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友蘭的表情已經快要繃不住了。
沈厚崇沉默片刻,歎了口氣,無奈地看向沈西園:“園園,爸爸知道你害怕,不著急,等你慢慢做好準備,你要是一直都做不好準備……爸爸就這麼一直等下去,沒關係的,爸爸等得起。”
畢友蘭臉色一變,“這,雖然說不著急這一天兩天,但肝移植肯定是越快越好,您的病情已經拖了一年了,如果再繼續拖下去,把身體其他器官也給拖壞了,就算是肝臟移植了,身體也好不過來的!”
沈厚崇和畢友蘭的對手戲很精彩。
沈西園嘴唇微微勾起,她垂著頭,不讓自己的情緒泄露出去,她聲音低沉地說道:“讓我考慮考慮吧,沒是的話,我要走了。”
“小姐!”畢友蘭忍不住叫她。
沈厚崇則趕緊說道:“沒事的園園,不要有壓力,不要又負擔,你做什麼決定,爸爸都不會怪你的。對了,明天抽個時間,你再過來一趟,先前的遺囑還需要再補充一些東西,你過來簽署一下。如果爸爸真的不在了,這些東西的歸屬權,也不至於有異議。爸爸說過,爸爸的一切都是你的。”
沈西園抬頭,目光直視沈厚崇:“你真的要把一切,都給我?”
沈厚崇慈愛地笑:“這還能有假?爸爸早就吧一切都留給你了,現在要簽的隻是一些補充協議。”
沈西園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你真要把東西都留給我,那等這些東西到我手上的時候,我會全部捐贈出去,一分都不剩。”
“全捐?”
沈厚崇愣了一下,連忙又說道:“園園,上次你已經捐贈了那麼多,還要再捐嗎?”
沈西園點頭,“是啊。”
沈厚崇遲疑了一下,“園園,你就算是要捐,也不用捐那麼多,你總還要生活的啊。你以後要生活,要結婚生子……總不能以後再為了錢奔波勞累吧。爸爸奮鬥了這麼多年,就是想要你能衣食無憂,你都捐了……那可怎麼辦?”
沈西園笑了一下:“那個時候你都已經不在了,何必還要操心我以後怎麼辦。”
沈厚崇沉默,他歎了口氣,緩緩點頭,“隨便你吧,你說的對,到時候我都已經死了,也管不了了。”
沈西園又看了沈厚崇一眼,轉身就走。
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她又回頭過來,問道:“沈旭鵬呢?他怎麼樣了?”
沈厚崇一愣,連忙說道:“鵬鵬上回傷得很重,他身上的傷倒是好多了,可他到現在還沒醒過來,還在昏迷當中。”
沈西園微微皺眉。
沈旭鵬居然還在昏迷當中?
沈厚崇問:“你想去見鵬鵬嗎?鵬鵬也在這家醫院,在……”
他說不出來樓層和病房號。
畢友蘭接收到沈厚崇的眼神,立刻回答:“沈少在……”
沈西園點頭,走了出去,直接去沈旭鵬的病房。
在這一路上,沈西園還在想,沈厚崇果然是早有準備,儘管他把自己偽裝得一臉病容,可她一眼就看得出來,他的肝臟沒事,然而他卻對她說他是肝病晚期,需要肝移植,這樣的謊話能直接說出口……足以證明,沈厚崇已經不是普通人了。
沈西園走後,畢友蘭看向沈厚崇:“沈總,現在怎麼辦?要是小姐一直不肯答應呢?”
沈厚崇垂著眼睛,慢慢地喝水,沒有吭聲。
畢友蘭又說:“沈總,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也隻能……來硬的了,畢竟您的時間不多了。”
沈厚崇歎了口氣:“還是儘量說服她吧,我等了那麼多年,做了那麼多努力,她是最合適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自願救我,否則,我又何必浪費那麼多精力。”
畢友蘭點點頭:“也是。不過我看小姐的想法也已經鬆動了不少,十幾歲的女孩子,表麵上倔強,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實際上不可能鐵石心腸。”
沈厚崇微微一笑。
畢友蘭又說:“還有最後一道殺手鐧,放出去後,應該就差不多了。”
沈厚崇點頭,“安排得自然些,彆露了痕跡。”
畢友蘭點頭,“我明白。隻要過了這一劫,沈總至少能多出50載的壽命。”
沈厚崇緩緩地笑了起來。
沈旭鵬果然還在昏迷著。
護士那邊,畢友蘭打過招呼了,沈西園交代一聲就能進去。
看到沈旭鵬,沈西園微微皺眉。
病床上的沈旭鵬,身體狀態看起來還不錯,但就是一直昏迷著。
“病人送來的時候傷勢非常嚴重,像他這麼嚴重的傷勢,其實大家都知道非常困難的,除非是出現奇跡。”
“真的出了奇跡,病人救活了,身體那麼嚴重的傷勢也在迅速好轉,可病人就是醒不過來。”
負責沈旭鵬的醫生跟沈西園介紹病情。
“剛開始我們以為病人是腦部受傷,有淤血啊或者什麼,導致病人無法清醒,但檢查結果顯示,病人腦部的確有血塊,但血塊也在不斷被吸收掉。原以為等血塊完全被吸收掉病人就能醒過來了,可還是沒有。”
“另外,病人的腦部活動非常密集活躍,這種程度的腦部活動,病人幾乎不可能昏迷的。可偏偏病人就是昏迷不醒。”
醫生有些無奈,“所以說醫學上需要探索的還很多,尤其是大腦,我們對大腦的了解太少,目前沒有任何腦部專家能夠完全解釋這回事。隻能說,是另外一個奇跡吧,或許他會很快醒來,也或許他很久都不會醒來。”
沈西園看著病床上的沈旭鵬。
她伸出手指,指尖點在沈旭鵬的眉心……
“病人麵部有反應了!”
醫生驚呼。
病人出現皺眉的動作,麵部肌肉緊繃、抽搐,顯然病人對沈西園的這個動作有反應!
醫生顧不得許多,趕緊讓人來馬上再給沈旭鵬做檢查,同時還請了主治醫生過來查看情況……
“病人出現麵部反應的時候,腦部活動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
“這種程度的腦部活動,從來沒見過。”
“但病人還是沒有蘇醒。”
醫生看向了沈西園:“你剛才做了什麼?”
沈西園一臉無辜,“我就用手碰了碰他的額頭啊。”
另外一個醫生也點頭,告訴主治醫生,沈西園說的是真的,她就隻是碰了碰病人的額頭,彆的什麼動作都沒做。
“你再碰一下。”主治醫生說。
沈西園伸手,又碰了一下。
這一次,病人再沒任何動作。
醫生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之後,說:“剛才可能隻是碰巧了,目前還是沒有辦法確認病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蘇醒。家屬耐心等待吧。”
私立醫院。
食堂。
幾個護士一起吃飯,正在小聲聊天。
“院長把頂層全封了,不準任何人進出,據說樓道上下,電梯,全都有保安和私人保鏢把守,守得密不透風。”
“什麼大人物住在頂層啊,這待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不可說的權貴呢。”
“不知道,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我都問了,沒聽說哪個護士負責頂層,好像凡事都是裴總親力親為呢。”
“好奇怪啊。”
“要不……偷偷上去看看是哪位大人物?”
“神經,工作不想要了?再說了,真得罪了人家大人物,這南城還待不待啊。”
“現在法治社會好嗎,就算看到是誰又能怎麼樣?還能殺了我嗎?”
“倒是不用殺了你,壞了人家的事兒,自有辦法讓你走投無路。反正啊,還是彆隨便得罪人為妙,尤其是這種不可說的大人物。人家的報複,咱們這些市井小民可承受不住。”
醫院頂層。
電梯門打開,裴洲身後跟著傅準的私人保鏢,兩人手中都提著東西。
到病房門口時,裴洲看向保鏢:“藺未,現在是他症狀最嚴重的時刻,他的力氣也會異於常人,待會兒我要給他注射這些藥物,你千萬跟我配合好,就算注射失敗,也絕對不能讓他奪走注射器。還有,最關鍵一條,保護好自己。”
藺未身高隻有一米七五,整個人看起來甚至偏瘦削,見到他的人,不會對他有什麼特殊印象,也並不會感覺到威脅。
但裴洲卻很清楚,藺未的實力有多驚人。
可即便是這樣的藺未,也奈何不得如今的傅準。
裴洲深吸口氣,輸入密碼,又把手掌貼上去,這才打開密碼鎖,推門進去。
兩重門。
剛進入第二重門,就聽得一聲暴虐的嘶吼。
鎖鏈抖動的嘩啦聲,讓人頭皮發麻。
裴洲關好門,朝著傅準看去。
此刻的傅準,被幾條嬰兒胳膊粗的鎖鏈給鎖著,鎖鏈分彆扣住他的左手右手和左腳右腳,鎖鏈的另外一端則固定在牆壁上不同的四個方向,確保傅準可以活動,但又隻能有限地活動。
他的雙手雙腳都不能合攏。
“這次的鎖鏈鐵環都是完全焊死的,上次沒有焊死,就被他硬生生地把鎖鏈的環給掙開了。”裴洲說。
藺未緊抿著唇,目光直直地盯著傅準。
傅準的手腕和腳踝處,被鎖鏈鎖住的地方,早已鮮血淋漓,他不斷地掙紮,他掙紮得力度過大,而手腕和腳踝處的皮膚又特彆薄,在這樣的磨損之下,此刻甚至能看到他手腕和腳踝處的森森白骨!
裴洲一邊配藥,一邊說:“這次的情況比之前更加嚴重,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傅準,你又乾什麼了?我其實到現在都弄不明白,你這到底算什麼病。”
“嘩啦!”
回應裴洲的,隻有鎖鏈瘋狂震顫的聲音。
藺未也不吭聲,就麵色冷峻地站在原地。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