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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 在看到林家三房人的相處後,她開始對林素美有了那麼點怨言,這麼好的父母和哥哥嫂子, 他們對林素美的關愛和付出沒有要求任何回報, 隻希望她能平安幸福的生活, 然而林素美給這個家庭帶來的竟然隻有屈辱和丟臉。
以前宋姍很厭惡彆人拿著孝道站在道德的製高點, 無論家庭中的父母做過多麼過分的事,一些旁觀者便直接指責孩子的不是, 說著百善孝為先的道理, 說著他們是生你養你的父母,說著天下無不是之父母。這些話, 能讓宋姍生理性厭惡, 甚至是厭惡所謂的孝道。
是的, 當父母的生了孩子也養了孩子,但誰有沒有問過孩子, 願不願意生在這樣的家庭裡,孩子沒有資格選擇出生, 當父母的卻有資格決定生不生下這個孩子。
可是在這一刻,宋姍突然就覺得自己錯了。
那些說著父母絕對正確的子女, 用最大的善意去理解彆人父母的子女, 若不是因為他們生活在健康美好的家庭裡, 怎麼會用善意的角度看待這個世界上每一個家庭,他們隻是生活美好,不曾經曆過那些黑暗的歲月罷了。
所以,有什麼好指責的呢?
經曆過的人,自然會懂,沒有經曆過的人,永遠都無法理解。
就像如果她真的是林素美,她大概也不會理解,這個世界上怎麼就有孩子想要永遠逃開自己的父母,怎麼會對自己的父母感到厭惡,怎麼會把自己父母當成魔鬼一般對待。
但林素美終究也辜負了她父母對她的期待。
宋姍胸口堆積著一點憤怒,還有一點鬱氣,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林家這一家人,他們疼寵林素美,隻希望她幸福快樂,甚至她非得和知青羅誌帆在一起,也無奈同意,但偏偏她自己把自己的日子過得一團糟。被羅誌帆拋下後,凍死了自己的孩子,隨後又勾引了自己姐夫,讓林建業陳冬梅夫婦從此以後再也因此抬不起頭來。
宋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林素美,你在嗎?如果你在的話,給一個訊號,給出一個信息。
真正需要重生的人不是她宋姍,而是林素美,而她也能夠非常的肯定,如果林素美的這一生從新來過,哪怕不會出人頭地走向人生巔峰,也能夠避免上一世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不給自己父母抹黑,能做到這些已經夠了。
林素美,如果你在這具身體裡,如果你還存在的話,請告訴我,怎麼做,我才會回到屬於自己的身體,然後你來掌控這具身體?
沒有回應,沒有訊號,沒有信息。
宋姍皺了皺眉頭。
宋姍此刻的想法很簡單,這具身體屬於林素美,於是無論林素美曾做過多麼過分的事,她也沒有資格剝奪這具身體的使用權。而對於林家三房的人而言,林素美無論做過多麼過分的事,都會是林建業和陳冬梅的女兒,林平林安的妹妹,在林素美逃離這裡後,他們縱然會因為林素美做過的事感到恨鐵不成鋼,但更多的也會責怪他們自己,沒有把女兒妹妹教導好,然後希望林素美在外麵生活不必受罪,祈求她能夠學乖後安定下來生活。
林素美當年逃走,何嘗又不是躲避父母哥哥失望的目光,同樣也逃離了那些難堪的言行,一走多年,最痛苦的時候也不曾回到這個家來,這就說明林素美對家人不是沒有感情。
宋姍迷迷糊糊的想了一堆事,在後半夜才好不容易睡著。
第二天,天一亮,大門一開,大家就又開始忙活起來。
陳冬梅和梁英婆媳兩開始做早飯,早飯也簡單,就是煮稀飯,這次不煮紅苕稀飯了,煮菜稀飯,反正那菜看著比米粒多,看著就一片青色。梁英會在灶裡放上兩三個紅苕,如果他們吃完稀飯不頂餓,就會拿著這紅苕吃,當然了,平時若是餓的時候,隨便拿起一個紅苕生的也會往嘴巴裡咬,農村人沒那麼多計較。
早飯就是菜稀飯配鹹菜,陳冬梅手巧,能做各種鹹菜,有鹹菜疙瘩這種基本的鹹菜,還有泡鹹菜泡豇豆,最關鍵的是還有藠頭鹹菜,這藠頭是野生的,山上一大片一大片的,都不需要種,用來做鹹菜最是好了。
林平和林安則按照往常那麼分工。林平去把雞鴨從圈裡趕出去,雞不用管,就讓它們在外麵折騰,吃點青草或者自己找的蟲子,鴨子則不行,得趕到山下的一塊水草地裡,村裡的鴨子全都會放在這裡,然後用竹欄攔著,不讓它們跑出來,否則它們鑽進水田裡,容易搗壞稻子。林安則去捉蚯蚓回來,放在家裡的雞食槽裡,雞養成習慣了,自己在外麵遊蕩了一圈後就會自己回來吃,光讓雞在外麵找食物,雖然餓不死,但就不會有多的營養下蛋了。
林建業則繼續著昨天晚上沒有完成的工作,繼續編織籮筐,每年收玉米時,這籮筐都會損耗巨大,這裡破個洞,那裡差一塊,然後被淘汰下來當成柴火用。
陳冬梅和梁英把早飯做好後,陳冬梅用大嗓門吼一聲,林建業和林平林安就自動知道回來吃飯了。
“梁英,你去喊一下小美出來吃飯。”陳冬梅麻利的把碗筷取出,然後吩咐梁英。
梁英一直不能理解,明明剛剛婆婆那一嗓子老遠都等聽到,在家裡的小美自然也會聽到,偏偏每次還是會單獨喊人,不過雖然疑惑不解,還是會老老實實的按照婆婆要求去做。
能嫁進林家來,梁英自己很滿足,她要做的活兒很少,完全不用下地,頂多就是幫著家裡的自留地除一下草,連鬆土這等費力氣的活都是公公他們做,她要做的就是負責喂豬,並且連打豬草這種麻煩的事都不用做,就是按照豬的食量喂豬,再每天煮兩頓白苕給豬吃。
在人都吃不飽的時候,自然不可能給豬吃多少,但豬不吃這些主食,又很難長肥,於是就隻能拚命的喂豬草。一些條件差的生產隊,連紅苕白苕都金貴起來,更彆說會煮來給豬吃了,由此可見,第九生產隊的確算是富裕的生產隊了。喂養豬的豬草需求量大,一些家裡的孩子就負責專門割豬草,也能賺那麼點公分。
梁英推開林素美的房間,然後發現,床鋪竟然被鋪得整整齊齊,她記得這個小姑子幾乎不會收拾床鋪的,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美不在房間。
梁英急急的從林素美的房間裡走出來:“媽,小美不在房間裡。”
陳冬梅也詫異了:“那這丫頭去哪裡了?難道出去玩了?”
“我去喊她吧!”
陳冬梅搖搖頭:“算了,她自己知道回來。”
農村雖然大家容易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起齷齪,但輕易不得出事,也就是嘴皮子厲害,真要鬨出個好歹,一個比一個慫,所以陳冬梅也不擔心自己女兒出事。
大家吃飯也不講究,端著碗跑半個村去,一邊吃飯一邊和彆人聊天也不稀奇,所以陳冬梅端著碗站在自己家門口吃飯也不顯眼,遇到出門乾活的人,還會打上一聲招呼。
陳冬梅眼神複雜的看著某個方向。
村裡人都知道,那個方向隻有那麼一套房屋,知青的屋子。
羅誌帆和女兒那點事,陳冬梅也不是沒有聽到過閒言碎語,有心想提點女兒幾句,一提到這個女兒就發脾氣,讓陳冬梅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女兒這麼早就出門去了,還是偷偷摸摸出去,這讓陳冬梅隻能猜測,又是去見那個羅誌帆了。
她的過去,很難堪,也是她遭受彆人同情的理由,儘管她自己不願意提及,卻很明白,生在宋家二房的那些年裡的經曆,對她出社會後不是沒有幫助。至少她勤勞不怕苦不怕累,因此得到領導認可和賞識,在麵對彆人冷眼時,也可以毫不顧忌的迎麵而上,家庭讓她負重前行,她卻因此更加珍惜前行的機會。
但她依然希望把這一切關於過去的難堪可憐同情卑微弱小全都關在某個記憶的盒子裡,用一把鑰匙鎖上,將鑰匙扔進大海或者森林,從此再不將其打開。
回到二十年前,就意味著她不得不再麵對二十年前的自己,麵對父母的冷漠,長輩的漠視,全家的冷落。
是夢吧,一個長長的夢,夢境結束後,陸宙會帶著她一起去辦理結婚證,從此以後她的人生不再是一個人,有困難有挫折都可以和另外一個人分享承擔,從此以後她不必獨自立足於一座陌生的城市。
或許是自我暗示有了作用,她真的睡著了。
陳冬梅叉腰在屋前的石壩子上破口大罵:“哪個在背後說我女兒的壞話,那麼有本事來我麵前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竟然敢說小美摔傻了,你們才傻,全家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