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同趁勝追擊, 殺了趙軍一個片甲不留。
車勝帶著人一路奔逃, 羽箭呼嘯而至, 身邊的人慢慢倒下,最後隻剩下他一人了,前方是一處懸崖, 無路可走, 後方傅同帶兵追來, 傾刻便到了眼前,他閉了閉眼,今日怕是無法脫身了。
“車將軍,休要再做無畏的掙紮, 束手就擒吧!”傅同坐在馬背上,逼視著懸崖邊上一臉絕望的敵國大將。
晟趙兩國向來平安無事,奈何趙國突然發難, 興兵侵犯晟國邊境,又用迂回戰術拖延戰事長達半年之久,晟軍心力交瘁,加上糧草接應不及, 軍心渙散, 盧安的糧食若再遲來半日, 晟軍必敗。
而一切都是這個車勝向趙君請戰, 主動挑起戰事,今日他便要生擒車勝於三軍前,讓晟軍上下出口惡氣, 也讓趙國看看,晟朝不是好欺負的。
車勝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我車勝雖非光明磊落的君子,但也還有一絲骨氣在,今日自知大限將至,但我絕不死在敵方之手,辱我趙國國威!”
“車將軍!”傅同伸手阻止卻還是晚了一步,車勝已經抹了脖子,魁梧的虎軀轟然倒地,發出一聲巨響,這一聲響將傅同震得心頭一跳,臉色也沉了。
盧安立即跳下馬去查看,然後朝傅同道:“將軍,他已經沒氣了。”
傅同微微歎息一聲道:“將車將軍好生葬了。”
盧安應下,讓幾個兵將過來把車勝的屍體抬下去埋葬。
一行人駕馬回營,丘懷巳等人格外興備激動,不停的口沫橫飛,傅同靜靜聽著沒有出聲。
盧安在他身邊歎息道:“這位車將軍倒也算是條漢子,寧死也不受擒。”
傅同這才點頭出聲,“確實是條漢子。”
“不過……”盧安看著傅同道。
傅同見他欲言又止,不解問:“不過什麼?”
“不過要是我軍大敗,將軍怕也會如車將軍一般慷慨就義吧?”
傅同微微一愣,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
傅家一門忠烈,祖祖輩輩從來沒有吃過戰敗,如果此次是他敗了,他定無顏麵回京麵對皇上和傅家的列祖列宗。
他眺望著這大好河山,殊不知是以多少男兒的屍體堆出來的?他突然有些疲累,莫名的也有些厭倦了這樣你死我活,打打殺殺的日子。
“這次多虧雲娘子的地瓜和土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盧安歎道。
傅同眼前的景色突然變成雲夕那張乾淨絕美的容顏,耳邊回想著她的話。
“公子多次救我性命,我無以為報,願為公子出份薄力,助你凱旋平安歸來。”
是啊,這次要不是雲夕,今日車勝的下場便是他傅同的下場,而三軍也會是趙軍的下場。
他心中浮現無儘的感激和溫暖,此情此恩,他傅同永生不忘,必當竭誠報答。
“將軍,剛剛收到軍中傳回來的消息。”邊境不遠處一個小鎮的客棧裡,一名下人打扮的男子進了一間客房,朝裡麵的主子急道。
坐在客棧喝茶的一名衣著華貴的年輕男子,他長得眉清目秀,狹長的眸子流轉時帶著桃花的妖嬈嫵媚,為他添了不少風流之色,他身材修長均勻,端的是風華萬千,玉樹臨風,但那雙桃花眼中卻充滿了深沉和詭計,大大的拉低了他周身的氣場,露出一些市井之氣。
他便是押運糧草遲遲不至的池蘅。
“邊境戰事如何?我軍是不是敗了?傅同是不是戰死了?”池蘅聞言麵色一肅,聲音透著狠絕,與他的長相全然不符。
顧全忐忑的回道:“沒有,我軍大勝,趙軍全軍覆沒,趙國主將車勝自刎身亡。”
“啪!”茶盞重重放在桌子上。
池蘅豁然起身,向前一把揪住了顧全的衣領怒問:“怎麼可能?軍中不是沒有糧草了嗎?難不成餓著也能打戰?還能贏不成?”
傅同真有這麼厲害嗎?在沒有糧草的情況下也能反敗為勝?
“將、將軍,是、是傅將軍從彆處弄了糧草。”顧全被自家主子嚇得結結巴巴道。
池蘅驚道:“傅同從哪弄的糧草?全國的糧草都已經被我們收入囊中,他還能自己種不成?”
“聽說是三軍統領盧安運來的,並不是米麵之類,而是什麼地瓜,稍且不知是何處弄來。”顧全回道。
池蘅疑惑,“地瓜是何物?”
“奴才也不知是何物,但我們安插在軍中的眼線說那東西味道極好,又特彆頂飽。”
池蘅放開顧全,“去查,一定要查到傅同從何處弄的糧草。”
“是。”顧全顧不得去整理被主子揪亂的衣服,抱拳應下飛快出去了。
……
“聽說了嗎?我們與趙國的戰事勝了。”
“聽說了,捷報使騎馬經過咱們這,一路喊著我軍大勝,趙國全軍覆滅,趙軍主將自刎身亡,我聽得真真的。”
“聽說趙國遞了降書,承諾以後再也不會攻打我們晟國了。”
“不止呢,趙國每年還會給我們朝貢呢!”
“太好了,這次咱們可揚眉吐氣了。”
“聽說這次又是姓傅的將軍幫我們打敗了侵犯的敵國,傅家人可真是我們晟朝的保護神呢!”
“對對,那位英通的傅將軍聽說還挺年輕的,尚未成親呢!”
“咋的,你還想把你家閨女嫁給他不成?”
“哈哈哈……”
雲夕帶著雲鈺來鎮上買東西,聽到百姓的議論,麵露笑容,池蘅現在一定氣得要吐血了吧?
此時池蘅和顧全也已經探得消息來到了永明縣,正在人群中,聽到百姓的議論臉黑得像要下雨一般,池蘅握緊拳頭,本來要是不出意外,他將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取代傅同的位置,池家也將取代傅家的位置。
“我家有個遠房親戚在軍中,聽我那親戚說這次軍中本來糧草不足,多虧了咱們縣裡種出來的地瓜救急,這才讓兵馬都有糧草吃,才能打勝戰的呢!”
“真的嗎?那咱們縣豈不是立了大功了?”
“可不是立了大功?不過功勞最大的還是河田村種出地瓜的那位雲娘子。”
“那位雲娘子聽說不是咱們這的人,是逃難來的。”
“哎喲,多虧她來了咱們這,不然我們也不能立下功勞,現在咱們走出去可就風光嘍!”
池蘅聞言朝顧全看了一眼,顧全會意立即走到一個中年男人麵前問道:“這位大叔,你們說的那位雲娘子家住何處?”
“就是鎮子東麵的河田村。”中年男人回。
顧全又細問了路這才回到池蘅身邊道:“公子,打聽到了,現在可要去?”
池蘅準備說馬上去,想了想又道:“先找個地方住下,吃點東西再說。”
雲夕聽著百姓對她的誇讚,在人群中笑了笑,然後不動聲色的帶著雲鈺離開了。
池蘅一轉身,看到母子倆離去的背影覺得有些眼熟。
“公子,怎麼了?”顧全見他不走了,疑惑問。
池蘅搖搖頭,得看了消失在人群中的婦人一眼,繼續往前走,“沒事。”
……
“雲娘子,快要秋收了,今年咱們可以過一個豐盛年了。”餘長鬆帶著雲夕和村民們在地裡查看莊稼,臉上全是笑的對雲夕道。
眾人也都點頭說是。
雲夕笑道:“大家這麼辛苦耕種,幫助邊境打了勝戰,理應過上好日子。”
“這份榮耀和風光都是雲娘子你帶給我們的,你才是功勞最大的人。”
“沒錯,雲娘子是我們的福星。”
“對,大福星!”
雲夕笑了笑,準備再說點什麼,突然徐翠花在不遠處喊道:“孩子他爹,咱們村子來了生人了,你來看看。”
餘長鬆便對大家道:“我去瞧瞧。”
“叔,有事招呼啊,咱信都在這。”村民道。
餘長鬆點點頭,快步跑走了。
雲夕眯了眯眼,生人?難道是她等的人嗎?
與大家夥一塊看了地瓜和稻子的成熟情況,再等幾日就可以收割了,而看完了莊稼也沒見村長來喊他們,便各回各家去準備收割的事宜。
雲夕也回家準備做午飯,剛走到門口就見餘長鬆夫妻倆帶著兩個衣著華貴,長相不凡,身材高大的男人往這邊來。
“雲娘子,這兩位京裡來的貴人是來找你的。”餘長鬆見雲夕回來了,忙朝她招手喊道。
隨著他們靠近,雲夕看清了來人的長相,嘴角微勾,你終於來了。
餘長鬆帶著池蘅和顧全來到雲夕麵前介紹道:“兩位貴人,這便是我們村子種出地瓜的人,雲娘子。”
顧全看到雲夕時已經驚呆了,這不是被主子休棄的原配夫人嗎?她怎麼會在這裡?他猛的看向自家主子,隻見自家主子也是一臉的震驚。
池蘅當然震驚,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種出地瓜,幫助傅同打了勝戰的婦人竟然會是被他休棄的女人雲夕,這怎麼可能呢?
雲夕將池蘅的神色儘收眼底,麵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轉向餘長鬆夫妻問道:“叔嬸,不知這兩位貴人找我一介小小農婦何事?”
餘長鬆笑道:“他們是想買咱們的地瓜,高價。”最後兩個字,餘長鬆聲音壓低了,但臉上的喜色卻很高揚。
雲夕哦了一聲,看向池蘅,“兩位要高價買我們的地瓜?”
池蘅這才回過神來,麵色一沉問道:“雲夕,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