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6)(病態的癡迷...)(1 / 2)

北城有雪 明開夜合 11642 字 3個月前

【15納涼】

夏天到了。持續高溫, 混雜著煙塵的熱浪滾滾。

談宴西動興,帶周彌去一個地方。

那是老爺子在遺囑裡留給他的那間老房子。

他甚少過去,出於惻隱之心, 此前照顧老爺子的保姆,他沒有將其解雇,讓她繼續住在這兒,經常料理打掃。

盛夏時分, 那附近整一片都是濃蔭匝地, 院子裡的棗樹枝繁葉茂。

一推開門,便覺得裡麵涼意森森。

周彌第一回來這兒, 進去之時,不由得感歎了一聲, 真是個納涼的好地方。

聽見動靜,那保姆迎出來, 見是他們過來,很是驚訝,又趕緊準備端茶倒水地招待。談宴西讓她先不用忙這些,出門買些水果回來吧。

談宴西牽著周彌到棗樹下的石桌旁坐下, 葉間篩落的點點光斑投在石桌上, 像水波一樣微微蕩漾。

沒一會兒, 保姆回來了,提了一個西瓜, 些許荔枝,些許草莓。

沒讓保姆代勞,談宴西挽了衣袖走到井邊, 搖動著井軲轆,打了一桶水, 倒在一隻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搪瓷盆裡。

周彌自發過來幫忙,兩人就蹲在樹蔭底下,清洗水果。

手伸進去,隻覺得這井水涼津津的,周彌問:“能直接喝嗎?”

談宴西笑說:“你嘗一口應該沒事兒。我小時候喝過。”

周彌便伸手,從木桶裡舀了一捧水,嘗了嘗,點頭,“有點甜。”

北城經過幾十年的大修大建,難得這井的地下水脈還沒被挖斷。

兩人將水果表皮清洗乾淨了,再放進木桶裡,吊回井裡鎮著,且等上一兩個小時。

再回到石桌那兒坐下,保姆端了一壺冰鎮檸檬水和一盤瓜子過來。

談宴西不磕瓜子,周彌剝好了送到他嘴邊,他卻又來者不拒。

周彌剝了好一會兒,笑著打一下他的手背,什麼老爺脾氣!

談宴西便抓了一把在手裡,剝了喂她,換他來伺候她,總可以了吧?

周彌也不甚稀罕,嗑瓜子的精髓就在這個“磕”字,不然不如直接買瓜子仁來吃得了。

涼蔭底下,風停的時候,偶爾也有微薰的薄薄熱浪,紗簾似地往人臉上一撲,又退遠去。

周彌問談宴西,小時候常來這兒納涼嗎?

不常來。談宴西告訴她,曾經有一陣,大抵是他五六歲的時候,尹含玉想試著叫他跟老爺子搞好關係,就帶他到這兒來,裝模作樣地說要去趟醫院,把他放在這兒,請爺爺照看會兒。

老爺子反正無可無不可,自己在書房裡頭看書,隻叫談宴西在院子裡待著,自己跟堂姐和兄長玩。

談宴西與談騫北年齡原本就差了十來歲,跟談文華那就差得更多,那兩人已是大孩子,跟他一個六歲的小孩兒,玩得了什麼。

他倆自顧自地,切西瓜吃水果,聊些學校裡的事情,亦或是世交的圈子裡,那些同輩之人的動向。

他基本隻能對他們聊的話題一知半解,本能促使他根本沒去湊他們的熱鬨,就坐在這兒,這石凳上,不遠不近地望著他倆。被忽略的直觀感受十分清晰。

再有,各種時節年關,也要到這兒來。

老爺子最重視所謂的闔家團圓,誰要是缺了席,保管討得一頓罵。

他比同齡人早慧,本能不喜這些所謂的團圓場合,因為尹含玉在這氛圍裡頭,尷尬極了,多數時候一句話也插不上,隻顧唯唯諾諾賠笑。而她在聚會上受的委屈,轉頭就要成倍地撒在他頭上。

所以,拿到了這房子,他也不知該怎麼處置。

原本,談文華和談騫北爭得來勁,送給他們其中一人,做個順水人情,是最穩當的安排。

可他就是偏不。

談宴西說:“彌彌。這方麵我睚眥必報得很。”

周彌笑說:“天蠍座的表示你做得對。”

至於,老爺子為什麼最後會把這房子留給他,他至今沒個定論。老爺子在這兒住了一輩子,結婚、生孩,都是在這屋子裡,這麼重要的一處地方,卻交給他一個親緣最淺薄的幺孫。

他隻能猜測,是不是老爺子算準了他後招的後招,所以拿這一招懷柔呢?好叫他,無論如何,還是念著自己是談家人。

周彌說:“我有一個想法。如果是我,這是我的婚房,有我一輩子的記憶,我也不會願意將其交給鷸蚌相爭的任意一方。我寧願給置身事外的第三人,至少,沒什麼利益算計。而且,目前的結果看來,你沒動這房子,讓它維持原樣地保留下來了。老爺子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談宴西聞言思索片刻,笑說:“不無道理。彌彌,你看,這就是你我的區彆。你總傾向將人設想得更善良。”

周彌玩笑說:“那畢竟,現在是在老爺子的地盤呢。”

閒聊著,日頭西斜了幾分。

井裡的水果也鎮得差不多了。

談宴西叫保姆送了水果刀過來,將西瓜剖開,切牙。

周彌那頭,將荔枝和草莓撿了出來,裝進透明玻璃的碗裡。

她拿了一粒草莓,遞到談宴西嘴邊,談宴西張嘴咬住了。

而周彌這時候想到了:“對了,那天晚上,給你的那一袋子草莓你最後怎麼處理了?扔了,還是吃了?”

談宴西神情霎時難看極了,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極其明顯的警告意味。

周彌從來也沒怕過他,偏要繼續:“如果扔了那就可惜了,專門買的丹東紅顏呢,一斤可貴了。”

談宴西撿了一顆草莓就往她嘴裡塞,“論睚眥必報,那我確實甘拜下風。”

周彌一口咬住草莓,笑說:“承讓。”

――

【16病態的癡迷】

一直跟著衛丞的那男小生叫褚熠,正經的科班出身,先演電視劇後演電影,演技雖尚有可打磨之處,但已得業內認可。

褚熠要給周彌就職的時尚雜誌的電子刊,拍開年封麵,順便還有個獨家采訪。這事兒有部分的內容歸周彌統籌。

那頭,衛丞就在微信上拜托她:到時候人過去了,請周老師幫忙照顧一下。

周彌笑說,就褚熠的實績和後台放在那兒,誰敢怠慢他?

周彌早聽說了,衛丞他們的那圈子更亂,但難得的,她跟談宴西都分了又合地這麼折騰了一道,衛丞跟褚熠這麼些年卻一直好端端的。

談宴西告訴她,那是沒早幾年認識衛丞,不然他身邊的人跟走馬燈似的,攥起來夠湊一部《水滸傳》的班底了。

周彌就笑問他:“那早些年,談公子呢?”

談宴西笑說:“這問題你叫我怎麼答?左右最後還是惹得你自己不高興。”

周彌:“哼。”

褚熠人挺有禮貌,正當紅卻也沒一點架子,拍攝和采訪過程都順利得很。

那采訪提綱是周彌親自定的框架,挖掘出了褚熠更深層而不為人知的一麵,他本人、他粉絲都好評如潮。

衛丞這人,時常架勢擺得比談宴西還多,為感謝周彌的“照顧”,請她吃飯,並附贈給她一則逸聞。

他打賭她沒聽過。

這天,周彌跟衛丞吃飯回到家,談宴西也正應酬回來。

周彌對談宴西身上的味道熟悉得很,因此靠近時,一下子便嗅出來,他衣服上有陌生的、不甚明顯的香水味。

談宴西見周彌湊攏,抓住了他的衣領一陣猛嗅,笑了,也不解釋,故意有點想看戲的意思。

周彌語氣涼涼:“這香水花香味這麼重,還這麼刺鼻,似乎不怎麼高級。談總現在是變口味了?”

談宴西笑說:“是嗎?鼻子這麼靈?”

周彌不高興搭理他,轉身徑直往裡走,一麵微微側著頭,去摘耳垂上的耳飾。

談宴西跟過去,“你怎麼不問問,怎麼來的?”

“我問什麼,反正左右最後是我不高興咯。”她拿他的話反擊回去。

談宴西噎了一下。

一直進了衣帽間,周彌反正不想理人架勢,她把摘下的耳飾往首飾抽裡一放,轉身進浴室去卸妝洗臉。

談宴西跟過去,伸手,將她手腕一捉,從背後將她一把抱住,笑意沉沉地問:“生氣了?”

“沒有。”

“就是生氣了。我看你醋得很。”

“都說了沒有。”

“今天跟一個搞地產的老板談生意,他這人喜好低俗,訂的那場子裡有幾個女的陪同。衣服上味道是包廂裡待久了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