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肉身腐爛,靈魂自由...)(1 / 2)

北城有雪 明開夜合 11121 字 3個月前

“搬過來做什麼?你自己都不常往這兒來。”周彌輕笑,“叫我困在這屋裡眼巴巴地數著日子等你過來?”

“你這就是欲加之罪了。你搬過來了我自然每天過來報道。”

“天天見麵不會厭倦麼?”

談宴西摟她的動作便狎-昵起來,手掌貼著她的後腰向下,極富暗示性地摩挲,“怎麼會?”

“我從來不高看一切速朽的東西。”

“什麼是速朽的?你,還是我?”

周彌點一點他胸口,“我們吧。”

談宴西笑了,虎口輕輕地掐住她的兩腮,“你這嘴裡從來就沒句好話。”

清晨七點,鬨鐘振動第一聲的時候,周彌就醒了,一把摸出枕下手機掐掉鬨鐘,動作輕緩地爬起來往浴室去洗漱。

她掩上了衣帽間的門方才開燈,怕燈光透出去打擾人休息。

等收拾停當走出來,昏暗裡談宴西出聲:“幾點了?”

“快七點半了。”

“你先下去,我一會兒就下來。”

樓下姚媽正在往餐桌上端早餐,蛋餅、生煎包和白粥,散發嫋嫋香氣。

周彌坐在餐桌旁不動筷子,姚媽說:“你先吃,可彆管那祖宗。”

周彌笑了笑說:“沒事,等他一起吃。”

姚媽看她的眼神都更溫和兩分,“那我去給你熱杯牛奶,你先喝著墊墊肚子。”

十多分鐘,談宴西從樓上下來,已是穿戴齊整。

襯衫外一身灰色西裝,麵料質感亦或是剪裁無一不精良。這一身十分正式,大抵他今天得出席什麼重要場合。

談宴西走過來,將椅子往外一提,把挽在臂上的深灰色大衣搭在了椅背上,坐下吃早餐。

周彌一時忍不住要去看他,他氣質本身是亦莊亦邪,但今日這身裝扮讓他比平日清正了三分,她真的信,這是政界新貴抑或學界精英。

她喝著清粥,心想,人類劣根性,偏愛好皮囊,黑的都能描補成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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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過後,周彌又有好幾天沒再見著談宴西。

她把談宴西的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分得很開,從沒有窺伺他所在的那浮華世界的任何心思。

照常兢兢業業工作,照常應酬局上被人口頭占便宜,麵上笑嘻嘻地在心裡問候對方祖宗八輩。

談宴西人雖不出現,禮物卻叫人送到了。

最具辨識度的橙色外包裝,裡麵裝一隻鱷魚皮的包,關於這包諸多“配貨”攻略,年輕小姑娘從來趨之如騖,好像擁有一隻,自己的身價都能隨之提升。

周彌隻看了一眼就裝回去了,帶回家往櫃子裡一扔,心情五味雜陳。

她想,宋滿做一次心臟手術花費二十萬。

這包,是不是比她們一條命都貴。

這陣,周彌和上回認識的那個露露倒是碰了一麵。

起因是有次露露在微信上拍了一個美容儀器的說明書,問她某一行是什麼意思。那說明書是法文,周彌給她簡單做了翻譯。

之後,露露又找到她,說自己錄了一支vlog,有幾句台詞請她幫忙翻譯成法語,有償的,讓她報個價。

周彌看那內容也不多,工作之餘免費替她翻譯了。

露露感激不儘,一定要請她一頓晚餐作為答謝。

周彌盛情難卻,周五晚上下了班,就跟露露吃飯去了。

露露這回意外穿得簡單,一件寬鬆白T,搭牛仔褲和帆布鞋,外麵套牛油果綠色的休閒式西裝外套——她解釋說,那晚那麼穿是侯景曜喜歡,私底下當然怎麼舒服怎麼來。

兩人一邊往裡走,露露一邊說,今天的餐廳是她自己也喜歡吃的,不是那種網紅餐廳。

周彌說:“意思是網紅餐廳……”

“都難吃。”露露毫不諱言,“不過他們很多會找我做推廣啦,這個話還是不能往外講。”

周彌笑了。

她們吃的是一家蒜香烤魚,錫箔紙裹整整一條魚,火候正好,魚肉鮮嫩,沒一點點刺。

露露說:“我也隻有跟你才能來這兒吃。”

“怎麼呢?”

“我們圈裡那些玩伴很有攀比心理的,出去一起玩必然要麼酒店下午茶,要麼海鮮日料……這種開在商場裡的人均不到兩百的店,不行的。”露露湊近,又聲,“不過其實她們都會悄悄來吃啦。”

周彌又被她逗笑,“那為什麼覺得跟我就可以。”

露露好像被問著了,抬頭看她,很認真思索,“……直覺吧。”

“莫非因為我穿得很平價?”周彌笑說。

露露趕忙擺手,“不不不。周彌姐你的長相和氣質,如果不說,誰信你穿的是ZARA。”

“那是真的過獎了。”

露露托腮看她,“你確實是談少會喜歡的那種長相。”

周彌不由地頓了一下,笑說:“意思是,你還見過彆的?”

彆的談宴西的女人。

露露說:“我跟侯景曜也就不到一年,隻聽說談宴西的事。相關的那些人,我倒是沒打過交道。之前跟他的那個,是個小明星,這陣子不是有個戲剛播麼,一個古偶,叫什麼……”

她半天也沒想起來,索性拿出手機,把視頻網站點開,給周彌看首頁的焦點圖,“這裡麵的女二號就是她。我給你找她微博……”

周彌還沒阻止呢,露露已經點開了那小明星的主頁置頂。那是一張膠片風格的寫真照,人站在傍晚落日的橋邊回頭張望,漂亮嬌俏而極有辨識度的一張臉。

周彌笑說:“我跟她也不是一個類型啊。”

她其實真對這些沒興趣,之前跟竇宇珩談戀愛,也從沒問過他的情史。

當然,眼下,她跟談宴西關係,恐怕是離戀愛最遠的一種關係。

露露搖搖頭,“不是說長相。是說,談公子喜歡市麵上不多見的類型。或者說,喜歡獨一無二感?”

周彌笑說:“始終追求獨一無二,本質來說,不也是一種同質化的行為嗎?”

露露呆了一下,“啊……我好像沒聽懂你的意思。我腦袋有點笨。”

周彌笑著搖搖手,“彆在意。我有時候也不懂我自己。”

往後,露露便展開講了講談宴西跟這個小明星的八卦。

周彌發現,把自己當個無關緊要的旁觀者,聽這些內容,就很有些“吃瓜路人”的樂趣。

露露說:“她跟談宴西的時候還在電影學院讀書。她演技好差的,真的是靠談宴西的關係才連拿了兩部戲。這回雖然演的是女二號,可人設很好啊,也不怎麼需要演技。她新簽的公司也很強勢,特彆會營銷。”

露露感歎道,“談宴西是真的不虧待人。你是不知道,侯景曜他們圈子裡,跟他們的那些女孩兒,哪個不想借跳板攀上談宴西。可談公子很挑,也很專一……”

“專一?”周彌懷疑自己聽錯。

“就是,他跟一個人在一段關係裡的時候,不會同時有其他的人。都是斷乾淨了才有下一段的。”

周彌笑了笑,不置可否。

原來這就能叫“專一”。

露露好像看出來她的想法,“不過他們這些人麼,怎麼可能真的專一。混到一定年紀了就找個家裡認可的人結婚,結了婚繼續在外麵玩。我知道有個大佬,搞藝術投資的,就是這樣,前陣子好像剛換了人,我跟侯景曜出去吃飯的時候見過。”

周彌問:“談宴西有‘家裡認可的人’嗎?”

“那就不知道了。談公子家裡的事,我們是很難知道的。他們一個圈裡的人都很有默契,也很低調,這些事情不會隨意跟我們講。”

往後,露露又聊了些很駭人聽聞的八卦,譬如有人磕了藥之後跟四個女孩子多人運動,玩刺激的,一失手把其中一個女孩子拿枕頭給悶窒息而亡了,後來動用了家裡關係才把這事兒壓下去,賠了人家裡幾百萬,自己躲國外繼續逍遙快活去了。

還有女的,跟了兒子,又攀上父親,後來撈得盆滿缽滿,自己開公司當老板,嫁了個MIT回來的高級工程師,現今幸福美滿得很。

至於娛樂圈裡,沒金主的男星女星才是屈指可數,某孩子都已經六七歲的男明星,最早是跟了男的金主拿到資源的……

周彌聽得心裡一陣漠然的悲涼感——

這浮華世界光鮮璀璨,撩了畫皮一看,一式一樣的肮臟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