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二章(2 / 2)

八零年代大美人 綠樞 12822 字 9個月前

是夢吧,一個長長的夢,夢境結束後,陸宙會帶著她一起去辦理結婚證,從此以後她的人生不再是一個人,有困難有挫折都可以和另外一個人分享承擔,從此以後她不必獨自立足於一座陌生的城市。

或許是自我暗示有了作用,她真的睡著了。

陳冬梅叉腰在屋前的石壩子上破口大罵:“哪個在背後說我女兒的壞話,那麼有本事來我麵前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竟然敢說小美摔傻了,你們才傻,全家都傻。”

“彆以為我不曉得,一些人天天想讓我家倒黴,就是不如意你意,我家小美好在呢!現在好好的,以後好好的,嫉妒死你們這些長舌婦。在背後說人壞話,也不怕鬼半夜來剪斷舌頭。”

“我家小美從桑樹上摔下來了,下麵都是土,能摔個什麼樣,長了腦子的都曉得。我們自家的桑樹,自家的土地,沒偷沒搶的,輪得到你們講空話?哼,小美就是人太好,那嘴賤的要吃桑泡就上樹給她摘,結果自己摔倒了,那好吃鬼卻跑得快。”

“你們這些人我就不信家裡沒養女兒,成天打胡亂說,彆以為我不曉得是哪些人在背後說三道四,我都記著呢!哪天我心情不好,也弄個名頭說你們女兒摔傻了。”

……

林平的媳婦梁英抱著一歲的兒子看向自己婆婆,她對這個婆婆有些害怕,嫁進來之前都有人說過了,自己婆婆是個厲害的,所以婆婆讓她往東她絕不往西,這會兒看著婆婆口沫亂飛的罵著村裡人,很有一股衝動想去為婆婆倒一杯水,但總歸忍住了,抱著兒子回自己房間。

林建業坐在大門檻上,手裡拿著一根老煙杆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煙草是自家種的,不用花錢買,村裡人吃煙都這樣,他瞧著自己媳婦,有心想說什麼,終歸是忍住了。

陳冬梅能嫁給林建業,林建業心裡甜得不行,活了這輩子,就沒那麼高興過,滿心想著要讓媳婦過上好日子。那時候陳冬梅長得漂亮,皮膚也比一般農村婦人白,走路時姿態婀娜,反正林建業就沒有見過哪個有自己媳婦好看。她說話也是細聲細氣,讓林建業聽著格外歡喜,哪怕她瞪他時不耐煩的話都聽得甜滋滋,讓兩個哥哥都說他結婚結得人都高興傻了。

林建業是一腔熱血希望媳婦過好一點,結果呢?

四兄弟都跟著父母一起住,彆說吃的了,住的也是那最差的屋子。林建國是老大,父母怎麼都不會虧了老大,更何況林建國還有本事,能和村上有能力的人說上話。林建民是最小的孩子,父母疼幺兒這話沒錯,反正林建民是不得被虧待。於是乎林家被虧的就是林建黨和林建業了,但偏偏林建黨有一門石匠的手藝,日子過得不錯,有錢,於是父母對林建黨十分看重,誰讓他最有出息呢?於是乎,林建業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存在了。

林家的屋子,住不下後,第一次擴建時,林建業出錢出力,擴建的房子卻是給了二房家住,理由是二房孩子多住不下了;第二次擴建時,林建業又是出錢出力,擴建的房子給了四房,理由是老四該娶媳婦了,沒房子能娶到好媳婦嗎?如果林建業爭那房子,就是故意不讓老四找媳婦。一個大帽子扣下來,林建業不同意也得同意。

林建業不得自己父母寵,讓陳冬梅也跟著他一起受苦,剛結婚的那些年,沒少鬨矛盾,陳冬梅受到委屈時,沒少躲在房間裡哭,讓林建業也看著難受。他們三房如此不受父母看待,一來是因為林建業沒有聽母親的話娶母親看重的那個女人,二來則是因為林建業在幾個兄弟當中,的確沒啥本事,因此他對陳冬梅一直感到愧疚,若是他能夠像自己二哥那樣有本事能掙錢,也不至於被自己父母看低。

因為曆史和文化環境等等的關係,當地生活沒有分家一說,通常情況下都是子女結婚後便自成一家,錢財物品也在這時候分割乾淨,至於父母是獨立生活還是跟著子女,就視每家的情況而定了。

在老四林建民結婚後,一大家子人徹底分開了。當時窮,很窮,林建業也是幾個兄弟之間條件最差的那個。偏偏這個時候,他們的父母要求,每家跟一個月,然後在林建國家住一個月後,林建黨就讓兩個老人直接住到老三家裡去。因為之前兩位老人在林建黨家裡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林建黨出門賺錢去了,陳霞身體也不好,沒有辦法照顧孩子,就讓兩個老人跟著二房,幫著照顧孩子。林建黨覺得,得用那個時間抵這次的順序,至於照顧孩子,兩個老人待在哪家不會稍微照顧一下小孩?

林建業和陳冬梅都氣瘋了,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他們硬氣的不肯同意,林建黨也不肯接受。至於老四,反正也沒有輪到他,也就不參與。兩個老人當時也鬨了起來,這種不孝順的事鬨大了,也影響很大。最後還是林建國這個大兒子,憋著把父母接回家,繼續住了一段時間,重新按照順序來,相當於林建國用自己吃虧,解決了這次事件。

因為林建國的厚道做法,和作為老大的責任心,也讓另外三房後來一直到現在,都比較服林建國,隻要是林建國提出的要求和建議,隻要不是特彆過分,另外三家通常都沒有異議。

可也因為那次事件,陳冬梅從弱女子變得強硬起來,若是真的按照二房說的來,他們三房恐怕這輩子都得被欺負。人該強硬的時候就必須得強硬起來,否則你一旦保持這個弱勢,彆人就一輩子看低你。

後來在林平十多歲的時候,和林安一起回家,天下大雨,大人們都在搶割地裡的糧食,哪裡能顧忌兩個孩子。林平和林安就幫忙收壩子上的糧食,兩個孩子被雨淋透了,又累又餓,結果隔壁家二房正煮著晚飯(兩老當時跟著二房),林平和林安聞著香味口水直流,兩個老人看到他們後,沒有問一句累不累餓不餓,也沒有提醒他們把濕衣服換下來,而是當著兩個孩子的麵,直接把門狠狠的關上了。

陳冬梅回家,看到兩個孩子餓成那個樣子,還委屈的說去敲爺爺奶奶的門,他們不肯開。他們不是想給自己要吃的,他們胃口大,吃得多,知道糧食金貴,不能吃人家的,他們隻是想讓爺爺奶奶給點米粥給妹妹喝,因為妹妹餓了在哭。

陳冬梅聽得眼淚直流,然後抹開眼淚,去燒火做飯,從那以後,她就變得無比強硬了。

屋子不夠住,林平林安兄弟兩住一個屋子,陳冬梅和林建業帶著女兒住一個屋子,孩子大了結婚總不能住一個屋子,女兒以後大了以後,也不可能繼續跟著他們住一個屋子。

陳冬梅咬著牙,和林建業商量著自己建屋子,陳冬梅去娘家借錢,然後自己建窯子,請懂燒磚的人來燒磚,然後他們自己另外找地方,修建了現在這棟屋子。

現在人人都說林家老三家富裕,有那麼一套屋子,卻沒有人知曉這套屋子背後的事,那全是心酸事。

他們一家是咬著牙忍過來的,為這房子,欠了不少錢,吃的全是湯湯水水,但心裡踏實,這就是他們自己的家,自己用雙手建成的家。當然了,另外三房還是來幫忙了的,畢竟還是親兄弟,不可能完全不幫,林建國出了錢,林建黨和林建業都是出的人工,後來把之前的屋子賣給了二房,兩家人關係才不溫不火起來。

林建業隻要一想起這些事,想到媳婦跟著自己受過的苦,就沒有辦法舍得說她一句半句。以前多嬌滴滴的一個女子啊,若不是跟著他,哪裡會變成如此大嗓門如此厲害的女人。

都是被逼的。

陳冬梅說夠了,這才罷休。

梁英趕緊倒了一杯水給陳冬梅,陳冬梅接過杯子,喝了口水。原本想抱一下孫子逗弄一下,雖然因為是生的孫子,她不是很滿意,林家的孩子,生兒子簡直是理所當然的事,於是讓陳冬梅更希望能有個小孫女,不過是大孫子也還好,以後可以保護弟弟妹妹,至於有沒有可能會有妹妹,這個就難說了。在聽到自己寶貝女兒屋子裡傳來輕微動靜後,陳冬梅趕緊去到女兒屋子裡。

宋姍醒了,是被陳冬梅的聲音給吵醒的。

當睜開眼睛看到自己仍舊在屬於林素美的房間時,她不由得心慌起來,怎麼還沒有回到自己在寧海市的屋子裡?

寺廟更為陳舊破爛了,仿佛下一刻就會因為風雨坍塌,然而這佛像依舊佇立完好,微笑的看著每一個來此的信徒。

宋姍走進去,站在石像前,跪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我身上為什麼會發生如此奇遇,這遠遠超過了我的認知,我很滿意我自己的生活,並不渴求這重生,但如今我回不去,而這具身體本身的主人又不知所蹤……還請您指點迷津。”宋姍真誠的磕下三個頭。

然而依舊空空如也,空氣裡也隻有她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宋姍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宋姍跪了許久,嘴角揚起一絲苦笑,她是怎麼了,往日種種的經曆,早已經讓她深刻的認識到,做人隻能夠靠自己,如今她又在做什麼?

她站起身,拍拍膝蓋上的灰塵,轉身走出這寺廟,離開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又回過頭看了一眼,仿佛錯覺一般,她似乎看到了一個數字7。

在往第九生產大隊走的路上,她一直在回想著7代表的含義。難道是說七日後會見分曉,是了,世人對7這個數字總是有難以描繪的深意,人死後有頭七的說法,靈魂在七日後才會真正離開人世去投胎,一些影視劇也總喜歡做法以七七四十九日為時間,而現代生活裡,七日為一周,何嘗不是在七日又七日的循環一生,將時間不停的向前推進。

是七天後林素美真正的靈魂會回來接手這具身體,還是七天後林素美的靈魂就會徹底離開消散?

她發現自己有了這樣的猜想和念頭後,再也不迷茫了,她有了自己的打算。

七日為期,林素美回來,她把身體使用權還給林素美,她自己回到原本的生活;而如果林素美無法回來,那她就當林素美,過屬於林素美的人生,接受林家三房人的疼寵,她自己也儘力回報他們的疼愛。

有了決定後,她的心情愉悅了不少,還在路上采摘了一把扁竹根花,捉了兩隻飛舞的蝴蝶,不過蝴蝶捉到就立即放飛了,她的心情就如同這展翅而飛的蝴蝶。

……

謝長渝手上提著四五個捉黃鱔泥鰍的小竹簍,每個竹簍裡麵都裝了不少黃鱔,一看便知曉,這又是一個大豐收。這竹簍形狀有點像個葫蘆,底部大,頭部小,在底部放上一些能吸引泥鰍黃鱔的食物,然後放在一些會有泥鰍黃鱔的地方,至於哪裡有泥鰍黃鱔,就要靠自己的經驗判斷了,泥鰍黃鱔鑽進去後,就出不來了,這竹簍的嘴部是大有文章,端的就是隻能進不能出。有了這竹簍,就不需要再跑去手捉泥鰍黃鱔了,傍晚的時候往那一放,第二天直接去把竹簍取回來就成。

人們都說謝家富裕,一是謝家的那棟房子,前兩年新蓋的,房屋位置好,直接引來活水,不需要挑水喝,這就減少多少麻煩了,二則是謝明會打獵,大家都猜測著,謝明憑著那手藝,去城裡不知道偷偷換了多少錢了。

事實上謝家其實比大家想象中更富裕,最富裕的還不是謝明夫妻兩,而是謝長渝自己。

謝長渝和郭誌強,年紀小小的時候就跑進城裡在各個地方轉悠,摸熟了各個換買物品的地點,甚至知道在哪些地方能賣上高價錢,哪些地方的人既想吃肉又不願意花錢,當然了,這都是吃了多次虧買來的經驗。

現在謝長渝和郭誌強已經不去專門售賣了,直接有人向他們預定,他們直接把泥鰍黃鱔送過去就成。城裡有錢人多,但肉少,靠著那點肉票,哪裡能滿足,所以泥鰍黃鱔螃蟹這些物品就是最好的替代物了,而那些有錢人也不怕花錢。

謝長渝從一塊土裡轉過來,一眼就看到了走在田埂上的林素美。

他幾乎懷疑自己看錯了。

林素美怎麼會在這裡?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除了林素美並無其他人。

此刻的林素美手上拿著一束扁竹根,她並未隻摘扁竹根的花,而是將一些葉片一同摘下,於是在青翠的長形葉片中,白中帶藍的扁竹根花清秀宜人,她將扁竹根湊進自己鼻端,深深嗅了一下,然後燦然一笑,仿佛聞到了無與倫比的幽香。

扁竹根並無花香,連謝長渝這種對花花草草不感興趣的人都知曉,可就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好似聞到了漫天的花香,情不自禁的嗅了嗅鼻子。

謝長渝這才覺察到自己的形象,褲腿高高卷起,還有一些泥沾在上麵,趕緊找到田埂放水的缺口,蹲下來,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

再一抬頭,哪裡還見得到林素美的身影?

她走得這麼快?

當然不是,高高的玉米杆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她的身影被遮掩其中。謝長渝走在她身後,因為地形原因,她的身影偶爾出現,偶爾被遮掩,像是傳說中的美豔妖鬼傳說裡的妖精,他覺得真正的妖精一定不是諂媚性感主動的妖精,而是像她這樣,明明豔豔,清純與美好完美契合,什麼都不需要做,就能讓你的視線完全停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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