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操作(1 / 2)

最讓杜家夫妻擔憂的是識灩花大價錢開的繡莊,占據那般好的地理位置,到底能不能實現盈利,還是個未知數。

不說同行,就是旁人也會多幾分關注。

而她們女兒到底會不會做生意,有沒有做生意的天賦,他們做父母對此一無所知。將來要是虧本的話,拿什麼填補窟窿?

她們杜家還真沒這個經濟實力。

尤其是夫妻兩人仔細盯了小半個月,繡莊的生意簡直能用慘淡來形容,每日進進出出的人倒是不少,其中不乏一些身著綾羅綢緞,出入帶著丫鬟小廝的富貴之人。

但生意是一單都沒做成,為啥呢?

有人想要買些小物件兒的,像是荷包帕子之類的東西,小繡莊開出的價錢太高,至少比同行高出五成,簡直讓人懷疑是在搶錢。

還振振有詞的說什麼小繡莊出品,必是精品,質量保證,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客人基本上不用貨比三家,直接就放棄了。

有人想一口氣定製六百個梅蘭竹菊荷包用來打賞下人,好好地一筆生意,小繡莊愣是不接,跟人家的解釋是,小繡莊有規矩,同樣的訂單不能超過五百,就算是一個不起眼的荷包,也每一件都是獨一無二的高檔訂製品,不能讓滿大街人腰間都是小繡莊的荷包。

人管家覺得小繡莊不可理喻,放著錢不賺是傻子,以後還是繞路走比較好。

還有大戶人家主動上門,要求定製一座雙麵繡屏風,一月之內交貨,價格好商量,銀貨兩訖,結果小繡莊掌櫃出麵,對人家說他們小繡莊有規矩,客人要的這種規格的雙麵繡,為了保證質量,至少兩個月才能給客人出貨,一月肯定是不行的。

人家覺得小繡莊的人腦子都有問題,雙方有雞同鴨講之感,互相無法理解。

看著一天天賬本上隻有出沒有進,識灩淡定的很,每天有空就一身男裝,頂著他那一張黑到無以複加的臉,一身從容的去小繡莊繼續訓練裡麵的掌櫃和侍女。

還彆說,經過識灩這麼一指點,小繡莊裡彆的不說,客人進去後那種潤物細無聲,自然,體貼,輕鬆,自在,使人瞬間有融入進家的感覺,是一種讓人無比放鬆的服侍方法,隻要進去過的客人都十分滿意。

唯有一點,這家的東家是個腦子有問題的,放著好好地錢不賺,隻好享樂,多大的家業都能遲早敗光,著實可惜。

識灩不急。

家裡人看著小繡莊慘淡的生意,一天天為她著急上火。

晚間飯桌上,杜識有就忍不住勸識灩:“阿妹啊,我同窗家中也有做生意的,按照他們的說法,客人就是大老爺,就是要捧著供著的菩薩,沒有生意人主動將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沒有哪家能做大的生意是挑客人的,隻有客人挑店家的道理。大哥瞧著你繡莊那邊每日進出看熱鬨的人還挺多,要不你稍微降低一下要求。”

將那些莫須有的規改了,生意也不至於這般慘淡,不能說不賺錢,隻能說每一天都在倒貼錢做生意吧。

識灩認真道:“大哥你這是道聽途說,是對我門小繡莊的汙蔑,我們從來不挑客人,附近的小孩兒大爺大娘,哪一個想進小繡莊瞧熱鬨被我們阻攔了?

不僅沒阻攔,還笑臉相迎,茶水點心管夠,捏肩扇風少不了,輕聲細語陪人家聊天做遊戲,在坊間的名聲好的不行呢!”

杜識有一噎,心說在這一點上我倒是希望你提高對客人的要求呢,至少不要什麼人進去占便宜都笑臉相迎吧。

杜母就直接多了:“你還有臉說這名聲,全都是真金白銀買回來的,一天到晚上好的點心茶水供上,養出來一群好吃懶做占便宜沒夠,毫無羞恥心的小人。

好些人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次杏芳齋的點心,但去你那小繡莊,日日點心管飽,還有侍女伺候,去了就是大老爺的享受,名聲能不好嗎?”

杜母是真的愁:“就沒見過你這麼做生意的,我還是將你之前賣繡品的錢拿出來點一點,說不得多撐幾個月,老天長眼,還能迎來什麼轉機呢!

一天到晚單是茶水點心,工人工錢,少說也得幾十兩,幾十兩放在陳家村,夠一大家子攢好幾年了!”

雖然有些心疼每日花費的大把銀子,但家裡現在最大的一筆銀錢是識灩憑自己本事賺來的,見識灩這般揮霍,倒也沒說什麼。

識灩但笑不語,見一家人都急了,準備將自己的私房拿出來補貼識灩的時候,她才開玩笑般解釋:“實在不行,我再去賭坊試試運氣。”

這話將一家人都嚇得不輕,杜父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那地方水太深,每一家賭坊後麵的關係都錯綜複雜,上次是僥幸逃脫,阿灩你這輩子都不能再去那種地方!”

其他兩人也是這意思,目光灼灼的盯著識灩,識灩無奈,隻能點頭答應下來,至於以後會不會再去還是要看情況的。

不過識灩想著,大概是真的沒必要再去賭坊的。

此時京城皇後宮殿內,大太監親自捧著一副繡品立在皇後麵前,態度萬分恭敬:“娘娘,這是下麵人走特殊渠道,從陳家村送上來的東西,借著給陛下采購萬聖節賀禮的名頭送來的。”

至於其他的,大太監一個字都沒敢多說,主子這些年地位穩固,威儀愈盛,心思深不可測,讓伺候在身邊之人不得不時刻提高警惕。

雖然主子先前生的皇子沒了,但後生的皇子牢牢占據太子之位,自小聰慧又勤奮,在前朝得到無數老臣的擁戴,儲君之位穩固,其他皇子沒人能略其鋒芒。

關於當年的事,就更加沒人敢拿出來戳主子的肺管子了。

雖然,知道當年之事的人,至今沒剩幾個。

皇後一聽陳家村,神色一怔,親自動手打開那副繡品,大氣磅礴的萬裡江山圖出現在眼前,手指輕顫,眸子濕潤了一瞬,失態隻是一瞬之事,甚至身邊伺候的宮人都沒發現皇後的不同。

隻聽皇後用往常那漫不經心的口吻問:“是那孩子親手繡的?”

大太監腰彎的更低了:“是,楊姑姑是這般說的。”

皇後坐回位置,眼神盯著繡品,麵上一日往常,吩咐大太監:“這繡品本宮瞧著歡喜,既然是為陛下萬聖節采買回來的,就一定要讓陛下當日好好瞧瞧。”

大太監深深地彎下腰道:“奴才明白了。”

皇宮裡的萬聖節與遠在千裡之外的普通百姓沒什麼關係,大家每日關心的還是豆漿五年內漲了兩個銅板,包子雖然沒漲價,但明顯的餡兒料不足個頭變小了許多,百姓的日子永遠這般艱難雲雲。

識灩的小繡莊人傻錢多之名在這兩月內傳開,那些臉皮奇厚無比之人,真就每日待在小繡莊吃飽喝足才出來,不知道養活了城內多少好吃懶做的無賴。

誰都不曾將毫不起眼的識灩當成小繡莊背後真正的老板,因為照小繡莊那個做法,家底不深厚的人家根本承受不住。

寂寂無名的識灩,自然不被府城真正老牌家族放在眼裡。

倒是為小繡莊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在沒探清楚他的真正底細前,眾人隻好持觀望態度,倒是給小繡莊帶來好長一段時間的安穩日子。

這才不到兩月功夫,杜家人的心態從一開始的著急,焦慮,心疼,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發展到現在的躺平任虧,其中心酸非親身經曆者無以感同身受。

用杜父的話說:“反正家裡一共就這些家底,緊著這些虧,等全部搭進去就收手,實在不行咱們一家還能回陳家村種地!爹教書養你們!”

看開了,心態穩住後,杜家夫妻經常扮做普通不買東西的客人去小繡莊占便宜,享受侍女們的服侍,彆說,比家裡的張婆婆和漫娘手藝好太多了。

真舒服啊。

舒服的讓人不想動彈,就想躺在這裡不走了,可是不行,鑒於家裡有這麼個吞金獸的存在,杜家夫妻可不能坐吃山空,給閨女的嫁妝,兒子的聘禮,全都要乘早攢出來。

於是兩人私下一合計,乘著家裡還有餘錢,杜母開了一家食肆,杜父開了一家書肆,兩家店鋪隔街相對,互相有個照應,雇兩個夥計完全能忙的過來,夫妻二人想去店裡幫忙也行,偶爾過去看看賬本也行。

將來也算是有個進項。

店鋪很快就開起來了,但杜家夫妻卻更愁了。

杜父道:“這店鋪前期都是賺不了錢的,以前家裡隻有小繡莊那一個吞金獸,現在突然成了三,爹爹這心情一時過於複雜。”

杜識有這段時間對一家人的折騰能力有了新的認知,有一瞬間,他覺得一心讀書的自己簡直乖巧的不像杜家人。

對麵生命不息,折騰不止的三人其實才是一家,而他,杜識有,是撿回來多餘的那個。不過這個大逆不道的想法出現也隻是一瞬,麵對自家老爹,杜識有還是要說:“爹,您這是瞧著阿妹那繡莊敗家不夠快,幫著一起敗的吧?

您就這般想帶咱們一家回陳家村種地?沒瞧出來您竟然對陳家村愛的這般深沉。”

杜父對妻子女兒沒辦法,但對這個最近越來越皮的兒子,那是打小就實行愛的教育的,聞言意味深長的看了兒子一眼:“是不是想念竹板炒肉的味道了?”

杜識有一噎,心說他爹最近惱羞成怒的次數著實太多了,多到讓人完全忘了他還是個病患來著。

一家人本以為這種平靜的日子還能過一段時間,至少在家底沒虧完前,他們的小日子還是悠閒自在的。

誰知這天識灩回家,就聽張叔說家裡來了客人:“是陳家村那邊來的,說是小姐你的閨中好友,近日搬到附近居住,特意上門來打聲招呼。”

識灩仔細回想,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她還有過閨中密友,說實在的,做女人她還沒做明白呢,還閨蜜,壓根兒就不存在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