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自己蟬聯好幾次第一名了以後,反而有種清晰的認知。
不拿第一,才是有問題。
多年的練習和積累如同無法抹去的存在,站在高位上是對它們的肯定和信任。
我本來就應該站在這裡。
等這一場錄製完沒兩天,趁著所有人都在休息的功夫,節目編導又找了過來。
“請所有人跟我們來一趟會議廳。”
十一個人排成了長隊,按著順序走了進去。
這一走進去,裡頭就傳來起此彼伏的驚呼聲——
“爸!”
“格雷——”
“姑姑!”
大家在這錄製中心已經呆了有半個多月,在這封閉的環境裡其實也挺孤單的。
沒想到這麼快就可以再次看到家人們!
越亦晚先前猜到了會有這個環節,這時候看見花慶之的時候,還一眼看見了他抱著的超大盒子。
“你這是……帶了個什麼過來?”
花慶之聳了聳肩,坐在他的對麵把盒子一層層的打開,各種東西全都掏了出來。
各種隨身的藥,新鮮的奶油草莓,還有奶奶媽媽和哥哥托他轉交的各種東西。
“哥哥說了,你一個人在美國很辛苦,讓我多多關心你。”花慶之眨了眨眼道:“但我感覺,你現在還挺快活的。”
越小冠軍摸了摸下巴,把那種小嘚瑟的感覺努力往下按了一點,強咳一聲道:“我是挺喜歡吃草莓的。”
節目組大概給了三十分鐘的見麵閒談時間,然後把這二十二個人帶去了演播廳。
這裡還剩二十二張縫紉台,以及二十二個人台。
設計師對這些東西當然都熟視無睹,畢竟都是奮鬥過無數次的場合,沒什麼新鮮的。
但是他們的家人會頗為驚異的去觸摸觀察每樣東西,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好奇。
花慶之也跟著看了一圈,跟著嘖了一聲。
沒我嫂子家裡的排場大,差評。
我嫂子家光是縫紉機就有五六台!還有全自動的電腦繡花機!
主持人請所有設計師和親屬都在桌子前站好,忽然就打了個響指——
下一秒,所有的燈光都亮了起來,攝像機也全部就位。
“十強爭奪賽的內容——親屬馬拉鬆!”
“你們將和你們的家人共同完成一件衣物的設置,在搖鈴時需要第一時間停下手中的任何動作,站到指定的等候區,讓另一個人代為完成後續的工作。”
女主持示意他們看離縫紉台五米遠的隔離區,加重了語氣道:“請遵守規則,在隔離區時全程隻能用聲音進行交談,不允許把任何物品帶到隔離區內。”
這回真有人臉都白了。
SOY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兩個人一塊聳了聳肩,頗有種看命吧的感覺。
這要是做菜或者是搭個積木,大夥兒還能互相幫個忙。
可是在場有一半的嘉賓,完全都是經過節目組合適的非專業人員啊。
他們當中有的人估計連針都沒摸過,更彆提什麼馬拉鬆式接力了。
花慶之本來以為自己就是來幫忙呐喊助威的,連金嗓子喉寶跟應援手幅都準備好了,結果誰想到節目組來這一出……
“我,我也真不會這些啊。”他聽著台上的主持人們解釋著具體規則,扭頭頗為緊張的看向越亦晚:“我連怎麼縫衣服都不會……怎麼辦啊。”
越亦晚深呼吸了一口氣,幾乎是瞬間得出結果。
“你完全不會的事情,就都不要做。”
什麼縫線,補扣字,上亮片,那些交給他都不現實。
在常規思維裡,人們做事情都是123456,按照固有順序去做。
即使是雙人接力賽,也是12,23,34,這樣子,兩個人同時做一件任務。
可是花慶之沒有任何基礎,也不熟悉布料,每個人每回合隻有十五分鐘,放棄另一個同伴等於比其他競爭者少一半的時間。
所以想要贏,就要把行動順序改變成142536。
他去做自己擅長的123,花慶之來幫忙完成456。
“本次的主題,是嘻哈風格,同樣也包含競速和質量的雙重考核。”
“那麼,計時——開始!”
兩人同時抱著籃子衝去了材料區,一路上越亦晚匆匆道:“等下我說什麼,你都記清楚了,絕對不要弄混。”
“這是白色帆布,是做帽子的。”
“帆布,帽子。”慶之接過了布料,快速的重複道。
“這是牛仔布,是做外套的。”
“牛仔布,外套。”
還有鉚釘銅扣塗色筆棉繩——
越亦晚說一樣他就記一樣,腦子也轉到了飛速。
等所有東西全部找完,越亦晚頗有些不放心,從籃子裡拿了一樣問道:“這是做什麼的?”
“拉鏈門襟襯!”花慶之瞬間報了出來。
他甚至不知道後麵那幾個音節是乾嘛用的,但跟著這麼報肯定就對了。
“那這個呢?”
“點線器!”
越亦晚鬆了一口,心裡給花家的智商遺傳點了個好評。
他扭頭看了眼身後亂糟糟的一群人,利索地帶著小王爺回了縫紉台。
旁邊的評委已經到場,在他們就位的那一瞬間就按下了計時器:“十五分鐘,計時開始!”
越亦晚在跑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拿出了紙筆,這會站在桌旁直接開始把腦子裡早已成型的服裝稿畫出來,然後開始修改線條和版型。
他並沒有填色,而是直接拿了另一張紙開始打板,把尺寸和各種製圖標記做出來——
“時間到!換人!”
在越亦晚跑回去的那一瞬間,小王爺就竄過去了。
“先給衣服上色!外套淺藍色帽子純白內襯明黃下裙純黑!”
小王爺感覺自己簡直回到了幼兒園的塗色環節,聽著之前越亦晚給過的囑咐,把顏色全都大概糊了個滿,然後扭頭看向他。
“去歸置材料!按照以前我在家裡的四分區放東西!”
花慶之之前回家幾次都有跟著他學各種東西,對他工作台的擺放也記得特彆清楚。
他在忙碌的時候有記混或者弄錯幾樣,但越亦晚一報名字,他就能立刻找出來哪個是哪個。
旁邊的節目編導都看呆了,跟助理確認道:“他真不是我們這行的?”
“不是不是,人家還在法國讀書呢。”
“那還真是奇了怪了……他們一家人都這麼厲害的嗎……”
“時間到!換人!”
越亦晚匆忙跑了過去,還不忘拍拍花慶之的肩。
他儘可能快地畫好打版圖,用點線器標明裁剪的位置,把縫份取好,然後開始歸置後麵程序要用到的其他東西。
“換人!”
小王爺跑了過去,豎著耳朵聽他的吩咐。
“剪料子就成!”越亦晚高聲道:“直線用大刀口快剪,曲線用手壓著布,記得用剪刀前端一點點裁!”
花慶之飛快點頭,把早就排布好的料子一樣樣開始處理,十分鐘就解決了所有任務。
所有的縫合部分都由越亦晚來完成,而係帶的穿繩、英文字母的塗繪、褲子上的洞,全部都由小王爺親手做完。
最後兩次交換的時候,越亦晚負責收尾和裁剪,而花慶之被吩咐著就站好不要動,也很聽話的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情。
哪怕站在那十五分鐘不讓乾任何事情,也沒有任何不滿或者委屈的情緒。
他信他,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
反觀其他地方,有的大媽在笨手笨腳的把東西縫歪了,或者哪個姐姐一剪刀毀掉了都快做好的東西,簡直是大型親情崩解現場。
越亦晚心裡鬆了一口氣,心想得虧不是花慕之來。
他要是來,自己搞不好反而心裡公鹿亂撞,腦子裡都亂糟糟的。
他們做完一整套衣服,還自帶附加題給多做了頂定製的帽子,隻花了兩個小時四十分鐘。
這套嘻哈風格的衣服用料簡潔裁剪自然,而且對金屬材質的元素也沒有濫用。
越亦晚和花慶之一起提交了作品,兩個人一塊哼著歌去場外吃草莓和芒果。
旁邊的好幾個編導在他們走來時收回了視線,默默腹誹了幾百字。
你們一家人都是魔鬼吧……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合著第一名是被你們承包了是嗎……
越亦晚吃著水果,順帶去看其他人的情況。
SOY那邊還算和諧,兄弟兩笨手笨腳的一塊做著衣服,雖然沒有SOY一個人時那麼針腳利落,但整體上還挺好看的。
有對情侶好像已經開始撕逼了,連衣服都顧不上做,在數落著對方的什麼舊賬。
花慶之在旁邊看的一臉感慨:“嫂子,今天這事兒,我回去估計能吹一年。”
越亦晚忽然回過神來,關切道:“你哥這幾天還好吧?”
“可不好呢,人都瘦了。”小王爺揚起了聲音道:“相思病無可解呀——”
越亦晚的臉忽然就紅了起來。
“我也挺想他的。”他小聲道。
想見他,想睡他,想抱著他哪兒都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