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逆子)(2 / 2)

北城有雪 明開夜合 7147 字 10個月前

回來征塵未洗,家裡頭,談振山一個急電召他回去,說有要緊事要問他。

一聽這語氣,談宴西便知談振山可能要向他發難。

然而出師得講名頭,他這兩周甚至都不在國內,又招誰惹誰了?

去之前,便先給衛丞去了個電話,搜集情報。

談宴西回家一看,談振山果真擺的三堂會審般的盤問架勢。

他由來反骨得很,見此,反而更吊兒郎當,當談振山的麵,沒個正形地坐下,點了支煙,又去撈幾上小壺自顧自斟茶,這才笑問,“父親找我什麼事?”

談振山麵色鐵青。

他是最看不慣談宴西的這做派,什麼嚴肅的事兒到了他這兒,都能消解得一乾二淨。

談振山語氣沉冷:“荒唐也該有個限度。”

談宴西故作愕然,“這話從何說起?我這剛出差回來,飯都還沒吃上一口,又哪裡惹得您不高興了?”

“談宴西。”談振山警告神色,“我不管上回你跟文華那事兒鬨到什麼程度,那都是談家內部的事。你既冠了這‘談’姓,就給我守點規矩。彆以為老爺子不在了,沒人勒得住你。”

談宴西分外的不以為然,這話,放以前說,他說不準多少的會怵三分,可上回跟談文華爭權這事兒,是他贏了,他早就試探出談家人的底線。

他麵上倒是帶笑,問道:“我是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還請您明示?”

談振山一下撂了杯子,“你少給我裝相!我就問你,那傳聞是不是真的?”

談宴西分毫未收斂笑意,“是真的,您打算如何?”

――先頭跟衛丞打聽,這兩周發生了什麼事。

衛丞告訴他,孟劭宗這一陣是真走投無路了,也不知該不該誇他“急中生智”:

之前,談宴西替周彌轉交了還給孟劭宗的錢,雖然孟家生意上的那攤子事,談宴西依然袖手,絕無可能親自插手,但還是給孟劭宗指了一條彆的門路。

談宴西的想法很簡單,先前,孟太冒犯的事,他已經“教訓”過了孟劭宗,一碼歸一碼,那事兒已然了結。

眼下,自己懶得沾一身泥,但也不至於真要眼觀孟家家破人亡。這也有他的三分遠瞻在裡頭,萬一孟家真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說不準要狗急跳牆地去騷擾周彌。

不如留人一線,給他指條生路,各自安生。反正,事情能不能真的轉圜,還要看孟劭宗自己的造化。

然而,衛丞說,也不知道姓孟的是不是試探出了周彌對你的重要性,有恃無恐地舉著你的招牌去拉合作,談融資。

談宴西問,什麼招牌。

衛丞說,孟劭宗逢人便暗示,談家三公子,可是要給自己做女婿的人!

有了談家這大樹給他背書,以前閉門不見的那些生意夥伴,立即又是另外一派笑容相迎的諂媚嘴臉了。

孟劭宗這麼招搖,很快圈子裡都傳遍了,大家都知道了孟劭宗年輕時風流得很,有女人跟他分手後,還不圖名不圖利地給他生了個私生女兒。

這女兒更好本事,居然還鼓動得談三公子為了她跟祝家退婚。

談家是這圈裡的核心之一,自然比誰都更早知曉這些。

談振山由來看不起這些商人陽奉陰違的嘴臉,這回孟劭宗是正正好地戳到了他的逆鱗。

他一直叫家裡低調做事,哪想到,談三一出手,就給他惹了這麼大一個笑柄。

孟家和孟劭宗的妻家,起勢緣由提起都是臟了他的嘴,孟劭宗長子吸-毒酒駕,社會新聞上還掛著呢,這一回,話題中心的女人,還是個私生女的出身!

眼下,談宴西輕飄飄地問他,若是真的,打算怎樣?

真不怕將老爺子從地底下氣活過來!

談振山冷聲道:“彆以為我不敢出手清理門戶。你做了多大的家業,也隻是談家的蔭蔽。橫豎是我跟你大哥一句話的事。”

談宴西笑問:“我想問問您,您是瞧不起孟家小門小戶,還是瞧不起人私生女的身份?”

他有心拿這兩點去刺激談振山。

果真,談振山臉色都更難看了兩分,但隻說:“這事,你自己出手料理了,彆再讓我聽見一點風言風語。否則到時候我親自動手,彆怪我沒個輕重。你自己掂量。”

談宴西目光驟然冷了三分,語氣卻十足的平和:“我也是在談家長大的。您說,誰家裡沒點家醜?談家能不能例外,是不是真就鐵板一塊,禁得起細查?”

《紅樓夢》裡,探春說:可知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必須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

談振山倏地微眯了一下眼睛,盯著談宴西。

他是真從他這幺子身上,覺出了森然的殺意。

這話,已然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是,他是受了談家的蔭蔽;可他也沒少反哺談家。

要將他連根拔除,他也不怕豁出去把談家的家底抖落出去。

然而,下一瞬,談宴西又恢複那副混不吝的模樣,笑說:“你權當我這人,就是個荒唐到底的逆子,但隨您怎麼說,孟家這私生女,我還真是非娶不可了。你要覺得這是讓孟家人占了便宜,我這麼做叫談家無光。不如,您把我這姓摘了去?往後我再做什麼丟臉的事,丟的也不是談家的臉,是我自己的臉。”

談振山氣絕,“行!你現在就跟我滾出去!”

談宴西拿了那幾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施施然地起身,甚而禮節不缺地衝談振山頷一頷首,方轉身出去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