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們動作可得快點,否則得全進她背簍了。”
這麼說說笑笑後,氣氛再次融洽起來。
男生們帶路,說起那地方,是有點遠,主要是他們一群十七八歲的男生,不好意思和十歲左右的孩子搶“地盤”,隻能自己去發現了,然後陰差陽錯的就發現了那麼個扒地瓜的地方。
一路上走過大路,繞過田埂,甚至穿過溪流,終於到達一片山坡,這山坡是名副其實的山坡,下麵是破,上麵是山。
他們直接走過去,就是這片山坡的半腰處,因為半腰處是一片“濕穀子”,“濕穀子”上不長草,形成一條天然的道路。
這“濕穀子”和穀子沒有半分關係,是由一種擁有沙和泥土共同特征的泥土,一粒一粒的,當地人稱這種地位“濕穀子”地,土質鬆軟,但十分吸水。
濕穀子上不長草,卻覆著一些地瓜藤,大家一到後,便開始動手扒地瓜了,這濕穀子上若是有地瓜,顯然更好將其扒出來。
林素美也開始扒地瓜了,隻要看到一丁點紅色,就會用手將其周圍泥土推開,然後露出整個紅色的果子,這個過程充滿了驚喜和期待。
這扒地瓜的過程,就是從這“濕穀子”地,一直向上爬,因為這一個山坡,全都是地瓜藤,隻需要沿著地瓜藤走就是了。
林素美一路向上爬,等她反應過來什麼時,往下一看,腿就不自覺的抖了抖,她竟然爬到了山上麵,往下一看,那高度也是很驚人了,如果摔下去,真是不死也得殘。
因為摔下去的話,就不是會摔到濕穀子地那麼簡單,濕穀子下麵,還是一個坡呢,上麵還有一些石頭。
這不上不下的感覺,還真有點不是滋味。
“害怕?”
林素美順著聲音看去,發現是謝長渝:“嗯,有點。”
“抓緊這草,彆往下看,沒事的。”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林素美歎一口氣,隨即又詫異的發覺了什麼,不確定的向下麵看去,這時候除了她,竟然隻有謝長渝和郭誌強兩人了:“他們呢?”
謝長渝聞言笑了:“你扒地瓜太認真了。”
“啊?”什麼意思?
“他們都有事,先回家了,走的時候都說了的,你都沒聽到,這不是太認真了是什麼?”
林素美聽著竟然有點臉紅。
這種臨時約起來的“隊伍”,不可能大家都一起待到很晚,因為家裡都會有各種事,他們的時間都有限,而林素美謝長渝和郭誌強這麼自由,純粹是因為他們自己家庭的原因。
林素美抿抿唇,繼續扒地瓜了。
過了一會兒,謝長渝又出聲了:“林素美。”
“怎麼?”
“你向右邊走。”
“……”
“可是這裡有很多地瓜……”有點舍不得。
“你左邊那個位置應該有一個蜂窩。”
林素美僵了僵,向左邊看去,那裡竟然真的有一個蜂窩,不大,比拳頭大一點點,樣子有點像乾掉的蓮蓬,能感覺出有蜂子在飛舞。她也是聽說過的,在地瓜藤附近的蜂子蟄到了,會特彆疼。
想象一下,人在半山腰,若是被蜂子突然蟄了,然後忍不住放開了抓著的草……
林素美倒吸一口氣,果斷的向右邊移動,唯恐移動得不夠遠,離那位置遠遠的。
林素美扒到了不少地瓜,反正背簍底肯定是被鋪滿了的,不止如此,還能多出一些。
她在一塊凸出來的石頭上休息,這會兒再看下麵,倒沒有那麼害怕了,反而生出了在高處看得遠的淩雲壯誌之情緒:“等會還得慢慢下去嗎?”
郭誌強沒出聲,看了謝長渝一眼,他覺得自己也就是一個陪襯,本想走人的,被謝長渝硬是逼著不準離開。
“爬上去。”
“可是爬上去了再下去的話……”
“爬上山頂,可以從另外一條路回家。”
林素美愣了愣,對這奇葩的地理也是有點無語,辛辛苦苦爬到山頂,都能一覽眾山小了,結果竟然能夠從一條路平平穩穩的回家,三觀有點碎。
好吧,林素美隻有繼續向上爬,邊爬邊扒地瓜。
然後到達山頂時,心口有一種很激烈的情緒,仿佛征服了什麼一般。
拉著山頂最後一簇草,爬上去時,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像推開了一扇未知的門,進入了一個奇幻的世界。山頂,不是一個“頂”,而是一片平平的草地,隻見無數盛開的鮮花鋪滿了這片草地,紅色的黃色的白色的小花連接成一片,無數蝴蝶在花中飛舞。
她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然後才爬了上去。
不是幻覺,真的是一片花海。
眼前的一切,美得像一個夢一般,她蹲著身子,麵前是一朵黃色的花,上麵有一隻黃色的小蝴蝶,她手還未碰著,蝴蝶已經受到驚嚇一般,飛走了。
虞美人。
一大片大片的虞美人。
花美,它的名字也美。
她從不知道,這裡有如此多的虞美人,也不知道這麼一大片的虞美人會有如此震撼心靈的美。
葉低花高,花杆嬌嬌弱弱的支撐著頂端的美人花,被風吹得不時搖曳,真如嬌弱的美人一般,亭亭玉立,弱柳扶風,偏偏又努力盛開其芬芳,用絢爛多彩的姿態釋放其美,展露它最美的姿態。
這時候謝長渝和郭誌強也爬上來了。
郭誌強:“這野草開花了啊!”
林素美:……
一秒回到現實世界。
郭誌強:“走啊,可以回家了。”
林素美走不動路:“那個……我覺得我們可以休息一下。”
郭誌強不解的看向林素美,見謝長渝沒有說話,休息就休息吧,雖然不覺得有啥可以休息的。
林素美找了個地方坐著休息,清風拂來,坐在花叢中,與花相伴,與蝶相鄰,這心情難以描述。
謝長渝拿著他自己的袋子,抓了些野地瓜,去到一邊,那裡有一個小水坑,說它小,那就是真小,一丁點水,但洗點地瓜還是可以。
他把洗好的地瓜拿過去,放在地上,示意林素美和郭誌強吃,算是一個簡陋再簡陋版的野炊了。
林素美吃著野地瓜,心滿意足的眯起眼睛,不過她有點好奇:“哎,剛才你那個位置,能看到那個蜂窩?”
“不能。”
“那……”
“那東西一直在那裡,每年都在。”
林素美點點頭,這說明,謝長渝每年都會到這裡來扒地瓜。
然後林素美就有幸聽到了郭誌強和謝長渝找到這片野地瓜的經曆,其實是捉黃鱔螃蟹之類的產物,過程和離奇沾不上任何關係。
但她依舊覺得有趣,能擁有這樣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好兄弟,是多麼可貴的財富。
“那個,謝長渝……”林素美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專注的盯著他看。
“怎麼?”
“你對羅誌帆發誓說沒有對他動手動腳,是不是真的啊?”
“真的。”謝長渝被她這麼盯著,怎麼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呢!
“那你遺憾不?”
“……”
林素美一本正經:“你看吧,我們都對羅誌帆動手動腳了,就你沒有,你難道就不遺憾嗎?”
動手動腳,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不對勁?
郭誌強已經偏過頭捂著嘴笑了,沒有辦法,他怕自己忍不住大笑出聲。
謝長渝:我沒覺得遺憾。
林素美:“我覺得你肯定覺得遺憾。”
這強行遺憾的謝長渝:……
林素美:“所以我們去再揍羅誌帆一次吧!”
林素美咬了咬唇,既然羅誌帆被揍了一次,還是個死性不改,還是故意做出那副讓人惡心的樣子,那就再來一次。
她深呼吸一口氣:“不喊彆人了,這次就我們三個。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用麻袋把他套住,這次把麻袋封口,不用擔心他跑出來看到我們,可以多揍一會兒。而且我們三個人的話,他肯定能感覺出來是三個人,加上我力氣小,肯定知道會有一個女生。一個女生兩個男生,他這麼猜的話,很容易就去猜,是我帶我兩個哥哥去揍的他,但我哥哥們肯定有彆的事要做,有人給他們作證,而我平時很少和你們有聯係,彆人也猜不到是我們,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林素美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豈止是不說話……
謝長渝和郭誌強都看著她,用一種複雜難言的表情——你這樣說話,真的很讓人覺得顛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