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所謂的營養,早教,更重要的,大概是給予孩子足夠的陪伴和愛。
至於智力開發這種事情,宮裡的長輩們閒著也是閒著——父皇沒事還教小世子數蘋果來著,一塊學也是剛好。
長公主打量著他們的神情,給出頗為中肯的最終建議。
“所以你們乾脆一開始就當豬養算了。”
喂——
等等——
哪裡有這種奇怪的道理!!
花慕之試圖找父母尋求一些意見。
張瑉點了點頭:“慶之就是這麼長大的,小時候還摔著額頭好幾次,現在照樣很聰明。”
花慶之在大洋彼岸猛地打了個噴嚏。
“你們兩沒必要太緊張,而且喂奶和夜哭的事情都有老保姆幫忙照顧,平時工作忙完了多陪陪他們就好。”長公主握著著溫熱的茶盞,神情與兩年前那個溫柔又內向的女人判若兩人:“事業也好,生活也好,沒必要全都放下來。”
“可是——”越亦晚下意識道:“我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合格的,或者說是足夠負責任的。”
“不用苛責自己。”皇後忽然開口道:“而且你們要允許自己犯錯。”
養孩子這件事情,如果事事都追求儘善儘美,最後隻會把自己逼得疲憊不堪。
“——所以當豬養就對了。”
太子&晚晚:“……?”
-2-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他們簡直想把整個沃爾瑪超市都搬到宮裡去。
紙尿褲和各種嬰幼兒用品全都堆了一個庫房,裡裡外外都做了防火防盜防磕措施。
越亦晚感覺這個狀態很像是要提一輛超跑。
他第一次買車的時候,簡直連開關門都跟擦瓷器似的,生怕哪裡沒照顧好。
等到了七月五日,預定的產期來臨,沒等醫生通知,一大家子人就已經全部到場了。
那個孕育巢被單獨移到一個玻璃隔間裡,玻璃牆上還有動態模擬圖。
這個蛋狀巢雖然看起來像個電飯煲,但實際使用上其實完全模擬了人造子宮。
分娩這件事原本就是對女性的折磨,嬰兒要通過產道來完成開機啟動,充分開發各個器官的發展。
也正因如此,他們在人造子宮的旁邊對接了人工產道,用來模擬打開骨盆和經過產道的整個過程。
伴隨著催產素的注入,屏幕上的小嬰兒開始艱難地往外頂。
牆外的一眾家人全都站了起來,簡直想在旁邊揮舞應援棒給這小孩子打氣。
越知故本來和父親在巴西那邊處理跨國兼並案,這時候也把事情都全部交給了手下,千裡迢迢的提前三天趕了回來。
他們父子兩特彆不放心地買了一堆的東西,甚至考慮過給溯明廷擴建個兒童樂園。
這個念頭本來有點觸動太子殿下,然而被雍王非常冷靜地否決了。
你們真是瘋了吧……要什麼兒童樂園!
越家父子仨手心都是汗,長公主口中說著大家都冷靜一點其實已經開始揉絲巾了,帝後兩也完全沒法安心坐著,就站在屏幕前給這個孩子祈禱。
越亦晚昂著頭看了兩個小時,終於覺得脖子發酸了。
“大家都在……要不我們聊聊,這兩孩子分彆叫什麼?”
按照道理,老大應該隨花家姓,老二可以跟姓越。
一到這個時候,家學淵源就能分出高下了。
到了花家這幾代,字輩排的是‘莊善弘之,崇德尚良’。
小孩兒們一出來,前麵兩個字都定好了,再挑一個好聽又吉利的字就行。
“花崇時,怎麼樣?”皇後忽然開口道。
時間是最好的禮物。
這個孩子無論男女,在降臨這個世界的一瞬間,就等於人生的時鐘開始往前走。
越亦晚一聽這個名字就覺得喜歡,其他人也都紛紛應和。
那第二個孩子呢?
越品琢磨了一下,忽然開口道:“老二,叫越玟隱怎麼樣?”
玟琁隱曜,美玉韜光。
這兩個兒子的名字,當初都是他親手起的。
人應當如美玉一般,但也應該學會隱藏光芒。
花慕之顯然也想到了這句詩,笑著點了點頭:“很好。”
忽然間,那孩子露出了頭,在旁邊忙碌不停的助產士也開始幫助著一點點用力。
全家人直接趴到了玻璃牆旁邊,連呼吸聲都放輕了許多。
一個女嬰被捧了出來,下一秒便傳來了響亮的哭泣聲。
“是個小郡主——”
“生了生了!!”
越知故直接蹦了起來,抱著弟弟猛親了一口。
“我有侄女兒了!!!”
從開宮頸到完全生下來,一共花了八個小時,孩子也剛好重八斤整。
趁著洗孩子和做身體檢查的功夫,他們一眾人全去做了清潔程序,進了嬰兒室。
花慕之當著眾人的麵,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在了懷裡,那小姑娘睜開了眼睛,看著越亦晚笑了起來。
“彆笑了。”越亦晚伸手捂住了臉:“你這輩子的裙子都歸我承包了。”
這孩子怎麼會粉嘟嘟的——這麼可愛!
長公主頗為可惜地歎了口氣:“這要是沒血緣關係,我都想給她和小光定娃娃親了。”
孩子被大夥兒輪流抱了一遍,一眾爺爺奶奶都有人紅了眼眶。
一周之後,孩子確認一切健康,被私人飛機接回了溯明廷。
到了九月十日,又有個健康的男嬰呱呱墜地,住進了小郡主對麵的房間裡。
越亦晚在那一個月裡,上午去忙完公司品牌的事情,下午就衝回來抱小孩,往往還需要跟花慕之搶。
“你好好休息,我來照顧就好。”
“我來——我照顧天使不需要休息——”
小郡主生得慕之的一雙鳳眸,鼻梁像極了越亦晚,挺翹的恰到好處,笑起來簡直和小仙女一樣。
然而一哭就能哭半個小時,哭的那叫一個中氣十足不休不止。
本來安排了三班保姆輪替照顧,因為這小郡主早早地學會爬學會坐,不得不臨時增加到五班——實在是太能折騰了。
而小世子安安靜靜地,哪怕是聽見姐姐哭都隻會好奇地往對麵房間看。
他擁有越家的姓氏,但氣質像極了慕之。
哪怕在半歲大的時候,都能看出來粉雕玉琢的麵容,性子也沉靜又溫和。
他會安安靜靜地看著越亦晚笑,有時候還主動湊過去親一下他的臉。
越亦晚連開童裝連鎖店的心都有了。
他簡直想把自己的一切都送給這兩個孩子。
花慕之表麵上不聲不響地,但其實已經把所有能推的慶典和活動全都推了,連帶著悄悄地給孩子遞長命鎖,給他們每個人寫日記,連小世子今天多吃了一勺蛋羹這種廢話都能記上去。
長公主雖然認真建議把孩子當豬養,但其實跑朝明殿跑的最勤。
她常常牽著小世子過來看弟弟妹妹們,教他喚小家夥的名字。
這兩年過下來,當真是如同一眨眼的功夫。
在小孩一塊慶祝滿月宴的時候,幾乎全臨國的權貴政要全部出動,添盆之禮如同金山銀海般的快要堆上天花板,各種翡翠珠寶更是如同驟雨一般送了一波又一波。
他們兩人是被千萬寵愛環繞著長大的,連喝湯的碗都是幾百年前的琉璃粉盞,身邊的布老虎北極熊抱枕全都是雍王親手縫製的。
等到了2034年的時候,兩個孩子相繼都說話越來越流利,甚至能跟小世子嘰嘰喳喳吵一下午。
兩年的時間裡,越亦晚的門店規模直接翻了好幾倍。
十二個省的省會全部都有了分店,二線城市也開了上十家分店,每個季度的衣服都銷量頗為不錯,漸漸也終於開始給大眾一些模糊的品牌認知。
而不聲不響停下工作的,是花慕之。
他的那本《水仙》寫的極慢,從過去的日更六千字變成了日更三千,在完結之後就沉寂了許久。
比起副業和那些工作,他願意用更多的時間來教兩個孩子認字讀書,睡前也會一個一個的講完故事再離開。
越亦晚舍不得他這麼辛苦,非常自覺地承擔了睡前夫夫讀書的環節。
他的聲音輕快而又帶著幾分認真,在讀起詩句的時候咬字也頗為清晰,讓人能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我在這裡愛你——在黑暗的鬆林裡,風解脫了自己。”
“月亮像磷光在漂浮的水麵上發光。白晝,日複一日,彼此追逐”
花慕之抱著他微微閉眼,凝神聽著那親切而又熟悉的每一個音節。
“一個吻,你就知道了我所有沉默的心事。”
越亦晚頓了一下,轉頭看向了他。
男人微微睜開眼睛,抬手去撫摸他的小胡茬。
最近小郡主感冒了,他們兩都忙得有些自顧不暇。
晚晚向來把自己打理的乾淨利落,這兩年也日子過糙了許多。
“在想什麼?”
“在想你的那些故事。”越亦晚放下了聶魯達的詩集,半晌開口道:“我們該從奶爸的身份裡慢慢走出去了。”
“孩子還很小,太早了。”
“不,你該放手了。”越亦晚坐直了一些,看向他道:“你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寫過故事了,江導那邊也一直在等你。”
“我們沒有必要一整天都在忙碌工作,也沒有必要把所有的時間都拿來陪孩子。”
“你已經是很優秀的父親了。”
“但是——還記得我們曾經的約定嗎。”
那些野心,那些熱忱,那些在燃燒的靈感——
花慕之凝視著他,半晌笑了起來。
“這三年,你是一點都沒有變。”
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走出去,往外看。
一個嶄新的世界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