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路不平拔刀相助(1 / 2)

才進前院,就有人來報,“郡主,汪掌櫃和上官掌櫃一起來了。”

劉悅薇十分高興,“難得他們兩個一起來了。”

剛進垂花門,汪彩鳳夫妻兩個一起給她行禮,“見過郡主。”

劉悅薇擺手,“表姐和表姐夫來了,進暖閣說話,外頭冷。歡哥兒怎麼沒來?”

汪彩鳳笑道,“如今他也跟著先生讀書呢,他又笨,耽誤一天都跟不上。”

劉悅薇笑,“是個刻苦的好孩子。”

進了暖閣之後,劉悅薇脫下了大氅,上官靈犀垂目拱手站在一邊。

等大家都落座後,劉悅薇笑道,“表姐,可是來交賬的?”

汪彩鳳笑著點頭,“要過年了,我來把這一年的帳都說給郡主聽。”

說完,汪彩鳳把賬本子遞了過來,劉悅薇翻看的時候,偶爾會問兩句,汪彩鳳都能對答如流。

劉悅薇點點頭,“表姐這賬目做的細,做的真,賬本子先留在我這裡,回頭我要給我娘、大姐姐和五嫂看。”

交過了帳,然後就是錢了。汪彩鳳已經把自己和招財的份例都留下了,這些都是幾位東家的。

劉悅薇看了看,年底這兩個月,她一個人分了有近三萬兩銀子。

“表姐和招財做的真不錯。”

汪彩鳳笑道,“郡主大方,都說重賞必有勇夫,郡主給的賞錢厚,我們要是再不好好乾,哪裡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汪彩鳳報過了帳,然後是上官靈犀。

年月樓今年換了地方,門臉更大了一些,客人來的檔次也高些,盈利也比以前多,但因為剛剛投入了大量的本錢,故而這幾個月收成和之前差彆不大。

上官靈犀有些不好意思,“郡主,我比汪掌櫃差多了。”

劉悅薇笑,“表姐夫莫要妄自菲薄,年月樓是我自己一個人的產業,多少都是我的。再者,如今年月樓搬到內城了,表姐夫除了經營酒樓,每日也幫我多聽聽,京中都有哪些動向,誰家有什麼稀罕事,不管大小都記下來,兩日派人給我送一回,我有用。”

上官靈犀忙道好。

說過了正事,劉悅薇又和汪彩鳳說了一陣子的閒話,問了問歡哥兒和巧巧,汪彩鳳也問了誠王夫婦和劉悅妍姐妹幾個。

聽說鄭晗珺有了身子,汪彩鳳也十分高興,“這可真是太好了,明兒我買一份禮過來,請郡主替我轉呈給珺姑娘。”

劉悅薇笑,“你想去,自己去就是了。”

汪彩鳳搓了搓手,“我的身份,去看珺姑娘不大合適吧。”

劉悅薇笑道,“你是金縷閣的大掌櫃,一年能掙幾十萬兩銀子,章郡王府哪個不認識你。你也可以自己有你自己的交際,多認識一些貴人,對你也沒壞處。”

汪彩鳳笑著點頭,“那我就厚著臉皮去了。”

夫妻兩個都是大忙人,說了一陣子就回去了。

等到了臘月底,宮裡忽然傳來消息,王貴嬪生下了七公主。

聽說是個女兒後,王貴嬪立刻昏厥了過去。王貴嬪生男生女這個事兒,也隻有她和五公主以及王家人在意了,旁人倒是可有可無。

皇帝隻讓皇後照著規矩辦,自己連看都沒去看過,和嫡出的六公主出生時差彆相去甚遠。

一來是王貴嬪和皇後比起來差遠了,二來也是時間趕得不巧,要過年了,皇帝忙著呢。好在李太後的病年前終於好了,大夥兒不用再伺疾了。

鄭頌賢倒不是特彆忙,他平日裡除了起草詔書,也沒有彆的事情。

自從升官之後,他的差事清閒了許多,但起草詔書可不是可輕省活,雖然不像修史那麼繁瑣,卻丁點都錯不得。

有了這個差事,他時常也能去皇帝身邊聽差,雖然站的比較靠後,至少三兩天也能見到皇帝的麵。

皇帝見一群老頭子中間夾雜了一個相貌俊秀的年輕人,偶爾也會把他叫到跟前說說話,有時候問差事,有時候還會問些家事。

這一天,他又把鄭頌賢叫到跟前問,“長樂的女德可是你幫著寫的?”

鄭頌賢趕緊解釋,“回陛下,微臣因自小和郡主定親,曾在一起讀書寫字,故而字跡比較相似。且郡主肯下苦功夫,乍一看,字寫的比微臣還好。”

皇帝笑道,“朕就是問問,難得你們小夫妻居然字跡一模一樣,果真是天定姻緣。”

旁邊吳大人笑道,“陛下真是心細如發。”

一群老大人們在一邊聽得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皇帝放下禦筆,“要過年了,說些高興的,愛卿們都高高興興過個年,等年後,朕又要使喚愛卿們乾活了。”

眾人忙說了一堆的謙虛話。

鄭頌賢走的時候,皇帝給了他一對玉佩,是一對比目魚,“給你們小人家拿去玩,朕可有言在先,你不幫長樂寫女德,以後你的奏折,也不能讓長樂幫你寫。”

老大人們又一起笑著打哈哈,鄭頌賢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鄭頌賢回家就和劉悅薇一起把那對玉佩掛上了,皇帝賞賜的,自然要戴著。正好又是過年,到時候去各家走親戚,大夥兒也都能曉得了。

劉文謙看到那一對玉佩,笑笑沒說話。這一對玉佩看起來是隨手賞賜的,說不定也有年前五公主那事兒在裡頭。

做皇帝都是這樣,他有錯,但他不會認。他的女兒有錯在先,但他也不會按著女兒的頭去認錯。五公主再不得寵,也是他的女兒。誠王家的兩個郡主聯手反駁五公主,皇後賜嬤嬤,皇帝沒有說話。

但皇帝也知道,是自己的女兒挑事在先。賞這一對玉佩,可能也有安撫的意思在裡頭。

劉文謙自己也不敢肯定,皇兄的心思越來越難猜了。

過年期間,劉悅薇仍舊如往年一樣,進宮給皇後和李太後請安。

見到五公主的時候,劉悅薇笑盈盈行禮,“見過五公主。”

漢陽縣主也跟著行禮問好。

五公主心裡暗恨,這兩個人見到大姐姐二姐姐等人都不行大禮,口裡也叫的是姐姐,隻有到了她這裡,規規矩矩行禮叫公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有多跋扈呢。

恨歸恨,五公主連忙笑道,“長樂姐姐和漢陽姐姐快折煞我了,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

劉悅薇笑道,“禮不可廢,恭喜五公主,得了個可人疼的妹妹。”

五公主臉上也帶著笑,“是呢,七妹妹可討人喜歡了。”七公主的洗三禮撞上了大年三十,直接免了。王貴嬪心裡有氣,就不大管這個女兒。

七公主小可憐似的,親爹不管親娘不疼,也隻有五公主偶爾去看兩眼。想到那鄉下來的泥腿子姐妹一起罵她,她心裡暗自發誓,要把妹妹教的和她一條心。雖然不是弟弟,多了個妹妹,總比她光杆司令要強。

偶彌陀佛,五公主居然也能有這等開竅的時候。有她照看著,小可憐七公主也不至於受冷落。

打過招呼後,劉悅薇和漢陽縣主就找彆人說話去了。

皇後中途朝這邊看了一眼,見她們沒有鬨起來,也就罷了。

劉悅蓁都快十五歲了,還沒說親,在一堆貴女中十分顯眼。但誠王夫婦心疼女兒,說親時提了許多條件,辦不到的自然也不敢應承。

彆的也就罷了,就說三郡主婚後還要天天出門,這一般的人家誰受得了。

自從李太後不管了,皇後暫時也懶得管,且等個一二年,要是還不嫁人再說吧。

熱熱鬨鬨過完了年,該上朝上朝,該讀書讀書。

正月底,鄭頌賢去找劉文謙。

他直接了當問,“嶽父,我想外任,您覺得怎麼樣?”

劉文謙摸了摸胡須,“怎麼忽然想著外任?”

鄭頌賢道,“嶽父,不外任,我以後怕是就要止步於四品了。”

劉文謙心裡很糾結,他一邊想讓女婿外任,以後可以爬的更高,一邊又舍不得孩子們。

沉默了片刻後,他還是點頭道,“你想去就去吧,現在缺位不多,怕都是偏遠地區。”

鄭頌賢點頭,“偏遠地區無妨,越偏的地方越能乾出點功勞。繁華膏粱之地,除了撈錢還能乾什麼呢。”

劉文謙又問,“可想好了去什麼地方?”

鄭頌賢想了想,“我想去西北。一則那裡爭得人少,二則,我說句妄自揣測的話,還請嶽父幫我參詳。”

劉文謙嗯了一聲,“你說。”

鄭頌賢小聲道,“嶽父,我總覺得,陛下還會開外貿的。如今南邊有了,東邊那裡富貴繁華之地,且海上海盜居多,良莠不齊,不好開。就算要開,這會子怕是輪不上我。西北那邊,倒是可取。”

劉文謙似笑非笑道,“你小小年紀,整日琢磨這個做甚。”

鄭頌賢笑道,“嶽父,開外貿利國利民,陛下是明君,總不會停下來的。西北那邊連著老毛子和許多小國,隻要開了,我覺得,會比雲南更好。”

劉文謙點頭,“你說的不無道理,既然要謀,就早些動手。春闈快開始了,到時候又有幾百個進士呢。你這個往年的狀元,肯定比不上新出爐的狀元惹人喜歡。我可說好了,真要是謀了,你可彆嫌棄地方偏遠。”

鄭頌賢點頭,“嶽父放心,我和郡主都商議好了,哪裡都行。”

劉文謙說了聲好,把他打發回去了。

魏氏聽說女婿想外任,一個字沒反對,立刻打發劉文謙去幫著一起謀缺。

誰知鄭頌賢的缺位沒謀到手,劉文謙自己先升官了。

大正月間,官員們也避免不了喝酒結交,戶部左侍郎因為酒喝多了,晚上又吹了風,且又上了年紀,忽然一病就沒了。

人沒了,皇帝安撫了一番後,還得挑人擔任新的戶部左侍郎。

孫家和周家都盯上了這個位置,侍郎的官位可不低,又是戶部,掌管天下錢糧,是六部中除了吏部之外,和刑部兵部同等重要的衙門。

周家想把太子的嫡親舅父拱上去,孫家想把孫良媛的爹拱上去,兩家不免又暗中較勁起來。

太子十分頭疼,也有些不高興。他才做了太子幾年,孫家和周家這個時候不團結,難道要以後內訌起來不成。

孫皇後勸孫家退上一步,孫家給皇後麵子,故而不再爭了。周家見孫家不爭了,也不再活動。太子有意把自己的嶽父推上去,這樣孫家和周家都不能說什麼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皇帝直接把誠王拎過來填坑。

朝堂上有人反對,一個小禦史噴的唾沫橫飛,“陛下,誠王殿下並非正經科舉進士出身,內務府都是些吃喝雜事,倒無妨。戶部連著天下民生,侍郎是一部之重,豈可兒戲。”

劉文謙這回自己主動還擊,“內務府裡的事情如何是小事,伺候陛下和太後娘娘吃喝難道是小事?戶部裡給你們發俸祿就是大事?”

那小禦史被噎了一口,繼續叨叨叨,“王爺,微臣並沒有彆的意思,六部之重,哪個不是千頭萬緒,非是從小做起,豈能片刻間就掌舵。”

皇帝也不斥責禦史,“愛卿說的原也沒錯,但誠王從民間來,懂民生,又在內務府乾了幾年,知道朝廷運作機製,做尚書有些勉強,做個侍郎,倒不是朕偏著皇親,你讓他這會子去科舉,怕是時間也來不及了。”

禦史的職責是覺得有不合適就要說,但也要適可而止,皇帝已經發話了,此人自然不再囉嗦。

孫家和周家見對方都沒占到便宜,既然陛下點了誠王,那就誠王吧,總比對方的人上去了好。如莊大人這些人,自然不會反對。誠王在內務府風評極佳,是個務實的人。

這幾年來,從來沒辦錯過一件差事。雖然在市井長大,一邊當差一邊還在跟著長史學習,如今做的文章也能看了,字寫的也中規中矩,比絕大多數宗室都不差。

李太後十分高興,小兒子在內務府乾了快六年了。這六年間,一直兢兢業業,從來不跟母親和兄長討任何好處。除了中間和王貴嬪死磕一回,其餘時間簡直乖得不得了。

李太後老了,想看著小兒子能多一些籌碼。等以後她不在了,也不至於被一些外戚壓到頭上。

李太後看得清清楚楚,年前五公主和堂姐們的爭執,她作為祖母沒法說。五公主也就罷了,這也是她的孫女,若是將來她不在了,小兒子一家敬著兄長一家子也就罷了,難道還要看妃嬪們娘家的臉色過日子?

李太後心裡十分不情願,這次戶部少了個侍郎,從來不過問朝堂之事的老太太,忽然破例和皇帝兒子說了半天的話,擔心自己百年之後他們兄弟被彆人挑唆的不和。

皇帝聞弦歌而知雅意,索性答應了太後的請求。一個侍郎之位,親王做得。

就這樣,劉文謙從內務府調到了戶部,開始了自己真正的參政生涯。

第一天從戶部回家,魏氏問他,“王爺,今日可順利?”

劉文謙點頭,“尚好,天快要暖和了,娘子給母後做身衣裳吧,再讓三丫頭多出門跑跑,給母後積些福氣。”

魏氏點頭,“我曉得了,王爺如今去了戶部,女婿的差事可能謀得了?”

劉文謙想了想,“先等一等,等春闈時候,到時候不打眼,也就好說了。”

劉文謙讓妻女去孝順李太後,他自己也努力和皇帝搞好關係。每次隻要瞅著機會,就要問候兄長的身體,還把自己養身的一些心得說給皇帝聽。戶部的差事他忽然上手,肯定有些陌生。為了不辜負太後和皇帝,他經常住在衙門裡,看往年的賬冊,問下屬們差事上的事情,態度十分謙和。他並不避諱自己不是進士,出身市井之事,隻要能把差事辦好,哪怕是衙門裡的一個普通刀筆吏,他都能和顏悅色地請教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