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牽出了宮外。
有兩個侍從原本想跟著過去,越亦晚隻揮揮袖子,他們便識相的退下了。
“去哪?”
越亦晚直接帶著他穿過小院和暗門,到了一條供宮仆往來的羊腸小道上。
“這兒是暗道,王公貴族們不會來這裡,”越亦晚如搖晃罐頭般晃了半天手裡的鴨口筆,把它遞給了花慕之:“而且從我們吃飯的二樓往下看,可以剛好瞧見這裡。”
花慕之顯然思維已經完全跟不上了,他拿著那隻筆看向他,半天沒反應過來:“我們在這兒做什麼?”
“這隻筆的顏料很特彆,隻有遇水才會顯示出來。”越亦晚麻利的打開手機調出手電筒,蹲下來挑青石板:“你試試在這兒寫一首詩。”
“寫詩?”花慕之啞然失笑,真是服了這家夥的神奇腦回路:“既然要寫詩,為什麼要在這裡寫?”
寫在牆上便如同是刻意示眾,太招人注目了些。
可寫在青石階上,哪裡會有人來看?
“不用寫那些長輩們喜歡的古詩,寫你自己最喜歡的東西。”越亦晚轉頭看向他,眸子裡映著雪亮的光:“明兒開始就有連綿的大雨,你猜會不會有人來讀?”
無風無霧的天氣,這詩便如同空中浮塵一般毫無蹤跡。
可若是下些小雨,它便會在青石板上顯露出來,仿佛是隱秘的心事。
這暗巷悠長而又黑暗,連半分宮燈的光亮都照不進來。
他們兩人站在這青石板前,便如同黑暗森林中的旅人。
“好。”花慕之忽然開口道。
他小心地蹲了下來,越亦晚忙不迭幫忙挽住他的長袍尾擺,猶如伸手握住鸞鳥的羽翼,唯恐它沾了青泥。
花慕之借著他打的光,拿著筆在長磚上一筆一劃的寫下去。
銀白色的字跡在瞬秒之間一縱即逝,等三句寫完,那石階上乾乾淨淨,果真沒有半點痕跡。
越亦晚看的頗為認真,等確認他真寫完了,才拿出那半瓶礦泉水來,擰開蓋子往上潑了些。
在水跡的濺開的一刹那,三行銀白色的詩便浮了出來。
從童年起,我便獨自一人
照顧著
曆代的星辰
越亦晚怔了一下,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他。
花慕之垂眸看著這三行詩,沒有出聲。
夏風在他們兩人之間吹拂而過,水分被快速的蒸發,銀白色的字跡也隨之褪去。
“我好像有些喜歡這裡。”
花慕之緩緩地站了起來,任由他關掉了手電筒,兩人再陷入虛空般的黑暗裡。
靜謐的無聲無息,一切都被夜色浸沒,仿佛連自己的存在都無法感覺到。
越亦晚側身看向他,忽然笑了起來。
“我們兩個人,在世俗社會裡都偽裝的相當不錯。”
可好像直到今天,他才看見花慕之真實的一麵。
他甚至覺得,他的所有馴服與溫和,都隻是一種徹底的放棄抵抗。
“我小的時候,最喜歡偷偷去長曜殿最高的地方,看臨都的夜景。”花慕之忽然開口道。
在萬籟俱寂的這裡,連蟬鳴都不知所蹤。
他的聲音清冷而又乾淨,還帶著淺淺的懷念。
臨都的上空是沒有星星的。
過度發達的旅遊業帶來無可避免的汙染,市中心的上空偶爾掛著幾顆疏星。
可從長曜殿的高處遙遙望去,整個城市都沉在那明滅的星河之中。
霓虹彩燈猶如招搖的彗星,來往的車流閃爍著燈光,一條又一條燦爛的長河奔湧在溯明廷外,星宿般的華燈此起彼伏,午夜從不寂靜。
我便獨自一人,照顧著曆代的星辰。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感覺有些蠢萌的小可愛……可能沒看第七章。
每次雙更的時候,會有人直接看最後一章……然而他們可能也已經屏蔽掉作話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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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的作者是白鶴林。
說到詩,我突然想起來鳳姐在擔任雜誌編輯之後寫的一句。
——晨光中,一隻刺蝟招搖過市。
迷之可愛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