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焦躁的、無法忍受的...)(2 / 2)

北城有雪 明開夜合 10990 字 3個月前

周彌沒作聲。

心說,我怎麼會不知道。

周彌自己打了個車,一路沉默著到了家中。

晚飯還沒吃,但沒胃口。

宋滿還沒回來,她一個人待著,覺得屋裡靜得很,就把電視打開了。

沒什麼有趣的節目,她調到一個講火星揭秘的科普類紀錄片,作為背景聲,抱著抱枕發呆。

其實也並非全無預兆,她後知後覺地想。

往常,吵架的時候,談宴西都沒把自己晾了超過兩周以上,夏天忙成那樣,也會抽出時間來跟她吃飯。

今回時間間隔反常的長。

那為什麼?

她隻能往前推,想到他們在那崖上酒店的那一晚,她說的那些話,是否終究交淺言深,以至於讓他覺出負擔感了。

兩人在一起,不就圖個快樂嗎,誰樂意聽你那些狗屁倒灶的悲慘經曆。

這麼一想,倒也算是個自洽的解釋。

還是高估自己――非要給結束找一個能接受的理由,無非因為還是輸不起。

周彌轉頭往廚房那兒看一眼,想到不久前的夏天,談宴西還站在那裡看她洗碗。

她現在所坐的地方,他給往她腳腕上套一條細鏈。

說是拴住了,哪都跑不掉。

到晚上十點半,宋滿到家了。

周彌和她說了會兒話,如常去洗漱。十一點躺在床上,一直乾躺過了零點才有睡意。

後來睡到淩晨三點多突然醒來,摸手機看時間,發現有談宴西發來的消息,問她:在哪兒呢?

三分鐘前剛剛發來的。

好像她是專為了他這條消息醒來的一樣。

周彌沒有回複。

隔天上午,又收到談宴西的消息,問她醒了沒有。

她還是沒回複。

-

國慶假期,周彌跟宋滿去了趟短途旅行,其餘時間就待在北城。

宋滿這孩子現在打了雞血的上進,說再過半年就要高考了,心裡沒底,沒心情多玩。

國慶節後,周彌意外收到了露露發來的語音消息,問能否來她這兒借宿一晚。

真有好一陣沒露露的下落了。

她跟談宴西圈子裡其他人沒有任何往來,最近更與談宴西本人也沒來往了。不知道那侯景曜究竟惹了什麼麻煩,是不是波及到了露露。

晚上周彌沒加班,第一時間趕回去。

露露已經依照微信上發的定位,在小區門口等著了。她穿著一件衛衣,外麵套運動外套,頭上一頂鴨舌帽,帽簷壓低,臉上也戴了副口罩。腳邊還立了隻行李箱。

人看著是清減而憔悴了許多。

露露看見了周彌,將口罩摘下來,大幅度地擺了擺手,“周彌姐!”

周彌走近,往她的行李箱瞥一眼,“是準備去哪兒?”

露露推著箱子,一邊往裡走,一邊說:“準備離開北城了。明天中午的飛機,飛東城。”

“跟侯景曜……”

露露左右望一眼,“進屋再說吧。”

到了家裡,周彌拿宋滿的拖鞋給露露,提燒水壺給她倒了杯水。

露露坐在小沙發上,摘了口罩和帽子,疲態儘顯,她從頭解釋:“侯家出事了,但具體什麼事我也不清楚,怕惹禍上身嘛,更不敢問。侯景曜倒不是最主要涉事的,但也被限製行動了,就連我也跟著被調查了。”

周彌聽得心裡一凜,“……你沒受牽連吧?”

“我還好咯。他們調查清楚就沒我什麼事兒了,主要……”露露在這兒哽咽了一下,“周彌姐,這事兒還要謝謝你。”

周彌一頭霧水,“謝我什麼……”

露露啞聲說:“之前侯景曜跟人結了梁子,這次牆倒眾人推,那人就想趁機徹底搞臭他。侯景曜被人算計了,房間裡安了攝像頭,那時候我也在……那麼多照片,全是高清的。這照片放出去,我這輩子估計也就毀了。”

“所以,是……”周彌心下恍然,已有答案。

露露點頭,“談公子幫了我一把。他倒沒摻合彆的事情,就單獨隻截了這些照片。”

“那他拿什麼做交換條件?”周彌忙問。

“那我就不知道了。”

周彌陷入沉思,一時之間心亂如麻。

她記得,也就那時候跟談宴西提了一嘴,叫他如果順手,就幫著照拂一下露露。

那麼久過去,她自己都快忘了這事兒,畢竟她跟露露真的算不上什麼深交,不過是因為投緣,加之同姓,才偶發擔憂之情。

侯景曜的事情靴子總算落地。

而她的托付,談宴西聽進去了,雖然分明跟他沒半點關係,一不小心還極有可能自己也惹得一身騷。

她恍惚地想,其實,談宴西答應她的事,一向是說到做到的。

第二日上午,露露便出發去機場了,臨走前告訴周彌,她去東城以後,就會好好經營自己的社交賬號,做個正經接廣告賺錢的美妝博主。她說,這回學費交太大啦,差點一輩子賠進去。

最後還“強迫”周彌關注了她的賬號。

賬號名是:周鹿秋Lucia.

-

周彌生日在十月中旬。

顧斐斐總算舍得露麵,跟她吃一頓飯。吃完,又續攤去酒吧喝酒。

酒過三巡,周彌才告訴顧斐斐,自己跟談宴西已經掰了。

顧斐斐比個大拇指,“聽你這麼心平氣和我就放心了。姐妹好樣的,真做到了拿得起放得下。”

周彌笑笑,不說話,隻是喝酒。

顧斐斐也真是對她盲目信任。

她一個隻喝金湯力,歌單永遠聽Edith Piaf,長情得過分老派的人,感情上又憑什麼能更灑脫。

一直聊到晚上十一點,兩人各自打車回去。

出租車停在路邊,周彌下了車,腳步幾分虛浮地過了馬路,往小區大門走去。

身後一聲鳴笛。

她以為是自己擋著了路,趕緊往馬路沿上走。

鳴笛又響一聲。

焦躁的、無法忍受的一種提醒一樣。

周彌心裡似有預感,轉頭一看,靠路邊停了輛黑色奔馳,低調地幾乎與樹下陰影融為一體。

她站著不動,那車門也不開,隻繼續“嘀”她。

夜裡擾民,周彌公民道德感爆棚,受不了門口保安崗有人抬頭出來打量,趕緊朝著那車子走過去。

車窗落下來,駕駛座上坐著麵沉如水的談宴西。

她一時間無言,借著清薄的燈光去看他,覺得他憔悴許多,眉眼間隱約浮著一層悒鬱。

周彌說:“我不信你是在等我。”

談宴西語氣淡淡:“結果而言,不還是等到了嗎。”

他抬眼看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上車。”不容拒絕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