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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二十年前, 就意味著她不得不再麵對二十年前的自己, 麵對父母的冷漠, 長輩的漠視, 全家的冷落。
是夢吧,一個長長的夢, 夢境結束後, 陸宙會帶著她一起去辦理結婚證, 從此以後她的人生不再是一個人,有困難有挫折都可以和另外一個人分享承擔, 從此以後她不必獨自立足於一座陌生的城市。
或許是自我暗示有了作用,她真的睡著了。
陳冬梅叉腰在屋前的石壩子上破口大罵:“哪個在背後說我女兒的壞話, 那麼有本事來我麵前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竟然敢說小美摔傻了, 你們才傻, 全家都傻。”
“彆以為我不曉得, 一些人天天想讓我家倒黴, 就是不如意你意,我家小美好在呢!現在好好的,以後好好的, 嫉妒死你們這些長舌婦。在背後說人壞話, 也不怕鬼半夜來剪斷舌頭。”
“我家小美從桑樹上摔下來了, 下麵都是土,能摔個什麼樣,長了腦子的都曉得。我們自家的桑樹,自家的土地,沒偷沒搶的,輪得到你們講空話?哼,小美就是人太好,那嘴賤的要吃桑泡就上樹給她摘,結果自己摔倒了,那好吃鬼卻跑得快。”
“你們這些人我就不信家裡沒養女兒,成天打胡亂說,彆以為我不曉得是哪些人在背後說三道四,我都記著呢!哪天我心情不好,也弄個名頭說你們女兒摔傻了。”
……
林平的媳婦梁英抱著一歲的兒子看向自己婆婆,她對這個婆婆有些害怕,嫁進來之前都有人說過了,自己婆婆是個厲害的,所以婆婆讓她往東她絕不往西,這會兒看著婆婆口沫亂飛的罵著村裡人,很有一股衝動想去為婆婆倒一杯水,但總歸忍住了,抱著兒子回自己房間。
林建業坐在大門檻上,手裡拿著一根老煙杆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煙草是自家種的,不用花錢買,村裡人吃煙都這樣,他瞧著自己媳婦,有心想說什麼,終歸是忍住了。
陳冬梅能嫁給林建業,林建業心裡甜得不行,活了這輩子,就沒那麼高興過,滿心想著要讓媳婦過上好日子。那時候陳冬梅長得漂亮,皮膚也比一般農村婦人白,走路時姿態婀娜,反正林建業就沒有見過哪個有自己媳婦好看。她說話也是細聲細氣,讓林建業聽著格外歡喜,哪怕她瞪他時不耐煩的話都聽得甜滋滋,讓兩個哥哥都說他結婚結得人都高興傻了。
林建業是一腔熱血希望媳婦過好一點,結果呢?
四兄弟都跟著父母一起住,彆說吃的了,住的也是那最差的屋子。林建國是老大,父母怎麼都不會虧了老大,更何況林建國還有本事,能和村上有能力的人說上話。林建民是最小的孩子,父母疼幺兒這話沒錯,反正林建民是不得被虧待。於是乎林家被虧的就是林建黨和林建業了,但偏偏林建黨有一門石匠的手藝,日子過得不錯,有錢,於是父母對林建黨十分看重,誰讓他最有出息呢?於是乎,林建業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存在了。
林家的屋子,住不下後,第一次擴建時,林建業出錢出力,擴建的房子卻是給了二房家住,理由是二房孩子多住不下了;第二次擴建時,林建業又是出錢出力,擴建的房子給了四房,理由是老四該娶媳婦了,沒房子能娶到好媳婦嗎?如果林建業爭那房子,就是故意不讓老四找媳婦。一個大帽子扣下來,林建業不同意也得同意。
林建業不得自己父母寵,讓陳冬梅也跟著他一起受苦,剛結婚的那些年,沒少鬨矛盾,陳冬梅受到委屈時,沒少躲在房間裡哭,讓林建業也看著難受。他們三房如此不受父母看待,一來是因為林建業沒有聽母親的話娶母親看重的那個女人,二來則是因為林建業在幾個兄弟當中,的確沒啥本事,因此他對陳冬梅一直感到愧疚,若是他能夠像自己二哥那樣有本事能掙錢,也不至於被自己父母看低。
因為曆史和文化環境等等的關係,當地生活沒有分家一說,通常情況下都是子女結婚後便自成一家,錢財物品也在這時候分割乾淨,至於父母是獨立生活還是跟著子女,就視每家的情況而定了。
在老四林建民結婚後,一大家子人徹底分開了。當時窮,很窮,林建業也是幾個兄弟之間條件最差的那個。偏偏這個時候,他們的父母要求,每家跟一個月,然後在林建國家住一個月後,林建黨就讓兩個老人直接住到老三家裡去。因為之前兩位老人在林建黨家裡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林建黨出門賺錢去了,陳霞身體也不好,沒有辦法照顧孩子,就讓兩個老人跟著二房,幫著照顧孩子。林建黨覺得,得用那個時間抵這次的順序,至於照顧孩子,兩個老人待在哪家不會稍微照顧一下小孩?
林建業和陳冬梅都氣瘋了,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他們硬氣的不肯同意,林建黨也不肯接受。至於老四,反正也沒有輪到他,也就不參與。兩個老人當時也鬨了起來,這種不孝順的事鬨大了,也影響很大。最後還是林建國這個大兒子,憋著把父母接回家,繼續住了一段時間,重新按照順序來,相當於林建國用自己吃虧,解決了這次事件。
因為林建國的厚道做法,和作為老大的責任心,也讓另外三房後來一直到現在,都比較服林建國,隻要是林建國提出的要求和建議,隻要不是特彆過分,另外三家通常都沒有異議。
可也因為那次事件,陳冬梅從弱女子變得強硬起來,若是真的按照二房說的來,他們三房恐怕這輩子都得被欺負。人該強硬的時候就必須得強硬起來,否則你一旦保持這個弱勢,彆人就一輩子看低你。
後來在林平十多歲的時候,和林安一起回家,天下大雨,大人們都在搶割地裡的糧食,哪裡能顧忌兩個孩子。林平和林安就幫忙收壩子上的糧食,兩個孩子被雨淋透了,又累又餓,結果隔壁家二房正煮著晚飯(兩老當時跟著二房),林平和林安聞著香味口水直流,兩個老人看到他們後,沒有問一句累不累餓不餓,也沒有提醒他們把濕衣服換下來,而是當著兩個孩子的麵,直接把門狠狠的關上了。
陳冬梅回家,看到兩個孩子餓成那個樣子,還委屈的說去敲爺爺奶奶的門,他們不肯開。他們不是想給自己要吃的,他們胃口大,吃得多,知道糧食金貴,不能吃人家的,他們隻是想讓爺爺奶奶給點米粥給妹妹喝,因為妹妹餓了在哭。
陳冬梅聽得眼淚直流,然後抹開眼淚,去燒火做飯,從那以後,她就變得無比強硬了。
屋子不夠住,林平林安兄弟兩住一個屋子,陳冬梅和林建業帶著女兒住一個屋子,孩子大了結婚總不能住一個屋子,女兒以後大了以後,也不可能繼續跟著他們住一個屋子。
陳冬梅咬著牙,和林建業商量著自己建屋子,陳冬梅去娘家借錢,然後自己建窯子,請懂燒磚的人來燒磚,然後他們自己另外找地方,修建了現在這棟屋子。
現在人人都說林家老三家富裕,有那麼一套屋子,卻沒有人知曉這套屋子背後的事,那全是心酸事。
他們一家是咬著牙忍過來的,為這房子,欠了不少錢,吃的全是湯湯水水,但心裡踏實,這就是他們自己的家,自己用雙手建成的家。當然了,另外三房還是來幫忙了的,畢竟還是親兄弟,不可能完全不幫,林建國出了錢,林建黨和林建業都是出的人工,後來把之前的屋子賣給了二房,兩家人關係才不溫不火起來。
林建業隻要一想起這些事,想到媳婦跟著自己受過的苦,就沒有辦法舍得說她一句半句。以前多嬌滴滴的一個女子啊,若不是跟著他,哪裡會變成如此大嗓門如此厲害的女人。
都是被逼的。
陳冬梅說夠了,這才罷休。
梁英趕緊倒了一杯水給陳冬梅,陳冬梅接過杯子,喝了口水。原本想抱一下孫子逗弄一下,雖然因為是生的孫子,她不是很滿意,林家的孩子,生兒子簡直是理所當然的事,於是讓陳冬梅更希望能有個小孫女,不過是大孫子也還好,以後可以保護弟弟妹妹,至於有沒有可能會有妹妹,這個就難說了。在聽到自己寶貝女兒屋子裡傳來輕微動靜後,陳冬梅趕緊去到女兒屋子裡。
宋姍醒了,是被陳冬梅的聲音給吵醒的。
當睜開眼睛看到自己仍舊在屬於林素美的房間時,她不由得心慌起來,怎麼還沒有回到自己在寧海市的屋子裡?
不是謝長萍自己吹噓,自己弟弟比那羅誌帆不知道好多少倍,謝長渝也隻是經常下地乾活曬黑了那麼些,臉長得精致帥氣,完全把陳思雪的美遺傳到了,放眼整個生產隊,還有誰比自己弟弟長得更好看?就更彆提謝長渝還能夠自己賺錢,對父母也孝順,身高也到位,條件在生產隊說是第二沒人敢排第一。結果林素美偏偏看上了羅誌帆,那羅誌帆有什麼,要錢沒錢要房沒房,長得還算過得去,一身書卷氣,一看就不能乾活,林素美不是眼瞎是什麼?
陳思雪拿了碗舀水,喝了兩口才看向自己小女兒,歎了一口氣:“你也彆那麼說長渝,他心裡也不好受。”
“誰讓他那麼膚淺隻喜歡漂亮的?他活該。”謝長萍雙手抱胸,也不是真不關心,就是人家沒有看上他,難不成還能勉強?而且真鬨出點什麼,村裡的人八卦起來,不需要想象就知道那話會有多難聽。
陳思雪把碗一推,忍不住又歎氣。
謝長萍趕緊坐過來:“媽,你也彆擔心,就憑著我們家的條件,長渝保準給你帶回個漂亮又孝順的兒媳婦。我說實話。就這樣也好,要是長渝和林素美真看對眼了,指不定多麻煩。”
陳思雪自然懂這個道理,林素美在林家受儘寵愛,行事難免隻顧自己,並不是兒媳婦的好人選,更何況整個生產隊裡林姓人士居多,大多沾親帶故,住在一起簡直就是迎回來一個公主供著,她自己也不是很樂意有這麼個兒媳婦。
但話是這麼說,畢竟兒子真喜歡,而且陳思雪自己明白,林素美之所以對兒子這麼個態度,說不定還是被自己影響了。陳思雪和陳冬梅出嫁前就是在同一個村裡,兩人都是村裡有名的美人,不過人嘛,都有對比的心思,陳思雪的美名一直排在陳冬梅之前,這讓陳冬梅一直不快。後來陳冬梅嫁給了條件不錯的林建業,而陳思雪因為爺爺的關係嫁給了條件不怎樣的謝明,這讓陳冬梅覺得自己贏回來一局,結果隨著謝明學會了打獵,謝家的日子越過越好,這又讓陳冬梅不是滋味了,這些年來兩人沒少起齷齪。
以前陳思雪沒少和陳冬梅鬨不愉快,自從發現長渝心思後,便忍著讓著,但一點用都沒有,兩家關係依然不怎麼樣。
陳思雪覺得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害得長渝沒入林素美的眼,如此一來當然就對兒子內疚了。陳思雪會這麼想,也情有可原,畢竟謝長渝的條件擺在那裡,多少人都托人來打聽謝長渝的心思,甚至有大膽的小姑娘跑來看他,由此可見他多招小姑娘喜歡了。
謝長渝自是不知道自己母親在家裡為自己的事長籲短歎,徑直的去到郭家,他和郭誌強打小一起長大,小時候一起做壞事時總是一人乾一人放哨,配合得無比默契,多年以來兩人的友誼沒半點褪色,甚至隨著時間更加升華了。對郭誌強來說,謝長渝不隻是好朋友那麼簡單,郭誌強父親出意外逝世後,母親偷偷跑了,從那以後郭誌強便同年邁的奶奶相依為命,那時候窮啊,郭誌強又是一個小孩子,若不是謝長渝偷偷摸摸送來一些吃的,郭誌強覺得自己大概都撐不下去。
對兩個少年來說,彼此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郭誌強也是剛開完會回家,一看到謝長渝,忍不住笑了:“怎麼過來了?”
謝長渝臉色不是很好,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乾脆就不出聲。
郭誌強看了他半響:“行了,我知道了,幫你去瞧瞧林素美究竟怎麼樣了。你也彆擔心,哪那麼容易摔成傻子,一些人說風就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