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漸歇,空氣裡桂花的甜意愈來愈濃,秋天來了。
一年一度的金杯電視節在a市拉開了序幕。這兩年高質量電視劇層出不窮,每年的競爭角逐都格外激烈,獎杯含金量自然也高。今年更有幾部大爆劇,還有一乾流量小花參演,特彆是頂流謝子卿和近來人氣很高的顧笙笙,這屆金杯獎的關注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網友們早早就坐在電視機或電腦前,守著直播,為自己喜歡的演員和作品加油打call。
沈老爺子戴著老花鏡,跟老管家早早就守在了電視機前。顧父顧母也號召了親戚朋友們來為顧笙笙投票助力。沈家彆墅裡,李嫂領著一乾女傭保鏢,人手兩台手機。
“都看準了咱們夫人的名字,彆投錯了啊!”
電視節還沒開場,顧笙笙坐在化妝室裡。她烏黑的長發豐盈鬈曲,穿一襲鮮紅露背長裙,嬌豔得像清晨初開的玫瑰。隻可惜玫瑰帶刺,俏生生小臉板著。
席雪兒和安荷她們倆自知是陪跑的,心情都很放鬆,一左一右地逗顧笙笙:“你笑笑,一會兒被拍到又要傳你耍大牌了。“
安荷察言觀色:“沈妄肯定會趕到的,來得及看你領獎。”
顧笙笙憤怒道:“工作有我重要嗎?這麼重要的時候他隻顧著工作!”
席雪兒翻了個白眼:“沈妄就開個兩小時的會,你至於嗎?”
顧笙笙哼唧一聲:“我今天可美了,看不見現場版的後悔死他……”
顧笙笙實則有點怯場。這種場合沈妄不在,她一緊張忘詞了怎麼辦?
正生氣呢,門忽然被人推開。
顧雲煙出現在門口:“笙笙姐……”
顧雲煙每一次出現都比上一次更衰,她穿著過季的晚禮服,腳踩一雙過窄的高跟鞋,濃妝也掩不住她的憔悴。
顧笙笙實在有些佩服她。不愧是書裡的女主角,哪怕淪落到這種地步,她仍能頑強地爭取到每一個重要場合的露臉機會。
不等顧笙笙開口,席雪兒就搶著道:“我記得你沒有受到邀請吧?你怎麼混進來的?”
顧雲煙幽幽笑了笑:“我有點事想跟笙笙姐單獨說。”
顧笙笙疑惑道:“我跟你有什麼好說的?”
顧雲煙賣著關子:“我做了一個夢,關於你。”
席雪兒道:“笙笙,你彆理她,小心她使壞。”
安荷也道:“笙笙,彆信她的。”
顧雲煙卻直勾勾盯著顧笙笙,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顧笙笙心中一動,對席雪兒和安荷道:“你們先出去吧,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席雪兒和安荷沒法子,出去之前還再三道:“我們和保鏢就在外頭,一有什麼不對勁,你就摔杯為號,知道嗎?”
說罷還警告地瞪了顧雲煙一眼,這才摔門出去了。
化妝室裡隻剩下顧笙笙和顧雲煙。
一片安靜裡,兩人一坐一站,在鏡子裡對視。
顧笙笙學著沈妄的模樣,氣定神閒地端坐著。
安靜了幾分鐘,顧雲煙忍不住先開口:“笙笙姐,你現在的變化好大,大得像是……變了一個人。”
顧雲煙說罷,躬身緊緊盯住鏡子裡顧笙笙的眼睛。
顧笙笙手指一緊,麵無表情地與她對視:“彆兜圈子了,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顧雲煙不急著回答,而是環顧著四周:“這化妝室好寬敞啊。電視節後台這麼擠,好多大咖都要擠一個公用化妝室,笙笙姐你卻有這麼大一間獨立化妝間。”
顧笙笙道:“不服吊死。”
“……”顧雲煙的表情有一瞬崩塌,很快又調整好,幽幽道:“我這些日子做了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裡,這間化妝室,雲鶴大廈,沈家孫媳婦的地位,還有今晚的獎杯……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是你搶走了我的一切。”
“我搶走了你的一切?”顧笙笙差點笑出聲,“這一切本來就屬於顧笙笙。顧家父母對你不好嗎?你恩將仇報狼心狗肺,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顧雲煙敏銳地注意到她的代稱,語氣急促起來:“我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笙笙姐,你不好奇嗎?”
這麼明顯的試探。顧笙笙壓根不怕。有沈妄在,顧雲煙從夢裡知道了真相又怎樣?她這輩子也隻能做做夢了。
顧笙笙漫不經心地卷著發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妄想症得治。”
顧雲煙笑了一聲:“那個夢太真實了。夢裡的一切曆曆在目,所有的小細節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我還記得,夢裡沈妄的眼睛和腿都沒有治好,而他,更沒有愛上你。”
顧笙笙忽地抬起眼來。
那一眼冷得讓顧雲煙的笑意僵在臉上,驚悸之餘卻聽顧笙笙慢吞吞道:“你知道你爸爸去哪兒了嗎?”
這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讓顧雲煙愣了愣。自從那日她當眾爆出自己和吳均的父女關係後,她就再也聯係不上他了。否則這陣子她也不至於過得這樣悲慘。
明知落入被動局麵,顧雲煙還是忍不住追問:“你……你知道我爸爸在哪裡?”
“告訴你也無妨。”顧笙笙手指輕點下巴:“他被皇甫夫人送進精神病院了。”
“不可能!我爸爸他根本沒病!怎麼會……”顧雲煙語氣越來越弱。
皇甫夫人的手段她這陣子是領教了。那樣可怕的女人,被丈夫背叛後會做出什麼事不言而喻。想到這陣子音訊全無的父親,顧雲煙的臉色慘白。
顧笙笙托著下巴欣賞顧雲煙的表情,她睫毛濃秀,一雙杏眸水光瀲灩,彆有一種天真的殘忍:“聽說精神病會遺傳。你……”
“你!我沒病!”顧雲煙猛地後退好幾步,像見了鬼一樣瞪著顧笙笙:“你不能這樣做!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你怎麼能這麼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