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郡一年四季分明, 雨季開始得早,結束得晚, 雨季長,降水豐富,冬季相對於北方較溫和, 夏季高溫,熱量充足, 為農作物生長提供了充足的水分和日照, 因此這裡能種兩茬莊稼。
一般農戶會在早春育秧子,開春下種,夏收前把二茬莊稼的秧子育好, 夏收過後接著耕種下去,基本上是無縫接種,不會耽誤時間影響到莊稼的產量。
紅薯收完後, 雲夕又和村民們一起把2號紅薯種子育的秧子種下了地, 這次她加租了旁人家的二十五畝旱地,一共種了三十畝紅薯。
而這其間,先前收的紅薯已經賣得差不多了,剩下一百來斤雲夕放在地窖給雲鈺吃,這日得了空, 她把賣紅薯的銀錢拿出來數了一遍, 竟有八兩多銀子,除了賣給本村村民是兩文錢一斤,賣給旁人是三文錢, 交了450斤租子,900斤的稅後,一共賣掉了三千斤左右,除去工錢也淨賺了八兩。
雲夕在心裡打著算盤,五畝地的紅薯就能賺八兩,三十畝能有多少錢呢?
2號種子在1號種子的產量上高出50%的產量,畝產就有1350斤,三十畝地就有40500斤,後麵租的地租子要一成半,瞿寡婦家的地也加到了一成半,就得6075斤租子,稅收兩成8100斤,剩到手裡頭的還有26325斤,三文錢一斤能得七十八兩九錢七十五文,除去工錢和肥料也能賺七十五兩左右,一年兩茬能賺一百多兩。
三十畝地一年就能賺一百多兩,要是把整個村子的旱地全部種上紅薯,那可真是要發財了,而且還有3號紅薯種子,更彆說,係統背包裡還有沒有問世的玉米和土豆呢!
玉米和土豆的價格也得比紅薯要高一點,這樣一來賺的錢就更多了。
想到這,雲夕看到桌子上的銅板堆仿佛到一座金山似的,樂得見牙不見眼。
“娘,咱家好多銀子哦。”雲鈺下學回來,見娘親笑得格外開心,又見到滿桌子的銅錢,也是歡喜不已。
雲夕見兒子近幾個月來高子長高了不少,也圓潤起來,越發唇紅齒白,穿著嶄新的小袍,留長的頭發梳成團髻,用綸巾綰起,像是年畫裡走出來的仙童一般,又是欣慰又是驕傲的揉揉兒子的頭道:“是啊,娘賺了好多銀錢,鈺兒要努力念書,到時候娘就供你去念縣學府學還有上京的國子監。”
“嗯,鈺兒一定會刻苦念書的,娘,那鈺兒這就練字了。”雲鈺說著放下書箱從裡麵把筆墨紙硯都一一拿出來擺放好。
雲夕忙把銀錢都收起來放回罐子裡,收到床底下,然後洗了手出去做飯了。
母子倆吃了晚飯,雲夕又考過雲鈺的功課,這才洗漱好上床睡下了,摟著兒子越發肉呼呼的小身子,她想著馬上要入秋了,得趕緊把屋子蓋起來,這茅屋到了冬天可遮擋不住嚴寒,而且這段時間雖然沒再有野獸出沒,終究不是太安全,再一個,住在這半山腰上進出不便,特彆是運糧食的時候太耗費氣力。
上次男人給的十兩銀子還剩下七兩,加上賣紅薯的銀錢一共有十五兩多,稻穀留下母子二人半年的口糧500斤,其餘已經以三文錢一斤被征收走,得銀將近八兩,所以她現在全部的家當是二十三兩。
目前大晟朝的糧價,稻穀市麵上收四文錢一斤,朝廷征收才三文一斤,而去皮後的大米賣價十二文一斤,當然,去皮也得耗費一定的銀錢和人力。
母子二人的500斤稻穀去皮後差不多是370斤,大人一頓四兩米,小孩子一頓三兩米,一天三頓二斤一兩米,半年就是378斤,還得少吃幾頓才夠。
她家這樣的情況還算好的,人口少產量高,要擱彆人家人多產量低的,日子真是緊巴巴。
她想著二十三兩銀子怎麼的也夠蓋座屋子了,明天得去找一找村長商量一下蓋屋子的事情。
懷裡的小團子已經香噴噴的睡著了,雲夕思索完蓋屋子的事情也要睡了,但因為晚飯時喝多了水,突然想要小解,她隻得輕手輕腳的坐起來,慢慢下了床,借著從窗子透進來的月光走到後門,打開門出去了。
茅廁就在茅屋後不遠,緊挨著茅屋搭建的,也是一間小茅屋,雲夕解決完出來正準備回屋睡覺,突然見得茅屋後門有雙綠瑩瑩的眼睛在瞪著她,她頓時駭了一跳,定眼一看,朦朧的月光下,可見得那是頭狼。
她暗暗驚詫,這麼久都沒再有野獸下山,今日為何會有頭狼來了?而且狼是群居的,要來肯定不止一頭,搞不好等會她家茅屋就會被狼群圍住,想到那畫麵,雲夕下意識顫抖起來,心中極力安撫自己平靜下來,腦中快速思考著脫險的法子。
她如今在屋外,刀啊板凳之類的也都在屋裡,要是狼這個時候攻擊她,她就死路一條了,原本以為這麼久都沒有野獸出沒,她慢慢就失了戒備之心,屋裡連燭火也不曾點了,看來不管任何時候都不能大意,得有危機意識。
可是現在想這些已是無用,得想想怎麼樣脫險才是正事,她靜靜看著那頭狼不敢動,心中存著一絲僥幸,它隻是睡不著出來溜達溜達,等溜達完就會回窩抱著媳婦孩子睡覺了。
隻是狼似乎並不隻是出來溜達的,它瞪了雲夕不多會兒就開始邁著四條腿走向前,那又綠瑩瑩的眼睛越發亮起來,並發出低低的要攻擊的嘶吼聲。
雲夕捏緊了拳頭,知道它過來吃她了,身子不受控製的顫抖著,低頭尋找著可以用來擊打野獸的東西,可是她向來愛乾淨講整潔,屋前屋後收拾得乾乾淨淨,除了土外,竟是沒有一點可用之物。
她放棄了與野獸搏鬥的念頭,看了看旁邊的大山,與其站在這等死不如博一把,等會跑上山,要是見到可以攀爬的樹就爬上去,一來有一絲生機,二來引開這隻狼,這樣屋裡的雲鈺就安全了。
一念至此,她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就朝狼眼睛灑了過去,趁狼撇頭躲開的空當,拔腿往山上跑去。
上山的路很陡峭,但好歹是有路的,以前原身也帶著雲鈺上山采過蘑菇和野菜,雖是晚上也好歹知道個大概的方向,因而她算是成功跑上了山。
而那頭狼卻被她徹底惹怒了,發出一聲狼嚎就朝她追了過去,野獸常在山中鑹行,身形敏捷,夜裡視力又好,不一會兒就追上了雲夕。
雲夕正尋找著可以攀爬的樹,正找著一棵準備爬狼就已經追上來了,她自是知道她穿著衣裙,又沒爬過樹,要是現在爬一定讓狼給咬下來活生生拆骨入腹,便放棄了攀爬的念頭,繼續往林中間跑去。
林中坑窪不平,光線又不大好,她一腳深一腳淺的裡麵跑著,終是崴了腳,摔在了地上,狼追了上來,在她麵前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來,圍著它來回打轉,發出低吼聲。
雲夕顧不得去管要斷了一般的腳,手撐著地,用屁股挪動著後退,驚恐的看著麵前的野獸,那森白的牙和垂涎,全身發寒,難道就要這樣被野獸咬死嗎?她死了雲鈺怎麼辦?家裡的日子剛剛好過些,孩子也正有了個人樣兒,難道要讓他像上輩子一樣變成小乞丐嗎?
想到雲鈺上輩子悲慘的結局,雲夕握緊了拳頭,不,不能死,她快速在四周尋找著,見不遠處有一根手腕粗的乾柴,她立即爬起來衝過去撿起來握在了手中,用乾柴一頭指著跟過來的狼。
狼仰天發出一聲狼嚎,然後快速躍起來朝獵物撲了過去。
雲夕看準時機,握緊手中的乾柴狠狠朝狼頭打了過去,啪的一聲巨響,狼被打飛出去,撞在樹上然後跌落在地,掙紮著站起來又倒了下去,它並沒有死,也沒有流血,應該是頭被打得發暈,所以起不來了。
狼暈了,而雲夕手裡的乾柴也斷成了兩截,不能再用,她扔手中的半截柴火扔掉,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隻是她剛跑了沒兩步,一陣陣狼嚎聲響起,不一會兒便從四麵八方衝出十來頭狼,齊齊將雲夕給圍住了,雲夕看到這些狼,心慢慢沉了下去,看來今天小命休矣!
“娘——”山下茅屋裡傳出雲鈺的喊聲。
雲夕大驚,雲鈺一定是被狼嚎聲驚醒了,正四下找她,要是狼聽到他的聲音下山衝進茅屋可就不妙了,想到這她忙朝山下大聲喊道:“鈺兒,有狼,快下山找村長爺爺來救娘。”
“娘,您一定要等鈺兒!”雲鈺回了一聲,立即打開門朝山下衝去。
雲夕鼻子一酸,眼眶紅了,讓雲鈺去找餘長鬆來救她不過是想保護他的安危,野獸敢來她家茅屋但不敢下山,這樣雲鈺就安全了,哪怕他找來村民,到時候估計也隻能看到她的殘骸了吧?
不過事已至此,哭也無用,雲夕吸了吸鼻子,將眼淚逼退,還是想儘量拖延一下時間,哪怕有一絲尚存的機會也不能放棄,孩子還需要她。
但狼群似乎並不想給她時間,因為那隻昏昏沉沉的狼已經醒了,走到狼群中間和狼群“交談”了幾句,那些狼都凶狠的朝她看來。
雲夕猜那頭狼肯定是告她狀了,可惡的畜牲,惡狼先告狀,明明是它跑到她家屋後去要吃她,她縱然打了它也是正當防衛,可現在倒成了她的錯了,她冤不冤啊?
可是她一個人,跟畜牲講得了道理嗎?也沒時間講啊,那些狼已經齊齊朝她撲了過來,雲夕大叫一聲抱住頭蹲了下去,彆了,鈺兒!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跡,一個男人從天而降,落在了雲夕身邊,拔出手中的劍朝撲來的狼刺去,狼哀嚎著倒地,發出撲通的聲響。
雲夕驚得抬起頭,見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正揮著劍在斬殺狼群,不一會兒就有幾頭狼中劍倒地,發出臨死前的哀嚎,男人雖然魁梧高大但身輕如燕般時而上下飛鑹,時而左右旋轉,時而揮劍,時而踢腿,狼群攻擊不到他反而死傷大半,頓時怒紅了眼,咧著嘴發出低吼聲。
狼群再次發起攻擊,男人武功極高,狼群又死了大半,隻剩下三四頭也都受了劍傷,但它們沒有要罷休的樣子,有種勢必要為同伴報仇的決心。
“雲娘子!”正當狼群還要發起攻擊時,山下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喊聲,還有明亮的火光,是雲鈺搬救兵來了。
狼群見狀後退幾步,對視一眼,拔腿朝深山林中跑了。
雲夕頓時大鬆了口氣,這才發現已是滿頭滿身的汗,她忙抬手擦了擦,看向在收劍的男人,她早已經認出他來,就是幾個月前中毒被她所救的男人,她又暗暗慶幸他來得及時,又不解他怎麼會來?
“雲娘子,你沒事吧?”男人收了劍後忙朝雲夕跑去,關切的詢問,他本不知她的名姓,不過剛剛聽到村民喊雲娘子,想來就是看她吧?
雲夕驚魂未定的搖搖頭,“多謝公子相救,隻是不知公子怎會星夜在此?”
“我辦事途經此處,突然聽到林中傳出狼嚎聲便過來看看,沒想到……”男人說到這,心裡也是一陣後怕,要是他再來遲半步,她便要葬身狼腹。
雲夕聞言再次感歎自己運氣好,她想站起來朝他行禮致謝,可是崴了的腳一痛,她又往地上栽去,她下意識驚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