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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起被子, 顧辭久裹好自己, 當著一群人的麵, 躺下睡死了。
其餘人等穿上正式的軍禮服,再次坐上車, 前往一處女王郊外的行宮——不是兩百人了, 隻有十幾個女軍官加幾位男性。
他們在行宮裡接受了女王的授勳,與女王和部分大臣共進了下午茶,然後就被打發回來了。
不過, 出行之前,明明一群人還緊張兮兮, 甚至多少還記恨著他們在雪地裡差點凍死的事,可回來之後,就已經眼睛發亮, 三句話不離女王的好了。
顧辭久淡定的看他們撒歡,送他們滾蛋, 然後跟小師弟密語。
段少泊【女王是個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顧辭久【嗯,顯而易見,那些家夥都快變成腦殘粉了。】
雖然本身這個時代“女王”“國王”“王子公主”之類的身份加成就比現代高得多, 但也得會利用。被絞死的, 或上斷頭台的君主,一樣有不少。
段少泊笑了一聲【然後,女王顯然知道你的存在,希爾薇她們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可實際上該漏得已經都漏得差不多了。看情況, 女王大概會私下,秘密的見你。大師兄,你要當心。】
顧辭久【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從頭到腳,每根頭發絲都是你的。】
段少泊【emmm……頭、腳、頭發絲,隻有形體,外表嗎?】
顧辭久【當然不是!內在也徹徹底底是你的!】
段少泊【φ(>;amp;lt;*) 所以,大師兄,要要我去找你做些運動,發個汗不?】
顧辭久【不許來!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相信那些偽科學?你真來找我做出汗的運動,那結果很可能咱倆都染上肺炎……】
段少泊【哈哈哈哈~對了,大師兄,我明白女王為什麼對瑪麗的態度那麼疏遠和苛刻了,原本我以為她早就知道還有菲亞的存在,並且也早就屬意了菲亞。但從今天的接觸看來,還有孔雀堡親王的情況看來,女王那樣對待瑪麗,隻是因為瑪麗出現得太早了。】
顧辭久【哦……父弱子壯的那種?】
段少泊【是的。】
顧辭久【控製狂的通病啊……一個強大而充滿權威的統治者,如果太早迎來自己的繼承人,那往往結果並不會太過美妙。】
段少泊【是的,現在的女王看來也是這個情況,即使她保養得宜,但外人看到的,和她自己感受到的自己的變化,絕對是不同的。她在老去,可瑪麗卻青春年少。而且……瑪麗從誕生開始,就被一些人稱呼為王儲了。而我見了孔雀堡女王,她不是天□□玩的人,她隻是在自我保護。姐妹關係差成這個樣子,想到自己的繼承人是妹妹的女兒,女王的心情大概也不會好。】
顧辭久【但菲亞之前,她確實隻有瑪麗一個繼承人,所以女王對王儲派與表親派都是放任的態度。至於原劇情裡,她把菲亞找回去,應該也有驅虎吞狼的意思。】
段少泊【畢竟現階段的那些什麼第二、第三繼承人,都已經至少隔了兩代的親戚了。現在這個國家真正的大貴族們都沒在後嗣的事情上發聲,可如果再過幾年,女王的年紀更大,就不一定了。而一旦他們說話,那麼那些表親派根本沒有多話的餘地。】
顧辭久【再過幾年……】
兩人都知道,這個就是指的戰爭結束了。那個時候,不隻是時間在身體上又碾壓了四年,作為國戰中最重要一國的領袖,女王在國戰中消耗的精力,更會加速她的衰老。可瑪麗呢?她卻正好在戰爭中錘煉了自己,正式從少女變成了一個強勢精明的公主。
那時候女王會覺得她更加危險,相比之下,看似一副傻白甜表現的菲亞就不會給女王帶來那麼大的危機感和壓迫感。甚至正相反,她的表現就如一個充滿依賴感的小女孩吧?這滿足了女王的控製欲。
菲亞成為王儲,將是十分讓她安心的行為。
顧辭久【跟那位瑪麗公主說明白吧,她現在可是在刀尖上起舞。】
段少泊【……】
顧辭久【怎麼了?】
段少泊【不想離開……女王一定會再見你,你接下來很可能要被軟禁。】
顧辭久【麼麼噠,放心吧。】
就在第二天,新的任命下來了,建立還隻有幾個月的獨立團,直接撤銷番號,徹底被拆散。一方麵這對大家來說是好事,因為就連最普通的列兵也成了小隊長一級的士官。可另外一方麵,這又是壞事,因為聽他們各自的新番號就知道,他們接手的全部是新兵。
想到明年開春的戰場上,他們就要帶著一群新兵蛋子,跟納爾魯經曆過大戰的老兵對壘,眾人多少都有點方。
可這容不得拒絕,軍官宣讀完了同在一個部隊的任命,就讓這些人整理行李,立刻拉走。前後時間不超過兩個小時,大家甚至連像樣的道彆一下都來不及。
“聖母啊,我竟然跟你不在一起?!”希爾薇聽到了自己的任命,雖然她還是個團長,並且團裡有不少老人,可依據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因為沒有顧辭久啊!那麼長時間,顧辭久在她心裡其實已經比聖母管用了。
“加油,希爾薇,相信你自己吧,你很有能力。”顧辭久能怎麼辦?當然是灌雞湯啊。
“我……我會努力的!”心裡哭唧唧QAQ,麵上的希爾薇卻要一臉堅定,她未來的士兵和下屬現在也都在看著她呢。如果她都表現得不自信和恐慌,那會讓其他人還怎麼辦呢?
顧辭久笑了笑,這妹子能這樣,就說明已經初步有一點上位者的自覺了。
女軍官們全都被分派走了,雖然沒有官職,可在獨立團有較高聲望的男士兵們也都被分派走了。然後,輪到顧辭久了,一開始他確實是和其他人一起的,但當他整理好了行李出來,半路上就被兩個一臉微笑的女軍官指向了另外一條路,送上了一輛四人的小車。
小車在進城之前換了馬車——現在燒煤車雖然是大趨勢,但有些老牌貴族嫌棄燒煤車太肮臟,還有養不起車但小有資產的中產階級、破落貴族依然使用著馬車。
進城之後七扭八拐的,顧辭久被送到了一戶破落貴族的府邸。直接帶到了書房,見到了一位身穿灰色老式長裙的女性。
“你就是弗裡茨·格萊?”這位女性坐在沙發上,膝蓋上放著一本書,雖然滿身的傲慢,可是那種典雅的氣質卻又實在讓人忍不住讚歎——對普通人來說。
“您好,夫人。”顧辭久對這位夫人客氣的行禮,但之後,他徑直走到一麵牆前,再次行禮,“您好,陛下。”
“你!”灰色長裙的夫人猛然站了起來。
那麵牆打開,果然走出了衣著華麗的女王陛下,她看著顧辭久,神色間有些好奇,不過那是一種人看到貓咪竟然會自己打開冰箱偷吃的那種好奇。
她有著至高的地位,顧辭久不但是個普通人,更是個男人,雖然這個男人在很多方麵都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但還不至於女王把顧辭久當人看。甚至,如果女王發現,顧辭久做出這些“有趣”之事的根本願意,對她來說是一種威脅,那她不介意把顧辭久直接乾掉。
這是一種典型的,君主的思想。
不過顧辭久見過很多的君主,他自己也做過君主,那麼大家一起排排站,論能力,眼前的這位女王,不是倒數第一,也是第二——她還嫩著呢。
“你真是個有趣的男人。”女王走出來,坐在了灰衣夫人剛才坐的沙發上,後者在女王出現的瞬間已經站起來行禮,“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當然是因為掌控欲強到你這個地步,做出這番布置絕對不是為了讓彆人“代替”你來看我這個異類,八成可能會在現場。不過這話不能說,這位多疑的女王在拚命掌控彆人的時候,卻不樂意自己被彆人看明白,這個世界雖然不討喜,但我還沒看見吊襪帶圍裙小師弟呢……
“因為我發現了地毯有不正常的壓平的痕跡,像是有一扇門從上麵劃過。另外,這位當時側身坐著的婦人,在跟我說話的間歇裡,多次用餘光關注那麵牆。而在這個國家裡,我不知道除了女王陛下之外,還有誰能夠那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我帶到這裡,並且將一位明顯出身高貴的夫人作為自己的傀儡。”
女王雖然一直是微笑的表情,但如果說之前隻是習慣問題,現在這個笑容就真心實意多了。顧辭久雖然一句諂媚的話都沒有,但確實一巴掌把女王的馬匹拍得極其的舒服——確實,在她的國家裡,能做出這一切的,還有誰?!
“你是個聰明的男人,非常的聰明。”女王點點頭,“你的談吐於你的身份來說,也文雅得讓我意外。”
“感謝我自己,我希望能過過上好日子,所以我知道粗俗的談吐,幫不了我。”
“那說明你還是個明智的人,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想到那種戰鬥方式的嗎?是的,不需要用那種驚訝的眼神看著我,你們那支獨立團裡的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知道,這一切並不是希爾薇那個小姑娘的手筆,站在她背後的是你,是你讓她變成了一個英雄。”
“請您不要因此而認為少校是個貪圖名聲的人,她會那麼做,隻是為了保住我們的性命。至於我會想到那種戰鬥方式,其實也隻是逃亡中的迫不得已……”顧辭久都不需要演技全開,隻開個七八分就夠了。
展現在女王麵前的,是一個有才乾,有不甘,也有野心,但本質上還是恭順有禮,對權威充滿敬畏,並且知道恩情的男人。
隨著這場談話的深入,女王對顧辭久也越發的信任。
她的問題也越來越廣,從單純的顧辭久的前線經曆,他研究出新戰法的曆程,一直到全麵戰局的看法。
“……陛下,請您做好在戰爭前期丟失掉部分國土的準備。”
“阿爾貝,你可真敢說啊。”女王用指責的眼神看著顧辭久,她從正坐在沙發上雙手放在膝前,變成手扶在扶手上斜靠在一邊,對顧辭久的稱呼也隻是他的名,這一切都是新人和親密的表示,“我們不是已經有了新的戰鬥方式嗎?那天我可是親眼看到了一場屠殺。”
說到屠殺的時候,女王甚至有些興奮。
“戰鬥方式是新的,可眾多的高級軍官還是舊的。陛下,這就像是讓一個馬車夫去開燒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