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出了事,蔣春葉可能真會被打死,也是她倒黴。”
“林家人沒找上門,小淑芳可能就直接把春葉給打死了,哎,不會出人命吧!”
……
村裡八卦不多,人們討論的多半都是知青們那點事,誰又和誰勾搭上了,誰和誰走近了,女知青穿那麼短的衣服一點不像好女孩,如今終於出了一件可以八卦的事了,於是短短時間內,整個生產隊都知道林家最寶貝的閨女摔了,很可能摔成了傻子。
陳思雪去城裡給女兒送丈夫獵到的兔子肉,剛回村,就被人給叫住了:“謝家的,你聽說了沒,林家那閨女從桑樹上摔了下來,很可能摔傻了呢!”
陳思雪被唬了一跳:“這話可不能胡說。”
“誰不知道啊,怎麼能說我胡說呢!”對方撇撇嘴,“裝得真像,難道你不高興?”
陳思雪正了臉色:“莊小雅,大家都在一個生產隊上,如今林家出了事,你不表示關心就夠了,竟然還在這裡落井下石,你到底是何居心?”
“陳思雪你……”莊小雅氣得不行,“為好不得好,哼。”
“庒小丫你的好我受不起。”
這種事能夠開玩笑嗎?陳冬梅和陳思雪的關係原本就不好,關係微妙,要真傳出點什麼,兩家人的隔閡會更大,陳思雪哪怕不顧及陳冬梅,也得顧及林建國這個大隊長,更何況平時鬨點小矛盾沒什麼,這種摔成傻子的事能胡說?
陳思雪一般不踩人痛腳,這會兒喊出了莊小雅最忌諱的真名,就說明她是真生氣了。
和莊小雅不歡而散後,陳思雪就急急回家。
剛回到家,就見兒子和女兒在爭吵,陳思雪揉著額頭:“你們又在吵什麼?”
謝長萍撇撇嘴,冷冷的看著自己弟弟:“彆人出事乾他什麼事,還急衝衝的趕去衛生所,我說你謝長渝要不要那麼犯賤啊,人家和知青打得火熱,需要你去送什麼溫暖?”
林素美和知青羅誌帆那點事,村裡早有傳言了。陳思雪看看兒子的樣子,兒子要人才有人才,家境在生產隊上也是數一數二的,喜歡他的姑娘多不勝數,偏偏他就一個死腦筋,隻知道盯著林素美轉,而林素美又沒那個心思,陳思雪歎一口氣,當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謝長渝臉色深沉:“我去找誌強還不行?”
謝長萍被氣笑了:“行啊,我陪你一起去。”
林安笑笑:“沒誰。”
蠶蠶泡摘差不多了,兄弟兩都從桑樹上跳下來。林安自覺的拿過母親手裡的玉米杆,還挑選了一根看著還不錯的,把根部扳斷,直接在接口處咬了兩口,不好吃,鬱悶的吐掉,繼續拿回家。
這玉米杆,能吃的不多,在收割玉米的時候,有經驗的農家人才能夠分辨出那種玉米杆能吃,咬著就像吃甘蔗一樣,有甜滋滋的水分,但大多的玉米杆都被曬乾透了,壓根沒水分,所以這也是大家在收割玉米時的一件趣事,難得遇到可以吃的嘛,誰遇到就是運氣。
兩兄弟提東西,陳冬梅和宋姍就走在後麵。
陳冬梅對小木桶裡的蠶蠶泡比較滿意:“等會兒回去後,挑選一些出來,給你姐送去。”
“姐?”宋姍還未回味過來,下意識就想到宋雨和宋雪。
陳冬梅瞥她一眼,一手提著小木桶,另一隻手乾脆點了點女兒額頭:“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你海燕姐對你那麼好,你就不知道記掛人家?”
林海燕。
宋姍回過神來,點點頭:“那挑選好一點的去。”
“小美,這點蠶蠶泡值當個什麼,關鍵是心意,你送去,你海燕姐就知道你記掛著她,讓她覺得沒有白疼你。”
“嗯,我知道了。”
陳冬梅還想教育女兒幾句,見女兒今天反常的沉默,到嘴的話又吞了下去。
回到家裡,就該做晚飯了,梁英勤快,已經開始在廚房忙活了。陳冬梅用自家的一個小木桶把螃蟹裝過去,又把謝長渝家那個裝螃蟹的木桶用水衝得乾乾淨淨的,這才把桶遞到女兒手上:“去,給謝家送去。”
“哦。”宋姍神思不定。
剛才謝長渝臉紅了嗎?
她皺皺眉頭,向著謝家走去,卻回想起了上輩子的事,謝長渝喜歡林素美,那一雙愛慕的眼睛騙不了人。
而她之所以知道謝長渝喜歡林素美,也很簡單,因為她當時也愛慕著謝長渝。
她曾在割豬草的時候,偷偷看過他和彆的男孩子在外麵摸螃蟹或者打獵,甚至有一次,她曾無意中撞到他在河溝裡洗澡。她那時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也不敢被他發現,隻能蹲在草叢裡麵,臉色緋紅,卻也不敢偷看,等她算計著時間他是否離開時,早已經不見他的身影,而她回家被葛紅打了一頓,罵她小小年紀就知道偷懶耍滑。
如今她變成了林素美,謝長渝愛慕林素美。
欣喜嗎,開心嗎?她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宋姍了,會因為一個男生的笑容而記掛著他,明明知道他不會喜歡自己,還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然後因為他看自己的一個眼神,胡思亂想一整夜。
作為成年人,甚至是一個高齡的女人,早已經懂得,那些少女心事,不過是人對美麗事物的本能心動,謝長渝對林素美如此,那時的她對謝長渝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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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渝提著木桶回家,心情明顯的愉悅。
謝長萍喂了家裡的三隻母雞,轉眼就看到自己弟弟眉眼帶笑的回來:“這是遇到什麼好事了,撿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