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老實人(1 / 2)

時硯也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靜下心來,仔細思索片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是張大人告訴您的吧?”雖是問句,但時硯說的非常肯定。

張成東張大人,就是去年南巡的欽差,時硯讓人給對方送酒時,遠遠地見過對方一麵,是個上了年紀,麵容嚴肅的老大人。

想起賀大山曾提起,與這位老大人無意間有過一次美好的交談,再想想去年半途而廢的南巡,加上老大人的年紀,極有可能見過年輕時的賀大山。

如果賀大山與十幾年前長相沒有嚴重偏差的話,被認出來簡直輕而易舉。

短短片刻功夫,皇帝心裡對時硯的興趣,已經成了驚歎,對時硯的態度,從一開始的不以為然可有可無,不知不覺間提升到可以與他平等對話的地步。

即使時硯之前躺著,他坐著,皇帝心裡依然將對方當成一個不懂事,沒見過世麵的小孩子,不當一回事,擺著隨意逗弄的心思。

現在則不然,看時硯一副知道他身份卻還不將他當回事的態度,怎麼看怎麼覺得對方身上有一股淡然灑脫,不慕權貴的高人氣質。

且他莫名從時硯的眉梢眼角,發現了幾分與二弟十分相似的氣質,好似在時硯身上,看到了年少時意氣風發的二弟。

該說,不愧是二弟親自教養出來的孩子嗎?京城世家大族精心教養的孩子,氣度也就那麼回事兒,還不如眼前的孩子看著順眼呢?

奇怪,怎麼越看越順眼呢?皇帝心裡沉思。

要是時硯知道皇帝腦補這般多,隻會告訴皇帝:你這就是貪新鮮而已。皇帝當久了,被人放在手心小心翼翼追捧著反而覺得事事不順心,遇到一個不把你放在眼裡的,覺得對方身上千好萬好。說白了,就是欠的。

在兩人的沉默中,時綉氣喘籲籲的跟在姑父賀大山身後跑進來,反觀賀大山,氣息平穩,除了眉宇間泄露的幾絲擔憂外,旁人絲毫看不出他已經生氣了。

時硯還未說什麼,反倒是那三人先激動上了。

皇帝的貼身大總管,看見賀大山的第一眼,就激動的紅了眼眶,鎮定的禁衛軍統領,也睜大了眼睛看著賀大山。

尤其是皇帝本

人,一個箭步衝上去,站在賀大山麵前,語氣稍顯激動道:“大山,你,你還好嗎?”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擺才好。

時硯嘴角微抽,心說:難不成賀大河與賀大山,還真是他們兄弟二人的真名兒不成?瞧皇帝這適應良好的樣子,一點兒不像是臨時編造的。

賀大山對站在他麵前的人視而不見,用高了皇帝半個頭的明顯身高優勢,一把將人扒拉開,走到時硯跟前蹲下:“阿硯,你沒事兒吧?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爹帶你去看大夫去!”

時硯餘光看見皇帝一臉尷尬,兩個侍從滿臉難過,時綉捂著嘴偷笑的場景,淡定的站起身,拉賀大山做到椅子上,指著皇帝,開門見山道:“爹,您失散多年的家人來找您了!”

賀大山這才給了賀大河一個眼神,隨意打量了賀大河一眼就對時硯搖頭:“爹是你外婆的娘家堂侄,家人全部在洪水中衝沒了,哪兒還能冒出一個家人來?不會又是覬覦咱們家釀酒方子的人,想出來的歪主意吧?這種人阿硯你怎麼不直接讓人打出去?留在店裡要請對方吃飯嗎?”

賀大河臉直接黑了。

時硯很淡定的給他爹倒了杯茶放在眼前,淡定道:“爹,您就彆裝了,您一進門,見到賀家伯伯第一麵,身形僵硬,條件反射想後退,幸好反應快,強忍著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後來更是拒絕和賀家伯伯眼神對視,裝的很辛苦吧?”

皇帝三人沒想到時硯觀察力這麼敏銳,有些驚訝。

時綉緊緊地捂住小嘴,不知道是該先驚訝姑父竟然不是奶奶的娘家堂侄,還是該驚訝時硯表哥竟然比自己想的還要厲害。

賀大山坐在椅子上,仰著臉拒絕喝茶,一臉委屈道:“阿硯你怎麼偏幫外人呢?反正爹不記得還有家人,你和你娘才是爹的家人,他們說是就是啊?他們有什麼證據嗎?”

也沒反駁時硯的話,畢竟他確實被賀大河與自己相似的臉給嚇到了一瞬。

哎,還真有證據。

皇帝笑眯眯的對賀大山道:“大山啊,你不記得沒關係,大哥記得就好,大哥問你,你左臂靠近肩膀位置,是不是有一個淺色梅花印記,平時看不真切,洗澡的時候沾了水特彆

明顯?還會呈現淺粉色?”

皇帝話沒說完,就被時硯打斷了:“賀家伯伯,您說的都是家族機密,還是讓小妹回避一下,免得將來造成不必要的誤會。若這事能讓外人知曉,回頭時硯自會告知小妹。”

時綉雖然心下不明白這有什麼可誤會的,但還是聽話的上了二樓,連賀大山阻止的機會都沒給。

皇帝不覺得時綉一個小丫頭是什麼重要覺得,對於她的離開並未放在心上,繼續對賀大山道:“那個印記是咱們賀家人生下來就被手法高明的大夫點上去的,其實是在咱們體內種下了一種極其複雜的藥物,可以抵抗很多毒素的侵襲,終生有用。”

說著就要大總管服侍他脫衣服,給賀大山展現自己胳膊上的印記。

時硯也想明白了,當年雲豐收將賀大山撿回去,渾身是傷,卻無中毒征兆,看來還是這皇家秘藥起了作用。

賀大山本身就不是蠢人,對賀大河的說的事情已經信心了七八分,但他是個狠人,當場要求:“既然你說這是種藥留下的印記,能防很多毒藥。

那咱們二人同時找個不致命的毒藥服下,我最後確定一下你所說之話的真假。”

這事兒皇帝能同意,他身後的兩個侍從也不能同意啊,誰敢拿皇帝的身體和性命開玩笑?萬一皇帝在這兒出點兒事,誰都討不了好。

皇帝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放心的很,但兩個侍從都快被賀大山的提議給嚇哭了。就差抱著皇帝的腿,求他清醒一點兒,彆被突如其來的親情衝昏了頭腦。

時硯看著眼前一幕,淡定的問賀大山:“您真心的?”

賀大山美滋滋的喝掉時硯為他倒的茶水,笑眯眯搖頭道:“怎麼會?就是他自個兒不怕,爹還想多活兩年呢,沒事兒乾嘛拿自己生命開玩笑?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