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大(1 / 2)

時硯看小甲這樣,就知道它有事沒和自己說,眼睛一眨就明白了事情大概,直言道:“秋東給我傳了什麼消息?”

這麼長時間,秋東重新掌握了快穿局,不可能一點兒消息都不漏。

小甲一驚,隨即小心翼翼道:“我說了你不能打死我。”

時硯坐在冷冰冰充滿機械氣息的椅子上,身形懶散:“嗯,說罷。”

“就,就是,那個,秋局長說,上個世界吧,難度係數極低,環境又好,各方麵條件便利,是您最喜歡的樣子,算是臨時給您調的度假世界,讓您好好享受度假時光。”

“嗯?”

小甲瑟瑟發抖,趕忙解釋:“不是我不說,可是後來您將我關起來了,我出不來的呀!再說組長您不是挺享受的嗎?說與不說沒什麼區彆的對吧?”

時硯心說我可信了你的邪,我的小黑屋你幾天能突出重圍我心裡沒數嗎?說是關小黑屋,你在裡麵玩兒的挺開心挺享受啊?

放假這種事,提前知道放假七天,和每天都處在待機狀態,實際上也休息了七天,感覺能一樣嗎?時硯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但他咬牙忍下了。

於是時硯笑的非常溫和,看著飄在自己眼前的一團,溫聲道:“很好,你說的沒錯,所以我這裡有一個新的打算。”

“是什麼?”小甲有些期待,他覺得組長已經接受了他的解釋並且想和他重修舊好,想之前,想之前的之前,他和組長的關係有多麼親密,多麼要好,那是一段多麼令統兒愉快的回憶!怎麼被秋局長一攪和,組長就不愛搭理自己了呢?

所以說,秋局長就是他小甲和組長之間的第三者,還是非常有心機,非常綠茶的那種第三者,總是攪和的自己和組長不得安寧。

明明很久之前,局長和組長兩人關係好的能穿一條褲子,他小甲和局長的統兒也是出了名的關係鐵,但經過這次事件,組長突然就不愛自己了。

傷心。

嚶嚶。

時硯不知道小甲腦補了些什麼,隻冷酷的告訴對方:“剛才我給你買了五百小時的‘為統處事’課程,從現在起就去打卡上課吧,要是考試不超過九十分,你就彆回來了!”

晴天霹靂。

小甲頓時感覺統生無望,腦內獨自上演了一出“你無情你冷酷你無理取鬨,我再也不想愛你了”的戲碼,和時硯討價還價:“嚶,少一點點行不行?”

時硯雙臂環胸,挑眉道:“可以啊,直接給你安裝局裡統一配發的高情商係統唄,你自己選。”

小甲霧蒙蒙的一團在時硯麵前連連搖頭,幾乎要將自個兒給要成散裝的了。

他小甲,可是整個快穿局最有個性的崽兒,絕不可能接受局裡統一配發的情商程序,他能自主進化成今天不容易,可不要再變回去,萬萬不能。

於是小甲出師未捷身先死,本以為他小甲和秋局長的統兒分離後,就是他重出江湖大展身手的時刻,和主人組成黑白雙煞,震驚整個快穿局不在話下。

誰知道竟被時硯一腳踢回快穿局的一對一情商培養課堂,五百小時,整整五百小時!沒有絲毫作弊的可能,小甲整個統兒都蔫巴巴的,離開的時候一臉幽怨。

時硯卻覺得這口氣出的一點兒都不過癮。攢了十幾個世界才有的一個度假機會就這麼憑白錯過了,時硯心裡的鬱卒可想而知。

不過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下麵對的情況讓他更加鬱卒。

“哼,小雜種,二叔可是整個武林赫赫有名的天才,折劍仙的大名誰人不知?會拿筷子就會使劍,五歲時熟練掌握我們折劍山莊的折柳劍法,八歲時和武林第一劍客打了平手,二十歲在江湖上已然無敵手!

人都說虎父無犬子,但身為二叔唯一的兒子,你十三歲卻連最基本的折柳劍都不會使,說出去也不怕給二叔丟人!

姐姐,把大黃帶過來,給他點兒教訓!”

“不用那麼麻煩,昨兒小師弟下山給我帶了一條惡犬,比大黃凶狠多了,我看不如往後就養在二弟這院子裡吧,說不得還能激發二弟骨子裡的凶性,免得他總這般窩囊,丟了我折劍山莊的臉!”

“哈,宗時硯你不是喜歡與狗搶食吃嗎?快撿起來吃啊!不吃莫非是等著我爹回來跟他老人家告狀,想讓我爹給你主持公道?廢物!除了告狀還會什麼?不就是仗著爹爹寵你才肆無忌憚嗎?我叫你告狀!”

“哈,姐姐你看他的樣子,真的好像一條狗啊!外人都說咱們折劍山莊是因為二叔才能成為正道魁首,依我看,二叔也不過如此,若是讓他們知道二叔唯一的兒子每日都和狗搶食吃,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崇拜那短命的二叔!”

“哼,小弟你說的沒錯,若沒有爹爹辛辛苦苦撐起折劍山莊,靠早就不知死去哪裡的二叔,這小雜種還想過上好日子?簡直做夢!去,讓他將地上的飯菜都吃了,可彆餓著了,免得爹爹回頭知道還要心疼!”

時硯迷迷糊糊感覺身上好些地方又酸又麻,痛的不是很真切,耳邊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什麼,到了腦子裡時,渾渾噩噩無法思考。

仿似有人拽著他的腿在地上拖行,但身體的一切感官像是變遲鈍了許多,周圍一切都看不真切,並未感覺到多大的痛苦。

而雜草叢生的院子裡,男孩子大聲對另一個長相嬌俏的少女道:“姐姐,你看我踢他都沒反應,不會是真要死了吧?”

少女心虛了一瞬,很快鎮定起來,上前對著地上躺著的人又踢了兩腳,語氣不善:“喂,宗時硯,你可彆裝死,不都說像你這種小賤種,命硬的很嗎?不就是讓你和狗一起吃飯嗎?這就要死要活的,也太矯情了吧!”

男孩兒語氣擔憂道:“姐姐,你看他臉好紅,身上在發熱,咱們已經三天沒讓人給他送吃食了,該不會真出事了吧?萬一他真出事了,爹爹回來會打死我們的!”

“哼,我就不明白了,到底誰才是爹爹的親生孩子?爹爹對一個小雜種比對我們兩都親。我就不信,他真死了,爹爹還會難為我們不成?”少女說完後,嫌惡地帶著弟弟轉身離開。

“走,今天就先不找這小雜種算賬了,娘做了我愛吃的梅花酥,待會兒找不著咱們該著急了!”

兩人出了這荒涼破,雜草叢生的院子,行至院門口,景色陡然一變,院子大門精雕細琢,仔細一看是上好的黃花梨木做成,院外花團錦簇,桃樹連接成片,此時雖不是冬季,依然可以想象,等到了大雪紛飛,梅花盛開的時節,這裡景色該有多美。

單是院外這一小片景致,至少占地半畝,肉眼可見的廢了不少心思。

和裡麵一比,天壤之彆。

任誰都想不到這樣的花團錦簇之下,包裹的是一片荒蕪。

院外有個青衣弟子正一臉討好的站在桃樹下,手裡牽著一隻齜牙咧嘴的惡犬,一臉諂媚的對兩人彎腰道:“小姐,少爺,這是小的外出時特意尋回來的,您看著可還滿意?”

少女嫌棄的離那惡犬幾步遠,從腰間拽下一個錢袋子扔過去,揮手道:“很好,就這樣,送到身後的院子裡,讓它好好陪陪時硯弟弟,免得他一個人住在這般大的院子裡整日裡孤獨。”

那人接了錢袋子小心翼翼收好,點頭哈腰的拽著繩子將惡犬引進幾人身後院子,然後趁其不備,快速關上院門,隔絕裡麵的視線。

少女滿意的點點頭:“你很好,回頭去紅姑那裡領賞,就說是我說的。”

青衣弟子頓時千恩萬謝就差趴在地上感謝,謙恭的將腰彎的更低,藏住了眼睛裡對少女的愛慕之情,等人遠遠走開,隻剩下一個嬌俏的背影,這才敢抬起頭迷戀的看看那個朝思暮想卻不敢靠近的影子。

遠遠地聽見少女對身邊的少年道:“往後一段時間就不必來這裡了,不能一次給玩兒死了,免得爹爹不高興。留著他養好了咱們慢慢玩兒,日後有的是機會。”

“姐姐說的是,不過姐姐你彆在爹爹麵前這般說話,免得爹爹生氣。”

“哼,我又不傻,娘教導我們的那一套規矩禮儀平日裡拿出來糊弄人最好不過了,爹爹最是吃咱們這一套,百試百靈。”

青衣弟子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握緊手中的錢袋子,眼中滿是癡迷,嘴裡喃喃:“小姐,這種臟活兒怎麼能叫您沾手呢?小的定要叫您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才好。”

說罷查看四周情況,確認無人經過後,看了一眼那扇精致華貴的大門,想到裡麵那個瘦骨嶙峋躺在地上不得動彈的少年,冷笑一聲離開。

那可是他察覺小姐對裡麵之人的厭惡後,特意花費了半年功夫,托人尋回來的惡犬,足有成年人腰部高,尋常強壯的成年人對上它都要掉幾塊肉,何況裡麵那個廢物。

他可不管什麼折劍仙不折劍仙的,在他這裡,讓大小姐不開心的人全都去死。

好好享受吧。至於莊主的懲罰,大不了他一力承擔罷了。

而躺在地上,全身上下除了臉沒有一塊兒好皮膚的少年時硯,正麵無表情的靠坐在院中的樹下,看了一眼虎視眈眈對著他流哈喇子的惡犬。

眼神冰冷,幽深。

惡犬瞬間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時硯靠坐在樹下閉目,等五感全部回籠的時候,才發覺目前自身情況有多糟糕,身上斷了三根肋骨,右腿骨折,皮肉傷不計其數,當然這些都不是最緊要的事。

最緊要的是他已經三天沒吃一口東西,餓的手腳發軟,全身無力,還開始發燒。秋風瑟瑟,吹的院子裡雜草沙沙作響,破舊的窗戶不堪重負,隨著這股不怎麼勁的秋風,吧嗒一聲掉在地上,伴隨著時硯肚子的響聲,十分想讓人唱一句“小白菜地裡黃,兩三歲沒了娘。”

然而時硯不是兩三歲沒了娘,是小小年紀沒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