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陛下請客(2 / 2)

於是一人一杯茶,兩人轉移陣地,歪歪斜斜靠在太和殿偏殿小榻上,看著窗外雨幕,皇帝突然開口道:“朕有些傷心,朕對待兒子們雖不是十分親厚。

但自他們五歲起,就請了朝中最負盛名的大臣教導他們讀書明禮,對他們的功課嚴加考校,讀書習武都不曾落下。

幾乎是在批折子見大臣,商議朝中大事的間隙,抽空督促兒子們的功課,就希望將來有一天,他們長大後,能心胸開闊,有包容之心。

即使其餘孩子沒坐上朕這個位置,也能有各自的愛好,做他們喜歡的事。

多年以來,朕從未懈怠,私心裡以為,就算兒子們覺得朕這做父親的過於嚴厲,與朕親近不起來,但總該是對朕有幾分真心敬意的,沒想到……”

時硯想到中午劉全說的,三皇子成了太子,二皇子進了宗人府,唯獨五皇子單獨被封為親王,

且有了富庶的封地,其餘光頭皇子直接趕出宮建府。

這是個十分危險的話題。

沒搭理皇帝這茬,隻用比皇帝更憂傷的眼神望著外麵霧蒙蒙看不真切的天色道:“子嗣這事上,哪裡有個定數呢?有些孩子的性情,就跟打從生下來就被老天給定下來似的,不管咱們這做父親的付出多大努力,犧牲了多少,該長歪的,總會在咱們看不見的地方長歪的,半點不由人。”

皇帝瞬間想起時硯家那個糟心玩意兒,心裡竟然詭異的有了幾分優越感:雖然我二兒子聯合定北王逼宮造反,但至少我三兒子孝順且有勇有謀,能在我什麼都沒透露的情況下,看出其中的不對勁兒,拚上命的前來救駕。

五兒子雖然天真不知事,去年還將馬趕進民安伯的莊稼地裡去吃苜蓿,但那孩子純孝,知道外麵鬨翻了,出府可能有危險,還敢哭著進宮保護父皇,關鍵時刻想都不想為我這做父親的擋刀,也是個好孩子。

皇帝就這般神奇的將自己給安慰好了,心情瞬間由陰轉晴,看外麵的雨幕,也不再是陰冷潮濕,而是詩情畫意。

突然大笑兩聲,翻起身,吩咐左右:“拿紙筆來,朕要作畫!”

宮內的太監宮娥齊齊在心裡大呼神奇:陛下連日來心情不佳,今早還在早朝上讓人打了一個說錯話的禦史,最近內閣大臣來太和殿說話都小心翼翼謹慎萬分。

還是民安伯有辦法,陛下終於笑了。

時硯也不管皇帝到底又想到了什麼,一會兒開心一會兒憂傷的,隻管躺著享受宮女的按摩,彆提有多愜意了。

就在他吃飽喝足,被服侍的昏昏欲睡時,有人輕輕從肩膀上推他:“你倒是挺自在啊?太子到了朕這裡,都沒你這般沒心沒肺想睡就睡的!”

時硯隨口接話:“那真是太好了!要是太子殿下跟臣一樣不求上進,不思進取,整天隻惦記著吃吃喝喝這點兒事,咱們這國家怕不是要完!”

皇帝不輕不重的拍了時硯肩膀一下:“你倒是什麼都敢說,這話在朕麵前說說也就罷了,千萬彆對外人說,否則就是朕也沒臉保你!

來,瞧瞧朕這畫如何?你好歹還是探花呢,來,提個詞!咱們君臣今日合作,傳出去

也是一段佳話。”

時硯壓根兒就不接筆,直言道:“陛下,您怕是忘了,臣當日高中探花的文章,根本就不是以辭藻華麗,文采斐然獲勝,勝在真情實感且有理有據上,您覺得臣擅長吟詩作曲嗎?”

皇帝一噎,擺擺手道:“還真是除了吃什麼都不會,朕要你有何用?”

時硯毫無阻滯的接話道:“當然是陪吃陪聊啊!還能作甚?”

候在外間的太子殿下聽裡麵傳來的動靜,內心十分驚訝,輕輕招過來一個小太監,輕聲問:“裡麵的人是民安伯?”

小太監肯定的點頭:“陛下正與民安伯賞景作畫,可要奴婢代為通傳?”

太子搖頭:“不必,孤並無急事,在這裡等著即可,父皇好不容易心情大好,彆去擾他。”

想了下太子還是沒忍住問了:“民安伯,他,他與父皇,一直這般相處嗎?”

皇帝身邊的事,就是太子也不能隨意問,問了就有窺視帝蹤的嫌疑,太子以往都做的很好,但今兒這一幕給他的衝擊實在太大,問出口就後悔了。

但這個小太監像是得到過什麼人允許似的,笑眯眯告訴太子:“陛下與民安伯似父子,似好友,陛下曾說過,民安伯是他所見過最為通透之人。

一個聰明人看透世情很簡單,但看透之後,還能保持純粹的心相信世情,就非常難得了。”

而偏殿裡,皇帝自己敏思苦想,弄出一首打油詩,大筆一揮,就題在畫上,一副意境深遠的煙雨圖,配上一首四不像的打油詩,隨手將自己的私印扣在左側,皇帝心滿意足。

並大方的表示:“今兒朕這裡也沒什麼好東西給你,這幅畫朕忍痛割愛,你帶走吧!”

話雖如此,時硯走的時候,還是大包小包的帶了不少,一個人帶不完,皇帝還特意撥了個小太監幫他抱東西。

順便拉著時硯不輕不重的點撥了幾句:“朝廷之事你不想參合,現在這樣也挺好。

靖遠縣縣令犯了事兒全家流放,現在那裡正好缺個縣令,你看有你相熟的同年舉薦一個。”

時硯搖頭:“同年都不熟,要是熟的話,臣也不能進宮找您嘮嗑兒不是?但要說合適之人,您覺得臣之好友,周立德周老先生如何?

元二年的舉人,人品沒得說,對靖遠縣也熟悉,在當地名聲很好,唯一的問題就是年齡大點兒,今年已經四十有六,當官也當不了幾年!”

皇帝道:“回頭寫個舉薦折子上來,年齡大不是問題,有個過渡期即可。”

說罷又想起一件事,不耐煩道:“定北王謀反下獄,案件還在走流程審理,你家那個李鐵柱,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但他將明月的肚子搞大了,兩人無媒苟合,朕嫌鬨心,將人全部扔進宗人府了,一時半會兒審理不完,你要有空就去瞧瞧。”

時硯:槽多無口,一時找不吐槽最好的切入點。

作者有話要說:hhhh記錯了,時硯是探花不是狀元,悄悄改了,大概沒人會發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