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殺(1 / 2)

時硯和溫時臨在實驗室忙的很,等他從劉阿婆嘴裡聽到中午發生的事情,已經到了下班的時候。

兩人一出實驗室,劉阿婆和藥童你一言我一語的將事情經過說的清清楚楚。

一提起那人,劉阿婆就很不高興,手裡的拖把十分用力,把王五走過的路來來回回擦了好幾遍,心裡還是不得勁兒。

“聞大夫您不知道,那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油頭粉麵,眼底烏青,一雙眼珠子滴溜溜打轉,自從進了咱們這診所就沒安生過,跟偷東西的耗子似的。

一張嘴出言不遜,老陰陽怪氣了,老婆子我一路逃荒什麼人沒見過啊,一打眼就知道他是特意來搗亂的。

瞧著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慫蛋,被外麵的街坊們一嚇,當即就屁滾尿流,告饒連天!”劉阿婆邊擦地邊說。

藥童也很興奮,但還是提醒時硯:“聞大夫,那種人最是難纏了,我瞧著他是特意來找您的,一計不成,肯定還有後續,往後您出入都要小心,彆被纏上了。”

時硯一聽就知道來人是王五,但溫時臨不知道,用十分擔憂的眼神瞧著時硯:“往後讓保鏢跟著點兒吧,免得被瘋子纏上。”

時硯沒想到王五這麼不中用,第一次出場就被劉阿婆一個小腳老太太輕易拿下,簡直讓人失望。

不過王五已經被那兩個跟著他來收賬的賭場打手嚇得不輕,對方見王五不僅沒拿到錢,還差點兒被人給揍了,覺得王五可能在驢他們,對王五的態度越發不客氣:“你是不是還想掉第二根手指頭?要是真這般想,不用繞彎子,直接跟咱們兄弟說,自會成全你的。”

兩個打手身強體健,麵相凶狠,一言不合就對王五拳打腳踢,王五在小診所吃了癟,退而求其次,將目標放在溫時臨身上。

作為本來的聞家大少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溫家透明小可憐,王五覺得溫時臨知道這件事後,怎麼著也能給他一筆錢,讓他打發走跟著自己的兩個瘟神。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溫時臨最近在外麵租房住,身邊的安保沒有聞時硯那般嚴密,他接近溫時臨相對來說要簡單很多。

於是溫時臨下班前還勸表弟小心被瘋子纏上,下班後在家門口,就被瘋子找上門。

溫時臨不可置信的指著王五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和時硯表弟,身份互換?豪門換子?長輩恩怨?主使人還是我媽沈明心女士?”

溫時臨覺得他遇到了瘋子,聽對方拉拉雜雜的講了半個小時,獨自站在冷風中的自己著實有些傻逼。

彆的不說,要是母親沈明心真有這種瞞天過海的本事,這麼些年就不會在溫家和沈家過的這麼不如意,需要拿他出氣了。

在溫時臨看來,不是母親沈明心沒有這個心,而是她沒有做下這一係列事情卻不被人發現的實力。簡單點兒說就是實力限製了沈明心的發展。

溫時臨非常同情的拍拍眼前人肩膀,此時他還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中午被劉阿婆趕走的王五,從兜裡掏出一個銀元放進王五手心。

“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人難免會想不通走上岔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今日你編故事騙我,我不與你計較,但日後繼續這般,遲早要折在旁人手裡,好自為之吧!”

說罷拎著手裡的公文包,對王五的故事毫不在意,與王五擦肩而過,心裡還在想今兒時硯要開的一個新項目,他現在毫無頭緒,卻覺得挑戰十足。

手頭的資料還沒吃透,需要熬夜苦讀,十幾歲的少年人,陡然生出一種時間不夠用的錯覺,恨不得一分鐘當成兩分鐘來用,絲毫浪費不得。

現在的日子簡直就是他一直向往的生活。外麵隻要天沒塌下來,溫時臨就不想將過多的心思放在不重要的東西上。

獨留一輩子隻在這件事上說真話卻被人幾次三番當成騙子的王五站在原地,握著手裡的一枚銀元,惡狠狠的盯著溫時臨的背影:“這是把我當叫花子打發呢?”

說罷手裡的銀元狠狠地朝溫時臨離開的方向扔去。

“當啷”一聲,銀元在溫時臨腳邊落地。

說到底,王五還是慫,不敢真的將銀元往溫時臨身上扔,隻敢用這樣的方式吸引溫時臨的注意,順便發泄心中接二連三受創的怒火。

誰知溫時臨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像是沒聽見王五的怒喊似的,彎腰撿起地上的銀元,踹進兜兒裡,理都不理無能狂怒的王五,進門,關門,一氣嗬成。

溫時臨心說:實驗室每天都在瘋狂燒錢,最近還半價給人送了一批藥材,入不敷出,一個銀元也是錢,可不能白白浪費了。

王五看著被溫時臨緊緊關上的院門,再瞧瞧左右兩邊將他夾擊在中間的賭場打手,心下著急,連連道:“我,我還有辦法,兩位大哥千萬彆動手,我發誓,這次肯定行!”

不動手是不可能不動手的,兩人將王五按在地上一頓摩擦後,在周圍街坊一個個驚訝眼神中,十分變態的將王五親親熱熱帶回家,再次給了剁手指威脅,讓王五儘快解決問題。

然後拿著王五的積蓄,勾肩搭背的去外麵風流快活。

王五躺在床上,眼神陰鷙,心中盤算一圈兒,再次改變目標,定在聞時薇身上。

聞時薇最近得到母親沈明月女士的許可,可以出門走動。

但她自從被弟弟時硯誘惑,迷戀上時硯送給她的金融書籍後,徜徉在知識的海洋裡一發不可收拾,根本懶得出門,彆說出聞家大門一步,除了吃飯喝水,聞時薇連自己房間門都不願意出,搞的沈明月一度以為自己閨女又在暗戳戳醞釀什麼巨大的陰謀,整天神經緊繃高度緊張,一直處於防備狀態。

這天,聞時薇終於在母親沈明月的催促下,出門和小姐妹聚會。

聚會地點約在海城有名的酒店,酒店是法國人建的,裡麵的飯菜好不好吃聞時薇說不好,但貴是真的貴。

一些為了迎合本地人口味做出妥協的法國菜上桌後,沒幾個人動筷子,一群小姐妹嘰嘰喳喳討論最近新出的化妝品包包,圈裡的八卦,誰訂婚了,哪家夫妻貌合神離各玩各的,每次都是這些內容,每次都很新鮮。

說話之人十分了解講故事精髓,鉤子放的非常到位,將一眾聽客勾得精神亢奮,雙眼放光。

“你們說的這些都不算什麼,我家在滬城有個親戚,家裡丈夫留洋一去五載,每年都要家裡漂洋過海輾轉送去大筆金錢充作生活費。

妻子上伺候公婆,中間打理家務,下麵還有教導才堪堪一歲的孩兒,結果她丈夫年後回來還給帶了個洋妞兒姐妹,兩人兒子都三歲了,全家幫忙瞞著,就連那家中的廚娘都知道大少爺在外麵養了小的,偏妻子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丈夫還說什麼和那洋妞兒是自由戀愛,和妻子是包辦婚姻,兩人之間沒有愛情,娶原配妻子是出於無奈之下不得已的妥協。她公婆更是偏疼兒子,勸兒媳知情識趣一點兒,家醜不可外揚。

希望原配兒媳留在家中繼續伺候他們老兩口,兒子帶著洋妞兒在外麵風流快活,美其名曰他們老兩口是永遠站在原配兒媳這邊的。

就這,那後頭來的洋妞兒還不罷休,仗著生了個兒子,作天作地,說原配妻子是她和她家親愛的之間的第三者,逼的丈夫和原配登報離婚才罷休呢!

現在人家兩口子恩恩愛愛,滬城的大宅子住著,奴仆伺候,出入司機接送,一家人親親熱熱,可憐我那親戚又做錯了什麼,孤苦伶仃,娘家嫌她沒本事拴不住男人,家中兄弟嫌她被人灰溜溜趕回家丟臉,無法,隻能一個人在外麵租房子靠給人漿洗縫補過活……”

一眾女子一個個聽的義憤填膺咬牙切齒,都是接受過現如今最先進教育的貴族女子,夾在家族傳統教育與先進教育的浪潮之間,聽了這個令人唏噓的故事,說什麼的都有。

聞時薇聽著一眾往日的小姐妹嘰嘰喳喳的討伐完男人的薄情寡信,話題很自然的扯到自古以來女人有多不容易,身家榮辱全都係在一個男人身上,又是一通牢騷。

有人瞧聞時薇自從出來就很少說話,貼心的將話題遞給她:“時薇,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小姐妹紛紛用關切的眼神看向她。

聞時薇輕輕搖頭,溫聲道:“沒有,我隻是覺得十分矛盾茫然,現在報紙上,外麵,學校裡,甚至我們家中兄弟姐妹口中,到處都在宣傳男女平等。

可是我們心知肚明,女人這輩子能不能過好,未出嫁前要看娘家對你重不重視,出嫁後要看丈夫有沒有良心,這種事情完全就是極小概率事件,倘若丈夫沒有良心,即使他高官厚祿風光無兩,可這些都跟咱們沒有一丁點兒關係。

在娘家沒有繼承權,在夫家隻是個繼承香火的工具,何其可悲,又哪裡來的真正男女平等?”

聞時薇之所以這般說,完全是因為聞母這段時間,將她拘在家裡,開始給她相看親事有感而發。

沈明月對聞時薇親事的態度看似很前衛:倘若你有心儀之人,且對方是個很優秀的男孩子,爸爸媽媽自然是支持你自由戀愛的。

但你現如今已經二十了,沒有心儀之人也沒有交往對象,那就隻能由媽媽幫你相看,否則過幾年,姑娘家年齡大了,婚事就會成為一個非常尷尬的話題。

於是沈明月最近給聞時薇安排了很多門當戶對的相親宴會,可聞時薇沉迷書本世界,完全對這些不感興趣,和母親爭執了幾回,沈明月以聞時薇年輕不懂事為由,完全不將女兒的意見放在心上,依然興致高昂的給聞時薇找合適的相親對象。

聞時薇從小到大在家中受儘寵愛,知道母親這般做是為了她好,但經過這半年發生的事,她總覺得人生不該這樣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母親的安排,並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