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剛直接站起來, 氣的猛一拍桌子，孫會理被他的動作一激，神色更不自在了些, 眼中滿是不安。
李善書微抬手, 製止趙國剛道：“國剛，你彆這麼激動, 先坐下來, 有話慢慢說。”
趙國剛冷哼一聲, 嚴肅道：“院長，你也彆怪我拍桌子，實在是小孫這次太不像話。我們這邊才開始討論項目, 並且明確了大概的研究方向, 事情正往好的方向前進。可小孫倒好, 還沒有做任何研究嘗試, 上來就要對淩雪漠同誌抽血。”
“現在研究還沒開始，你就要對歸家的小同誌抽血。那等以後研究稍微有點困難, 你是不是還要在小同誌身上割肉或做實驗啊？”
孫會理微微皺眉：“趙哥, 你怎麼能這麼想我？你就是不相信我, 也要相信我老師啊。我並不是想抽淩雪漠的血做研究, 隻是想分析他的血液成分比之普通人類是否有差彆，其中可否多了什麼……”
淩雪漠好笑道：“這難道不是在做研究？”
孫會理頓了頓, 才說道：“你正常檢查身體也會抽血啊……”
淩雪漠懶懶道：“我不想和你多說什麼, 反正你總有自己的理由，雖然你的理由自相矛盾。我隻是好奇，孫先生, 你和趙叔叔說, 不相信你, 也該相信你的老師，那你的老師也是和你一樣的想法，希望我在一開始就抽血供予你們研究？”
孫會理的老師王學勤鐵青著臉說道：“小同誌，我絕對沒有這樣的想法，你彆誤會。我這學生……他以前是我的學生，現在也是我的女婿，因為你歸國的意義很不一樣，他知道你會來後，就和我說很想一起跟過來，正好他也是這個專業的，雖然比不上在座各位院士的成就，但也取得過一些成果，我就帶他來了，沒想到他卻那麼衝動，做事不動腦子，我在這裡給你道歉。”
說完他便站了起來，對著淩雪漠的方向深深一鞠躬。
孫會理臉色一開始顯得很僵硬，但在王學勤說話後就迅速調整好懊悔的模樣，也跟著一鞠躬，模樣很是誠懇：“淩先生，我在這裡向您鄭重道歉，也很羞愧我連累了老師。我隻是太著急獲得成果，做事不加思索，所以才提出如此冒犯的請求。現在我也意識到了我要求的不合理性，我會對此做出深刻的反省，請大家原諒我。”
雖然一開始孫會理的話讓眾人很惱火，如此分不清狀況，讓人很懷疑他的智商。但這會兒的表現卻很真誠，道歉的速度一點都不含糊，大家也不由相信了他的話……
畢竟能在今天這個日子做到這個房間裡的人，都可以稱之為國家的棟梁，成分上基本是沒有問題的，可能真的是他太急躁的緣故。
淩雪漠淡淡道：“其他的先不提，但後續的研究我不想再看到你，請出去吧。”
孫會理神色一僵，淩雪漠轉頭對王學勤說道：“王老，您太客氣了，請坐吧。”
王學勤猶豫著坐下，看向孫會理的眼神有一絲遲疑，輕聲道：“會理，你先出去吧。”
孫會理滿臉愧疚：“我明白了……老師、前輩們，很抱歉我今天的提議壞了大家的氣氛，以後我會注意的。”
除了王學勤外，其他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孫會理離開，等他的背影從門口消失後，白宏義才沉吟道：“這孫會理同誌也四十多歲的人了，居然這麼沉不住氣。”
淩雪漠問道：“他平時也是這樣的性格嗎？”
王學勤皺眉道：“會理他平時很穩重。”
淩雪漠點點頭：“那就是有人逼他，想讓他偷走我的血做研究？”
眾人神色一變，李善書沉聲道：“雪漠同誌，你是懷疑孫會理他和境外勢力有牽扯？”
淩雪漠挑眉道：“難道你們沒這個懷疑嗎？”
眾人默了默，另一位李老歎道：“孫會理既是王老的學生，也是王老的女婿，王老既然願意將女兒嫁給他，肯定對他再三考察過的，有王老保駕護航，他在相關專業可以說的上是如魚得水，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講，他應該都不會犯這種原則性錯誤，不應該會和境外勢力勾結。”
王學勤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想說什麼，又因為孫會理與他的關係，擔心被彆人誤解他是在包庇自己的學生，隻能閉嘴。
可他眉頭緊鎖，對孫會理和淩雪漠都生出了一絲不滿。
怪孫會理禍從口出，也覺得淩雪漠太過斤斤計較。
淩雪漠指節一下一下地輕叩著扶手，沉吟兩秒後說道：“前輩們，請放鬆一下精神。”
眾人愣了下，因為話題換的太快，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精神防守也下意識空白了一下，期間不超過一秒。
而金烏卻抓住這瞬間，精神網鋪天蓋地的展開，瞬間勾連起眾人的精神網，將孫會理一開始的精神波動模擬傳達給眾人。
淩雪漠冷聲說道：“這是孫會理一開始提出要抽我血時的反應，他對這種提議是帶著排斥和不安的，由此可見，他很清楚這個提議提出後，會引來大家的反感，他有深思熟慮過，根本不是如他自己所言那般，是為了研究成果而做出的毛躁舉動。”
“他很清楚提議會帶來的後果，也反抗排斥著這個情緒，可是還是提了這個要求，隻為了很小幾率的可能，你們會讚同抽血這個提議的可能，你們不覺得，他這樣自相矛盾的舉動很古怪嗎？”
是的，很古怪。
他這樣的表現並不像是自願，反而像是有人逼迫他一般。因此他明知這個提議會惹來大家的反感，卻還是要做。
隻是……趙國剛忙問道：“你們剛才的心理也突然冒出了一股陌生的情緒，就像淩雪漠小同誌形容的那樣，不安、排斥這樣的感覺？”
眾人麵麵相覷，隨後點頭。
李善書想到了淩雪漠拿出的那三支藥劑，試探問道：“雪漠，剛才那是什麼力量？為什麼能讓我們感覺到彆人的情緒？”
淩雪漠說道：“那是精神力量，也是服用精神力開發藥劑後，人體會誕生的力量。情感共鳴，你們都知道吧，在他人情感表現下或相應情景刺激下，人能與他人產生情感共鳴。
那就是精神力量的一種體現，但在沒有開發出精神力時，那更類似於一種天賦技能。但精神力開發後，那種天賦技能就能經過後天的修煉變為主動技能，可以主動的去感知他人的情緒，或使他人與自己共鳴，感知到自己的情緒。”
王學勤：“……所以，你其實能感知到我們的情緒，窺探到我們的想法？”
淩雪漠似笑非笑：“窺探彆人的想法那就是讀心術了，精神力量沒神奇到這種地步。但的確能感知到彆人的情緒，比如說，我現在就知道王老你不喜歡我的。”
王學勤瞬間憋紅了臉，眼中還有一抹慌張。
其他人也有些尷尬，心中還有一絲說不清的微妙感覺。
王學勤站起來，生氣道：“你有精神力量很厲害，可你怎麼能不經我們的允許，就擅用自己的能力感知彆人的情緒波動，你這是在侵犯彆人的隱私！”
啊……對了，這就是大家微妙尷尬的根由。
畢竟大家都有秘密，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永遠不誕生惡念，平時心裡想想還好，反正也沒人知道。可若是有旁人清楚的了解自己的情緒變化，那那個人一定會引來彆人的排斥。
淩雪漠卻不慌張，甚至慢悠悠地和王學勤辯論道：“為什麼不能用呢？不是有察言觀色這個成語嗎？還有心理學家，他們都會根據人的微表情和微動作來判斷你的想法和心情，你們應該也不會對這些人排斥吧？精神力量的使用隻是比之那種觀察更細致直接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王學勤憤怒道：“這性質能一樣嗎！那種隻是觀察、判斷，並且那是可以學習的能力，可你的精神力量卻是直接的感觸，在你的精神感知下，其他人在你眼中都沒有秘密可言。”
淩雪漠莞爾：“可是，精神力也是你們可以獲得的力量啊，精神力開發藥劑甚至不用再研究，直接服用都可以。倘若你們在開發出精神力後，也獲得了能感知彆人情緒的力量，你們能保證自己不用嗎？”
王學勤頓住，臉色空白了一瞬後，神情變得複雜起來。
是啊，精神力那是所有人都能獲得的力量，淩雪漠隻是比其他人更先掌握這種力量而已。如果他們很排斥淩雪漠精神力量帶來的影響，那他們以後是不是也會被其他人排斥？
李善書若有所思：“按照雪漠你的說法，在擁有精神力後，情感共鳴這一本能便會被擴大化，那等大家都開啟精神力後，豈不是很容易把自己的情緒傳遞給彆人，也很容易吸收到彆人的情緒？
如果這樣，那大群人聚齊在一起，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時間一長，大家豈不是很容易失去理智？”
淩雪漠笑眯眯的不說話，金烏冷冷問道：“你們難道有誰感知到過淩雪漠或者我們的情緒？”
另一位錢老恍然：“我明白了，這種精神力量是可控可管理的，人可以主動去感知彆人的情緒，也能拒絕彆人情緒的入侵。”
“……那是否，也能控製自己的情緒被彆人感知到？”
淩雪漠笑道：“顯然，是可以的。畢竟都是智慧生物，所有人都會有保護隱私的需求。”
眾人沉默了一下，這個話題就跳過去了。
因為淩雪漠展示了一下精神力，大家對於他的話便信了□□分，想了想，李善書和白宏義說道：“孫會理可能真的有些問題，宏義你多‘關注’他一下。”
白宏義沉著臉點點頭，看了眼會議桌一圈的人，目光中帶著審視和打量：“大家今天也互相認識過了，時間也不早了，大家先去吃飯吧，有事下午再談。”
參與進第一批藥劑研究的人，毫無疑問，以後都會是華國的中堅力量，這些人，必須完全忠貞於華國，絕不能被其他勢力威脅控製，導致華國的優勢流向他國。
不僅要審核這些學者的關係線，還有他們周圍親人的。
其實，等保密項目真正成立後，進入項目的學者本身也會被再次審核，然後保護起來。
今天會出現孫會理，也是因為今天的會麵不大正式、與項目無關的緣故。畢竟還有一位智能研究學的院士過來，大家帶個喜歡的小輩見見世麵，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或許孫會理也是清楚，錯過了今天，等項目正式啟動後，他並不能參與到後續計劃，無法根據試驗進程提出自己的意見，所以才會在鋌而走險提出這個要求。
隻可惜，華國學者沒那麼利益熏心、急於求成，並沒有為了‘大義’道德綁架淩雪漠做不必要犧牲這樣的想法。
眾人沒什麼意見，雖然個彆人之間發生了不愉快，但總體上來說，氣氛還是頗為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