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夕點點頭,“但我聽北夷子人說地瓜的產量不此這點,所以這次我又種了一茬,看能不能提高產量。”
“九百斤還不止?”傅同忙問:“那多少才是正常產量?”
雲夕看著傅同道:“兩千斤。”
傅同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劍,他看向這一大片的地瓜地,眸中慢慢亮了起來,如果大晟朝真有如此高產量的糧食,國家將不再有饑荒了,軍中的糧草也會充足,何愁百姓不能豐衣足食,又何愁戰事不能平定?
想到這,他立即看向雲夕要說話。
雲夕卻搶先道:“前不久縣令大人已經找過我了,讓我廣傳地瓜栽種之法,我已經答應下來,等我種出正常產量的地瓜後就會將地瓜栽種之法傳授給大家。”
傅同麵色一鬆,抱劍感激朝雲夕一拜,“傅同在此替晟朝上下的百姓謝過雲娘子了。”
“傅公子言重了,雲夕雖是一介女流,亦有憂國憂民之心,能讓國家和百姓擺脫饑荒,也是我的心願。”雲夕淡淡笑道。
雲夕站在烈日下,微風吹動她的衣發,她淡淡的笑容卻讓人覺得有幾分涼爽之感。
傅同看著這樣的雲夕,覺得她身上散發著迷人的光彩,心中莫名狂跳了幾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底滋生。
突然,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他想起來了,池蘅的原配夫人不就姓雲?而上京雲姓隻有兵部尚書雲肅一家,雲肅家隻有兩個女兒,且都嫁給了池蘅,他記得雲家的小女兒,也就是現在的繼夫人是叫雲香的,雲家的大女兒,池蘅的原配夫人就叫……雲夕。
想到這,他臉色便有些沉了,看著麵前的婦人試探著問:“雲娘子不是這個村子的人嗎?”
雲夕突然聽到他問這樣,視線從地裡收回來,落到他臉上,見他臉色不複先前的輕鬆,帶著一絲疑重,頓時明白他興許是想起什麼關於她的事來了,淡淡道:“對,不是。”
“那你是哪裡人?”傅同聲音低沉了幾分。
雲夕微微一笑,“我對村民們說家鄉遭了災,親人都過世了,逃難來的,實際上並不是。”
傅同緊緊望著她,不作聲,等她說下去。
雲夕繼續說:“我其實與公子一樣都是上京人。”
傅同心沉了,是上京人那便不會錯了,麵前的女子不是彆人,就是池蘅那個與人私通的原配夫人,那個叫雲鈺的孩子……可是為什麼他覺得麵前的女子不會是能與人私通的人呢?
他想起這兩次與她相處,她是恪守本分,絕不越矩之人,怎麼樣也無法想象她會是那種人,反而池蘅的人品讓人質疑。
想到這,他問:“你是兵部尚書家的大小姐?”
雲夕見他沒提池蘅的原配夫人而是說兵部尚書家的大小姐,頓時有些暖意,她點點頭,“我的確是兵部尚書雲肅的長女,但並不是什麼大小姐了。”
“真的是你!”雖然心中早已猜到,親口聽到她承認,傅同還是很震驚的,他正準備問她怎麼會在這裡,這時有村民過來,他隻好將話咽了回去。
雲夕朝村民打招呼,“許大哥,下地啊?”
“是啊,雲娘子,英雄,你們看得咋樣了?”
雲夕笑道:“差不多了,準備回了。”
“好,你們回,我去看看我家的豆子來。”
村民離開後,雲夕見太陽越來越毒了,便對傅同道:“走吧。”
“當年的事……”傅同看著她,頓了頓,“我是信你的。”
雲夕的步子一頓,轉頭道:“我爹我娘我妹妹我夫君都不信我,公子為何信我?”
“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人。”傅同道。
雲夕看著他俊朗的臉,好一會兒笑了。
兩人往村子走,傅同小聲道:“那你應是認識我的。”
“我們沒見過,但我聽過你的名字,左翼大將軍傅同,上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雲夕笑著回道。
傅家是祖祖輩輩都是大晟朝征戰沙場的大將,傅同更是佼佼者,年紀輕輕就被封為左翼大將軍,池蘅雖同樣是將軍,卻遠不及傅同的,但過不了多久,池蘅就會取代傅同的位置,池家也會取代傅家,成為京城勳貴。
傅同想到昨天晚上雲夕聽到他的名字後震驚的模樣,原來那時候她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本以為這偏遠之地不會有人認識他,所以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報了自己的名姓,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認識他的人。
雲夕見馬上就要到村長家了,想了想還是道:“聽聞邊境又起戰事,公子身為兵馬大將軍,必是馬上要領兵出戰,公子多次救我性命,我無以為報,願為公子出份薄力,助你凱旋平安歸來。”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你不必掛在心上,且先前你救我性命,昨晚也不過是還你先前的恩情罷了。”傅同道。
雲夕笑道:“救命之恩豈能不報?先前之事我們已經兩清,公子不必再提。”
傅同知道她的顧慮,沒再說什麼,揶揄問:“那你想如何報答?”
“先前我帶公子看的那些地瓜是極好的果腹之糧,產量比時下任何糧食的產量都高,且隻有我一人能種出來,我願將這地瓜的耕種之法提前傳給永明縣所有的農戶,所得的地瓜都充當公子的糧草。”雲夕道。
傅同收了玩笑,臉上嚴肅起來,明明她先前說要種出正常的產量再外傳的,如今卻願意提前將耕種之法傳授給彆人,隻為了幫她齊集糧草,他感動不已,當下抱拳一拜,“如此傅同就謝過雲娘子了。”
雲夕道:“公子不必言謝,能為國家出份力也是雲夕的心意。”
“雲娘子放心,等回京後傅同一定為你請功,還有你的冤屈,傅同也會為你查明,還你一個清白。”
雲夕聞言立即道:“不,此事還請公子一定保密。”
“為何?”傅同不解問。
雲夕眸光晦暗不明,她看向上京方向道:“我的事情先不急,等這次戰事平定再說,還有這些地瓜,請公子務必要保守秘密,介時也要請公子讓信得過的人來取,萬不可讓人知曉。”
傅同更是不解了,“雲娘子此言何意?”
“雲夕聽聞,如遇戰事軍中糧草必是充足的,就算準備不足也有後備糧草接援,我這些地瓜其實派不上用場,隻是公子統領大軍,凡事還是做兩手準備,如出意外,也不至於將自身性命,三軍兵馬及國家安危傾付於他人之手,公子認為呢?”
傅同看了她半響,又沉思了片刻,終是點頭道:“雲娘子所言有理。”想了想,他從身上掏出一塊玉佩來,用力一掰,成了兩半,他將一半遞給雲夕,道:“這半塊玉佩你拿好,來日我會讓人持另外半塊來取糧食。”
雲夕接過玉佩一看頓時肉疼,這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啊,而且雕刻得十分精美,一看就知價值連城,傅同隨手就給掰壞了,也太敗家了吧?
轉念一想,這塊玉佩可能救下傅同的性命,倒也物超所值了。
雲夕回到村長家,餘長鬆和徐翠花聽到聲響迎出來,見她一個人回來,奇怪問:“雲娘子,傅大英雄呢?”
“他有要事辦,看完地瓜就離開了。”雲夕回道。
夫妻二人也沒說什麼,和雲夕說村民那邊已經談妥了,下午就可以開工了,雲夕自是歡喜不已。
雲夕原以為隻是幾個村民來幫忙,誰知整個村子每家每戶都出了一個壯勞力幫助蓋屋子,男人們上山挖的挖石頭,砍的砍樹,媳婦們就幫忙做飯送水,村子裡熱鬨極了。
在村民齊心協力的幫助下,新屋子很快就蓋好了,大大的堂屋,左右兩間臥房,還有一間柴房一間雜房,屋前有廚房,屋後有茅房,還有一個籬笆圍成的大院子,寬敞又結實。
雲夕看著相當滿意,雲鈺更是在屋子裡上鑹下跳,歡喜得緊。
請村民們吃了頓酒席,又是好一番熱鬨,而經此一事,雲夕母子也終於融入這個村莊,成了村子裡的一份子,母子倆終於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家。
蓋完房子,雲夕還剩下七八兩銀子,雖說蓋屋子的材料不花錢,也不用付工錢,雲夕請的那場酒席還是下了本錢的,村們民直說是他們吃得最豐盛的一頓酒席了。
雲夕借此機會也說明年開春就教大家夥種地瓜,大家更是高興得不行。
秋收,雲夕的地瓜如她所料的賣了七十多兩,地瓜苗村民們買了一些,其它的全部拉到鎮上賣了,一文錢一大捆竟也賣了五六兩,加上稻穀的產量又高出夏收50%,朝廷征收去後也得了十幾兩,除去工錢、肥料、日常開銷,雲夕在過年前也存上了百兩紋銀。
身上揣著百來兩銀子,雲夕終於有了些底氣,可以過一個豐盛年了,熱熱鬨鬨的過完年,就有消息傳來,大晟朝與趙國的戰事終於徹底打響,百姓們紛紛提起了心,生怕戰敗,到時候吃苦受罪的還是老百姓。
雲夕並不在意,將3號紅薯種子拿了出來,開始教村民們育秧子種紅薯,她通知了縣令,讓永陽縣彆的村子的人也都來跟她學,縣令沒想到這麼快雲夕就答應將地瓜的耕種之法教給彆人,對雲夕多了份賞識,讓各個村莊派代表過來跟雲夕學。
而不久後,縣令就得到了上頭的指令,地瓜不能再私自販賣,得征收為軍糧,到時候有專人來收,讓家家戶戶存放好,縣令自是將消息散步下去,大家聞言也沒在意,地瓜產量高,哪怕征收的價格略低也是能賺銀子的,且現在稻子一份收入,地瓜一份收入,他們的日子會好過許多。
村裡除了瞿寡婦外,雲夕先前租地的人家要將地收回去種地瓜了,雲夕也沒在意,去租了地主家高租子的地來種,這次她沒種紅薯了,而是改種了土豆。
戰事一打就是幾個月,雙方實力相當,膠著不下,都有拖延時間的意味,眼看著就快夏收了,雲夕一直在等著那個來取糧食的人,但一直沒有等來,直到夏收過後不久,縣令帶著一個魁梧高大的男人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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