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省錢(1 / 2)

這天之後,鏢局門口少了一位早食鋪子老板娘,跟隨鏢局北上的隊伍裡多了一位吃苦耐勞的柳娘子,柳娘子為人豪爽,長袖善舞,借著鏢局的勢很快在府城紮根,開了一間小小的茶寮,作為鏢局兄弟們來往府城的據點。

不久後,鏢局不少兄弟將家中親眷送去府城交由柳娘子照管,柳娘子帶著婦孺老幼,用她從苗秀才那裡借來的方子,在府城支應起了第一家大碗米粉店。

大碗米粉在府城主打中低端市場,口味獨特,價格隻比市場價高出兩成,很快贏得了府城百姓的心,一時間客似雲來,婦孺老幼憑借自己的勞動換取了養家銀子,心裡歡喜麵上卻謹記柳娘子的話,低調,悶聲發大財。

為了不遭到同行的嫉妒打壓,他們采取了限購方式,每日隻賣固定的兩百碗米粉,賣完即止,隨時打烊收攤,大茶壺一擺,就又是茶寮的樣子。反正一天到晚都有活兒乾,有錢兒進賬,閒不下來。

不知怎的,坊間便慢慢傳出大碗米粉其實還有鎮店之寶,真正上等的美味米粉八兩銀子一碗,製作工藝極其複雜繁瑣,至少需要提前半個月準備食材,除非有人上門定製,交了訂金,否則輕易不示人的話。

有人好奇之下真拿銀子去試探一番,眾人現在隻記得,米粉出鍋那日,平日裡在他們口中香美無比的平價米粉嗦在嘴裡,竟有幾分索然無味,整個人的心魂都被那鍋盛在特殊食盒裡,看不見摸不著,隻能聞著味兒的米粉給勾沒了。

打那起,大碗米粉之名揚名整個府城,外來客商路過,不來嘗一嘗好似就成了人生一大憾事。

而大碗米粉和鏢局之間,也因著互相依托的關係,逐步走出府城,走向更廣闊的的未來,柳娘子這個明麵上大碗的話事人,一路風風雨雨,曆經坎坷,千難萬險,踩著無數人的肩膀,終成了商場上叱吒風雲,人人敬畏三分的柳娘子。

不知那時她想起今日的決定,會是何感受,今日時硯帶人低調的送走了柳娘子,楊禾高還沒來得及悲傷感慨呢,就被時硯催促:“快,周兄該出貢院了,再不去便遲了!”

遲是沒遲的,隻不過一行人急匆匆剛到貢院門口,正好瞧見周先生臉色憔悴的拎著個考籃從裡麵出來。

要問為啥一眼就能從萬千人中發現周先生?

嗨呀,真是罪過,旁人出了貢院,身邊瞬間呼啦啦一群人圍上去噓寒問暖,好不熱鬨,隻周先生孤零零一人站在那裡,形單影隻,好不可憐。

時硯拍拍小寶和阿雲腦袋,兩孩子瞬間像隔壁嬸子家撒歡的狼狗似的,蹬蹬蹬衝過去,口中直呼:“周叔叔!小寶來接你啦!”

“周叔叔,阿雲來接你回家啦!”

楊禾高見兩人橫衝直撞,瞬間什麼難過悲傷不舍的情緒都沒了,忙不迭跟上去保駕護航,生怕將人給摔了。

周先生本來還在思考方才路過主考官學政大人時,對方給自己那個帶著鼓勵和欣賞性質的點頭肯定,到底是不是自己理解錯了,突然被兩個小家夥的聲音驚的回過神,便瞧見時硯帶著一家子來接他。

心下一暖,麵上帶出幾分和緩的笑。蹲下身伸手一左一右抱住兩個小炮彈,籃子也不要了,哈哈大笑朝時硯走去。

時硯一瞧便知周先生考的不錯,心下有數,笑著接過兩孩子,指著不遠處的馬車停靠地兒道:“走吧,先回家,有什麼等睡醒了再說!”

楊禾高撿起周先生的考籃跑過來,剛好聽到這話,又急匆匆的引著周先生往自家趕過來的馬車上去,今兒來的馬車不少,都停在路邊兒,不少都是沒標誌的,顏色樣式相差無幾,不注意一時半會兒真找不著在哪一塊兒。

一行人在車上,便是阿雲這般小孩,都發現今兒的周先生與往日有些不同,又說不上哪裡不一樣了,隻好奇的一個勁兒盯著他瞧。

周先生原本正襟危坐的,見狀將阿雲放在腿上,捏捏她小鼻子,好笑道:“瞧什麼呢?”

阿雲想了半晌,給出了一個答案:“周叔叔今兒很開心!真好!”

周先生一愣,隨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不太確定的問對麵坐著的時硯:“很明顯嗎?”

時硯笑而不語,楊禾高搶答:“明顯!就跟那戲文裡說的,意氣風發!”

可不就是意氣風發嘛,一個人能有多少個九年可以磋磨?這九年間有多少意難平,有多少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今兒可算是邁出了第一步,即便結果沒出來,周先生心裡還是覺得輕鬆的,通過這場考試,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這些年的進步,沒有荒廢時光,這讓他覺得心下一直壓著的一塊兒巨石悄無聲息的消散無蹤。

怎能不叫人心情愉悅?

顯然這不是叫周先生最為愉悅的事,五日後鄉試張榜,他以榜首的名次,成功摘得本次解元名頭,可謂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一時間風光無兩,他從前的戰績再次被人從犄角旮旯裡巴拉出來反複咀嚼,九年間的默默無聞成了苦心研讀,至純至孝。和族人關係僵硬,成了性子方正,為人有原則。生活清貧,幾度無米下鍋,成了不為俗事折腰。

前來拜訪之人絡繹不絕,一度將周先生家那本就不大的小院子擠的水泄不通,更有十分瘋狂,渾水摸魚之輩,不講武德,直接翻越周先生家本就不高的院牆,直衝周先生書房而去。

人人口中說:“區區小禮不成敬意。”

手中拎著,或是下人抬著絕對不算輕的禮物,想方設法要在周先生那裡轉一圈兒,給周先生留下一個印象,或是有所圖,或是廣撒網,臉上全都帶著燦爛又親切的笑。

更有幾人創意十足,想人所想,急人所急,直接帶著自家閨女,侄女,或是養女上門,務必請單身二十九年的周先生看在麵子上收下,不拘是端茶倒水,還是掃撒女紅,隻要給她們一碗飯吃就行。

說的時候紅光滿麵,擠眉弄眼,就差沒明著說:“就是送來給您暖床的,您想怎麼做都行!”

看的周先生一陣反胃。

而旁的人聽了心下一陣後悔:“怎的我就沒想到這個主意呢?周老爺可是個單身了二十九的光棍兒啊!再是人品端方,可他還是個男人呢!

是男人,就少不了男女之間床上那點兒事,怎的叫他x某人給得了先呢?失策失策!”

送庶女侄女來的還知道要臉,說話多少含蓄一二,那些直接從青樓楚館買了清倌人帶回家收為養女的,可真沒把養女當人,趁人不備,直接將養女塞進周先生臥房的比比皆是。

不一會兒臥房中因為先後出現好幾個前去“鋪床疊被”的養女而起了衝突,好不熱鬨,甚至將官司打到了周先生麵前。

麵對哭哭啼啼間還用眼珠子勾人的女子們,周先生覺得精疲力儘,旁人卻覺得這事兒傳出去,日後定是佳話一樁,幾女爭一男的戲碼,是無數男人的夢想啊。

就有人勸了:“周老爺不若成全了這些癡心女子,日後紅袖添香,陪伴左右,豈不美哉!”

周先生聽罷完全坐不住了,臉上好不容易維持的僵硬笑容也沒了,就在他想豁出去拚著得罪人的風險直接發火的時候,時硯帶著幾個孩子出現了。

現場突然出現兩個三四歲小孩兒扒著周先生腿往上爬,最後坐在周先生懷裡說討喜話的時候,畫風算是徹底轉變了。

當著兩孩子的麵兒,心再大也說不出什麼男人女人,紅袖添香的話來。哭哭啼啼的養女們極有眼力見兒的收起眼淚,默默退出人群。

院子外楊禾高與劉伯招呼他們帶來的酒樓夥計擺桌椅板凳,擺酒菜席麵,時硯笑眯眯的對圍在周先生身邊,亂哄哄一片的眾人拱手道:“在下來遲了,諸位見諒,周兄特意拜托在下去酒樓請了席麵回來招待諸位。

若有招待不周的,還請諸位原諒則個,這就請吧!”

眼下顯然不是說話的好時機,眾人一哄而散,去外麵吃席,有楊禾高與劉伯招待,還有幾個酒樓夥計在旁支應,總算不那麼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