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1 / 2)

巷口很偏僻,幾乎很少見到來往的百姓,天空像水似的泛白,稀薄的陽光落下來,感受不到一絲暖意。寒風淩厲地像刀割一般。

薑聞音看到,青年快步來到她們的馬車前,目光落到美人姐姐身上,臉上的驚豔之色毫不掩飾。

他打開手中折扇輕輕地扇了扇,露出一個自認風流倜儻的表情,衝姐妹倆拱手笑道:“二位姑娘好麵熟,在下是否在何處見過二位?”

薑沉羽反問道:“你便是林玄悠?”

青年愣了一下,拱手回答道:“正是在下。”

薑沉羽抬手丟了個錦囊過去,坐在馬車裡道:“陳棠說你欠了他人情,我在襄州有事便來找你,你都會替我辦妥當。”

林玄悠打開錦囊,看到裡麵的玉佩,表情立即變得肅然起來,又打開錦囊裡的信,迅速掃視一遍後放進錦囊裡,拱手恭敬道:“姑娘請給我三日時間,我定會將銀兩與東西準備好。”

薑聞音:原來這就是送錢的笨蛋啊!

薑沉羽嗯了一聲,又指著剛睡醒,鑽到薑聞音懷裡的小肥啾道:“你先替我養幾日,牧家和郗家正在找這玩意兒。”

“金雕?”林玄悠驚訝道:“兩位便是坑了牧華卿與郗家三姑娘的人?”

牧華卿乃牧貴妃的侄子,此次隨他叔父牧侍郎來襄州,是為了數月前南方稅銀在襄州被劫一案。

但這對叔侄來襄州這麼長時間,一點土匪的線索沒查出來,反而整日尋歡作樂,把賬都記在刺史府上。

昨日牧華卿出城遊玩,狼狽地跑回城,不少人都看到了,大家私底下都在拿此事取樂,林玄悠乃襄州刺史林從義的嫡長子,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

薑沉羽隻是道:“好生養著,若是死了我便找陳棠算賬。”

林玄悠摸摸鼻子道:“姑娘放心,我定會好生照料這金雕。”

薑沉羽掃了他一眼,扭頭對薑聞音道:“把它給林玄悠,過些日子再來取。”

薑聞音給小肥啾輕柔地梳理腦袋上的毛發,看了薑沉羽一眼,將小肥啾從馬車的窗戶送出去,遞給了林玄悠。

小肥啾不安地叫了一聲,瞪著圓溜溜的眼珠子,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薑聞音又摸摸它的腦袋,從馬車裡拿出一個青瓷杯子和一個竹哨子,遞給林玄悠,“你帶上這個,它就不會亂跑了。”

青瓷杯子是小肥啾喝水的杯子,竹哨子是自己用來訓練它的東西,有這兩樣熟悉的東西在,小肥啾就不會出現像昨日那樣亂跑的舉動了。

林玄悠接過,拱手行了一禮。

薑聞音微微一笑,準備再與他說些注意事項,眼前卻突然一黑,一隻冰涼的大掌蒙住自己的眼睛,然後把她摁進了馬車裡,像個四腳朝天的王八一樣。

薑沉羽掃了她一眼,將車簾放下,屈指又輕輕敲了一下車廂壁,漠然道:“走了。”

徐琰應了一聲,戴上鬥笠跳上車,抬手揮動馬鞭,馬車又慢悠悠地走了起來。

薑聞音捂著被撞疼了的後腦勺爬起來,吸了一口涼氣道:“姐姐你是不是故意報複我?”

薑沉羽眉梢輕挑,“撞疼了?”

薑聞音翻了個白眼,“都腫了。”

“讓我看看。”薑沉羽勾起她的下巴,讓人趴到自己腿上,手指精準地摸到了她後腦勺的腫包上,頓了頓道:“是有點腫,不如我再讓你撞一次?”

薑聞音拍開她的手坐起來,無語道:“再撞上一個包,兩邊對稱嗎?”

薑沉羽收回手,“也不是不可。”

薑聞音懶得再計較此事,她撩起車簾向後看去,剛好看到林玄悠抱著小肥啾登上馬車,然後命人駕車離開的場景,回頭問了句:“姐姐,這人可靠嗎?”

她還是忘不了林玄悠見到美人姐姐,眼睛發亮,搖著折扇,一副地主家傻兒子的模樣。

薑沉羽靠在車廂壁上,側頭看了她一眼,反問道:“你可知林玄悠的身份?”

薑聞音誠實道:“不知道。”

薑沉羽:“他是襄州刺史林從義的嫡長子,與陳棠是表兄弟,還算可靠。”

薑聞音想了半天,才從原主的記憶裡扒拉出陳棠這個人,陳棠是薑父同年之子,也是美人姐姐的竹馬,原主曾好幾次見到兩人在一起。

陳棠父親因為是陸老爺子的門生的緣故,不得皇帝喜歡,一直窩在翰林院做修撰,直到幾年前才終於被外放到冀州,那種邊疆苦寒之地去當縣令。因為父親外調的緣故,陳棠全家都去了冀州,自此原主便再也沒見過他來找美人姐姐。

原以為二人已經斷了聯係,但沒想到,這幾年來他們竟一直有聯係。

沒有記錯的話,陳棠還是個長相俊朗陽剛的少年,與美人姐姐剛好性格互補。

薑聞音瞬間懂了,擠了擠眼睛道:“陳二哥對姐姐可真好,真讓人羨慕。”

薑沉羽:“……你那是什麼表情?”

薑聞音嘿嘿地笑了一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移話題道:“姐姐剛才托陳二哥的表弟做什麼事情?”

“你我的戶籍。”薑沉羽說。

薑聞音恍然大悟,她們姐妹倆是逃犯,沒有戶籍,雖說進城時用假路引蒙混過關了,但若要在襄州暫住,戶籍必不可少。

“姐姐,真的有人在找小肥啾嗎?”

薑沉羽勾起她的一縷烏發,在手中打著圈把玩,懶洋洋地回答道:“花了三千兩銀子買來的,自然要找,更何況他們還想把這金雕獻給趙貞。”

薑聞音:“那他們會不會找我們的麻煩?”

薑沉羽斜睨了她一眼,“金雕又不在這裡,為何要找我們的麻煩?”

二人正說著話,外麵忽然響起一陣吵雜聲,他們的馬車突然停下來,徐琰低聲稟告道:“薑姑娘,是昨日的那個女人。”

薑聞音撩開車窗的簾子看了一眼,看到郗蘊純換了一身粉桃色的裙子,手裡拎著鞭子,氣咻咻地盯著她們的馬車,衝徐琰道:“讓那個小賤人滾出來,竟然敢騙我的銀子!”

她扭頭對薑沉羽豎起一個大拇指,說了句:“姐姐神機妙算。”

薑沉羽輕笑了一聲,沒說話。

薑聞音拿出帷帽給她帶上,確保看不到美人姐姐的樣貌,然後讓徐琰把車簾撩起來。

郗蘊純一見到她,便立即怒氣衝衝道:“小賤人,我正要找你,沒想到你還敢進城來,快把金雕交出來!”

看來昨天的事,並沒有讓這妹子長教訓,薑聞音想到昨日那三千兩銀子,到底還是忍住手癢癢,露出愕然的表情,“金雕昨日不是已經賣給你了嗎?”

郗蘊純氣急敗壞道:“你故意騙我,那金雕昨日傷了我和牧公子,便飛走了!”

薑聞音:“我已經將金雕賣給你,飛走了與我有什麼關係?”

郗蘊純一噎,狠狠擰眉道:“金雕一定還在你那,我勸你趕快交出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薑聞音攤攤手,“你這就有點蠻不講理,我把金雕賣給你,你自己沒看好讓它飛走了,你不帶人去找金雕,跑來找我的麻煩?”

旁邊圍觀的攤販與百姓議論紛紛,竊竊私語道:“是啊,真是蠻不講理!”

“這是郗府的姑娘,一向刁蠻,上個月還在鬨市縱馬,那群衙役卻跟瞎了一樣當做沒看見。”

郗蘊純麵上有些掛不住,就在此時,有個穿著青衫的少年小跑過來,拉著她的手道:“三妹妹,你還不嫌此事丟人?祖母若是知道,又要生你的氣了。”

少年名叫郗雲河,是郗蘊純的親哥哥。

昨日郗蘊純帶著一身鳥屎回來,躲在屋子裡哭了半日,郗家祖母問了隨行的侍女才知道事情原委,狠狠地教訓了她一頓,又把昨日她借的錢財挨家挨戶還上,勒令郗家上下不許再提起此事。

郗祖母正在氣頭上,嫌郗蘊純丟了郗家的臉,郗夫人便讓郗雲河領妹妹去舅舅家住上兩日,等郗祖母氣消了再回來。

誰知道出門不久,郗蘊純便眼尖的看到了徐琰,突然讓人停下馬車,拎著鞭子跑了過來。

郗蘊純表情變了變,生氣道:“郗雲河,你到底還是不是我的哥哥!你竟然幫著她說話!”

郗雲河拉著她往郗家馬車走,掩麵羞愧道:“祖母問了你的侍女,金雕的確是自己飛走的,你沒有證據證明那小姑娘是騙子,便當街以勢壓人,若是讓祖母知道,又該生氣了。”

郗蘊純表情陰晴不定,這次沒掙紮,回頭狠狠地瞪了眼薑聞音,不情不願地被拉走了。

薑聞音愣了愣,扭頭對薑沉羽道:“這就沒事了?”

薑沉羽讓徐琰放下車簾繼續走,按了按額頭道:“自然不會這麼簡單,牧家和郗家都派人在找金雕,隻是他們不知道金雕還在我們手上。”

昨日進城時,他讓徐琰把金雕藏了起來,否則那兩家人早就該找來了。

薑聞音沒想到,小肥啾竟然這麼受歡迎,早知道就不帶它下山了。

看出她的心思,薑沉羽拎起茶壺倒了兩杯茶,給她了一杯,“金雕的事確實是我沒料到,但也不算什麼大事,不必驚慌。”

薑聞音喝了一口熱茶,糾結道:“我是怕我們倆的身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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