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7 章(1 / 2)

從此刻開始,就要開啟新的生活了。

溫肅檸轉身去漱口刷牙,他回到臥室,拉上窗簾,從枕頭下拿出耳塞和眼罩,躺進新添置的被窩裡,突然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雖然中間出現了些許波折,但整個過程相對來說,比他想象中要順利太多太多。

身下的床遠沒有秦暮彆墅裡的舒服,窗簾的遮光性也不夠強,但是,這裡是隻屬於他自己的小空間。

很安心。

溫肅檸戴上眼罩,渾身放鬆下來,在吃飽喝足的溫暖和愜意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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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陽光正好。

夏敬雲並沒有午睡的習慣,吃過午飯,他就待在畫室裡繼續上午的工作。

秦暮平日裡工作很忙,一般隻有晚上才能回來,他專門找了位阿姨負責夏敬雲的飲食起居,阿姨手藝相當棒,夏敬雲每次都忍不住多吃,總感覺再過上幾天,說不定會明顯發胖。

終於完成了下周要交的稿件,夏敬雲用掃描儀將手繪稿掃描成電子版,之後還需要整理再稍微調色,才能發給編輯。

窗邊立著塊大理石,是夏敬雲雕塑所用的原料,明年年初他預備辦個展覽,希望雕塑能作為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出現在場館中,隻不過夏敬雲現在還沒想好要雕什麼。

對夏敬雲而言,解決腦子空空如也的最好辦法,就是讓手動起來,有時候畫著畫著靈感就會到來。

他打開櫃子拿工具,眼角餘光瞥見走廊牆上的掛畫,這棟房子顯然是秦暮專門為了他而準備,到處都擺放著有關他的照片,那些掛畫也全都是他曾經的作品。

夏敬雲突然想到,既然字跡會出現在照片後麵,那會不會也出現在掛畫的後麵呢?

夏敬走近了,認真觀察眾多掛畫,依靠藝術家敏銳的觀察力,發現其中放置在走廊和樓梯交界處的風景畫,稍微有一點點傾斜。

像是曾被取下來,又被重新掛上。

夏敬雲抬手,將其拿下,畫框背麵角落裡用來固定的金屬撥片隻有三個,但這些細節無關緊要。

他熟練地拆開相框,果不其然,在厚重畫布後側的角落裡,寫著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後院灌木叢的花開起來肯定很美,你能把它畫下來嗎?]

夏敬雲愣了。

縱然早有預料,可這句話無比清晰地表露出一個信息——

字跡的主人認識他,或者說,知道他。

一個有機會在房子各處留下訊息,還知道他未來會住在其中的人。

夏敬雲將畫重新掛起來,他拿上工具,再一次根據指引,去到後院。

前幾天的晚上,他還不慎用手電筒閃到了對麵住戶,夏敬雲還為此不安了片刻,幸好對方並沒有怪罪的意思。

這一次,下午兩點半,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夏敬雲很快就找到了那從灌木,綠葉中綻開的細碎花朵很難不引人注意,夏敬雲尋找著合適的角度,打算用水彩來表達。

他靠近觀察著,突然,隱約看到了花朵和綠葉之間,似乎有個軟巴巴的半透明粉色物件。

是垃圾嗎?

夏敬雲皺起眉頭,他去工具箱裡拿了夾子,想要把那不應該出現在私家庭院裡的垃圾夾出來扔掉。

等到手持著夾子撥開周圍葉片,夏敬雲才驟然意識到,那究竟是什麼。

一個……用過的避孕套?!

這是什麼情況?

夏敬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驚得都忘記了呼吸。

他在秦暮專門為他而準備的房子後院,發現了用過的避孕套。

並且,還是在神秘人筆跡的引導下發現的。

他拿慣了畫筆和雕刻刀的手竟然在微微發抖,夏敬雲用左手將自己的右手攥住,儘己所能地努力平複心情。

冷靜,有沒有可能是從圍牆外麵扔進來的?

就算,就算這真是秦暮的,也不至於直接仍在灌木叢中吧?

夏敬雲腦子裡一團亂麻,就在昨晚,他還和秦暮在臥室裡溫存,用過這玩意。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縱然知道不現實,夏敬雲也抱有秦暮這些年來為了他孤身一人的浪漫幻想。

是啊,秦暮二十九歲了,如今事業有成,身邊怎麼可能沒有過人呢?

隻是親眼見到,和心裡知道完全是兩碼事。

仿佛一桶冰水兜頭澆下,把熱戀時期的悸動和美好全都淋成了落湯雞,成為深陷地麵的泥濘。

夏敬雲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先把避孕套扔掉。

他不能給秦暮挑明,起碼現在不能。

其實就算挑明了,又能怎樣呢?

沒有任何人規定兩人分彆的日子裡,必須要為對方守身如玉吧,更何況那時候他們還隻是有些曖昧的朋友關係。

秦暮再怎麼說,也是真正等了他六年,而且還如此用心地準備了告白,明顯是一直將他放在心裡的。

……算是吧。

夏敬雲深吸口氣,他很清楚,現在這個狀態的自己,根本沒辦法做出理智的選擇。

畢竟這才幾天啊。

先等等吧,等到自己稍微冷靜下來一些。

夏敬雲也沒了畫畫的心思,而留下筆跡的人估計也沒真想要他畫,隻是為了把他引到灌木叢處,發現這東西罷了。

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誰。

如果自己能找到對方,所有的真相,就全都能揭開了吧。

夏敬雲又感覺能量重新回到了搖搖欲墜的身體,既然如此,也許家裡還有更多線索,等待他去發現。

秦暮今晚有應酬,等到他醉醺醺地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他打開家門,客廳的燈黑著,秦暮按下開關,過了足有半分鐘,才聽到夏敬雲從二樓畫室下來的聲音。

有那麼一瞬間,秦暮突然想到了溫肅檸,以前無論自己多晚回來,客廳的燈永遠會為他亮著。

那個溫軟懦弱的少年就算睡了,聽到聲音也會立刻來到門邊,迎接他回來。

“回來了。”夏敬雲終於過來了,他從秦暮手上接過脫下來的衣服,掛在衣帽架上,“喝這麼多嗎?”

“和投資人吃飯,敬了對方好幾輪酒。”秦暮的腦袋和胃裡都不是特彆舒服,他嗓子都有點啞,現在麵對戀人的語言關心,竟然生出股能不能彆讓我在說話了的煩躁。

往常溫肅檸會二話不說,立刻懂事地給他煮醒酒湯。

秦暮對攙扶他的夏敬雲道:“能給我煮點醒酒湯嗎?不喝的話我明早準會頭痛。”

“好。”夏敬雲問,“想喝什麼樣的?”

秦暮也不知道溫肅檸平時煮的配方,隻能道:“口味稍微酸一點的。”

夏敬雲去煮醒酒湯了,秦暮仰在沙發上,抬手搭在額頭上,心中控製欲和支配欲在酒精的催化下,愈演愈烈。

但剩餘的理智告訴秦暮,他絕對不能發泄出來,夏敬雲不是溫肅檸,他是知名藝術家,畫作和雕塑都有不少買家,家室在z市也很好。

溫肅檸會因為錢,忍受他的所有舉動,但夏敬雲不會。

秦暮深呼吸著,努力壓製住血管中流淌的衝動。

那是他從未對夏敬雲展露過的,真正的秦暮。

過了許久,他聽到腳步聲靠近,夏敬雲坐在他身邊,輕聲道:“醒酒湯好了。”

他將玻璃碗遞給秦暮:“嘗嘗看,是不是你習慣的味道。”

秦暮撐身坐起來,他端碗嘗了一口,沒有溫肅檸煮得好喝。

但他還是點頭,深情地望著夏敬雲,低聲道:“是,很不錯。”

夏敬雲微微笑了下,放在秦暮視線死角處的手不自覺收緊。

醒酒湯是他按照網上搜到的方子煮的,有很多種不同的配方,夏敬雲專門選了個口味酸甜的。

他剛剛問秦暮,是不是他“習慣”的味道,而非“喜歡”的味道。

秦暮下意識就做出了回答,並未察覺到問題有什麼不對勁。

可能是他沒注意,也可能是他以為自己說錯了。

但無論如何,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很難再徹底拔除。

夏敬雲安靜地看著秦暮喝完醒酒湯,給他遞了張紙,起身去刷碗。

在夏敬雲回來時,秦暮一把抓住了他手腕。

“敬雲……”男人的呢喃回蕩在安靜的客廳,他醉得眼神迷離,敞開的領口中露出鎖骨和胸膛,隱約可見兩人昨夜親昵時留下的痕跡。

要是之前,夏敬雲絕對會順著秦暮的心思,剛確定關係時的熱戀期,又有誰會拒絕請求親密的戀人呢?

但今天不同。

夏敬雲滿腦子還都是那些字跡和從灌木裡找到的物件。

雖然理智上勉強接受,但他需要一些時間,稍微平複心情。

“快去休息吧。”夏敬雲將秦暮攙扶起來,柔聲道,“工作了一整天還應酬了,早點睡會比較好。”

秦暮沒想到自己會被夏敬雲拒絕。

雖然對方始終都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但秦暮內心深處,還是生出股被忤逆的不悅。

溫肅檸從來就不會拒絕他。

除了最後那幾天,因為吃醋實在不聽話之外,溫肅檸簡直是百依百順,無論他做什麼再過分的事情,永遠都是眸中含淚,咬唇強忍著。

既然夏敬雲不願意,秦暮也無法強求,他冷而悶地嗯了聲,在夏敬雲的照顧下洗漱,躺到床上準備休息。

夏敬雲確定秦暮躺好,輕聲道:“我的稿子還剩一點才能畫完,我去弄一下,很快就回來。”

“好。”

夏敬雲掩上臥室房門,上樓去到畫室。其實傍晚他就已經把所有作品都處理好了,稿子也交給了編輯,方才那樣說,隻不過想試探秦暮,外加自己靜靜。

夏敬雲忍不住回想,曾經的秦暮,到底是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