了保護家裡的孩子,他連個侍妾都不要。再看看您,七老八十了,還弄一堆小女孩來玩,真是造孽。陛下您知道嗎,人的福氣是有限的,您這輩子把福氣作踐光了,下輩子還不知道要做豬做狗呢。哦,臣妾忘了告訴您,那些小女孩,臣妾把她們都打發走了。反正都是處子之身,回家了也能嫁的出去,以後照樣生兒育女,臣妾這是替陛下積福呢!”

太上皇氣的錘床,那些小女孩嫁人了,豈不是全天下的人都曉得他不/舉,朕的臉麵還往哪裡放?這個賤人,毒婦!

太上皇兩隻眼睛要噴火了,李太後仍舊笑眯眯的,“陛下,臣妾以後不管孩子們的事情了,天天陪陛下說話好不好?”

太上皇繼續錘床,毒婦,朕不要和你這個毒婦說話!

李太後孜孜不倦地氣太上皇,就怕他中風又好了。

那頭,劉文謙把眼淚擦乾,回家麵壁思過去了。

魏氏在家裡等的十分焦急,等看到劉文謙回來了,立刻跑到二門口去迎接。

劉文謙拉著她的手一起往裡走,“王妃莫要擔心,陛下訓斥了我,讓我回來思過三日。”

魏氏有些吃不準,“母後那裡怎麼說的?”

劉文謙神秘一笑,“母後收回了成命。”

魏氏有高興又擔心,“母後會不會不高興?”

到了屋裡,夫妻兩個一起坐下了,劉文謙也不瞞著她,“母後是有些不高興,我給母後看了我身上的傷疤,母後就消氣了。母後還給了些東西,讓我帶回來給你們。”

魏氏忽然感覺鼻頭一陣發酸,劉文謙身上那些傷疤她都知道,摸起來像癩蛤/蟆一樣,她無法想象當時他有多痛。

魏氏沒忍住眼淚,“王爺,是妾連累您了。”

劉文謙給她擦了擦淚,“莫哭,我回來思過三日,咱們一起思過,然後我給陛下寫思過折子,你給母後做些針線活孝敬她老人家。”

魏氏哭道,“為了我,王爺忤逆母後。母後賜人也被退了回去,一國太後顏麵有損,是我不孝順。”

劉文謙拉著她的手安慰,“我不光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和孩子們,母後都知道。”

等劉悅薇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劉文謙思過都已經結束,又回去當差去了。

劉悅薇心情有些沮喪,“我沒給母妃幫上忙。”

林檀姝在一邊勸她,“郡主,如今事情都解決了。王爺王妃疼愛郡主,郡主身懷六甲,告訴您隻能讓您平白跟著擔心。”

劉悅薇強行驅逐掉內心的不快,吩咐雲錦,“把我的針線筐拿來,我給母妃做的裡衣還沒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