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衛娘子摸摸她烏黑柔順的長發,笑吟吟道:“不過你不用失望,我娘的手劄都被我隨身帶著,你現在就可以去我房間找找看。”
薑聞音眼睛一亮,把從薑沉羽那得來的荷包塞進袖子裡,拉著衛娘子起身,有些迫不及待,“那衛姐姐我們快去。”
衛娘子被她拉著走,露出抹無奈的笑,“我瞧著時辰不早了,錦娘和寒霜姑娘應該把早飯準備好了,我們不如先吃過早飯再找?”
薑聞音停下來,輕拍自己的腦袋,“我都忘了。”
早飯很豐富,有鮮肉小籠、水晶蒸餃、野菜餛飩和肉糜粥,配上醬黃瓜和白灼菜心,寒霜還專門給薑聞音和寧瑜蒸了兩小碗雞蛋羹。
陳棠吃了五屜鮮肉小籠和水晶蒸餃,又吃了碗野菜餛飩,最後是扶著肚子走的。
“若行舟醒來,勞煩小薑姑娘轉告他,我先回府衙去審早上抓到的人,中午再來。”
“嗯。”薑聞音攪了攪碗裡的蛋羹。
“小薑姑娘,您要不要給後院那位公子送一份早飯去?”見她心不在焉,寒月建議道。
薑聞音抬頭,狐疑地問:“寒月姐姐認識他?”
兩人對視片刻,寒月率先移開目光,“以前……見過,您怎麼突然這樣問。”
薑聞音:“因為我覺得有些事好像你們都知道,但卻唯獨瞞著我。”
“……沒有的事。”
寒月背後起了層冷汗,感覺自己快要招架不住,小薑姑娘這話裡有話,難道知道什麼了?
她嘴裡發苦,小薑姑娘性子雖好,但要是知道自己和寒霜幫公子瞞了她那麼久,怕是要把她們都趕走。
“我已經留了份早飯溫在鍋裡,等那位公子醒來再吃,你不用操心。”寒霜輕輕踩了下寒月的腳,為她解圍。
寒月笑了笑,“那就好。”
薑聞音沒注意到她們姐妹倆的小動作,埋頭吃飯,等衛娘子吃完了,她也跟著放下筷子起身。
“阿瑜上午就交給錦娘帶了,你要好好教他識字,我和衛姐姐下午可是要考校你們的。”
“是,小薑姑娘。”
錦娘臉皺成了苦瓜,不情不願地應下。
衛娘子母親留下的手劄足足有兩藤箱,薑聞音幫衛娘子把箱子抱出來,望見旁邊還剩下的兩箱書,感歎道:“你們路上帶的一半行李,怕都是這些手劄吧。”
衛娘子輕輕撫過這些書,愛惜道:“都是些孤本,留在南洲我怕生蟲,便一同帶來肅陽了。”
“早就知道衛姐姐是愛書之人,但百聞不如一見。”薑聞音跪坐在軟塌上,手裡正拿著一本手劄翻閱。
衛娘子失笑,在對麵坐下來,與她一起翻找。
眨眼間已經入秋,窗戶被竹竿撐起,陽光鑽進來,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一點也不曬。薑聞音歪在軟枕上,一本接一本地翻過去。
直到太陽挪到正空,終於找到她想找的手劄。
‘長樂三年,遊曆南疆,途經岷縣,遇一奇事,有醫女林仙姑,專治婦人不孕之症……縮骨之術習得艱難,常人縮骨後,每逢陰雨全身酸痛難忍。習武之人縮骨後,若有用武,則渾身劇痛不能動,猶如千刀萬剮,蟻蟲噬骨……’
薑聞音合上手劄,心中翻起驚濤駭浪,思緒也早已飛出九霄雲外。
渾身劇痛不能動,猶如千刀萬剮,蟻蟲噬骨,這些都和美人姐姐犯病時的症狀一模一樣。
他第一次犯病是什麼時候?
是在小杏村被村民追捕,二人陷入絕境,自己昏迷又醒來後,卻發現村民全都不見了的時候。
現在再想,恐怕村民們口中的怪物並不是山林野獸,而是美人姐姐。
因為趕跑村民而動用了武功,故而自己醒後,他全身劇痛動彈不得,隻能靠自己將他背去山頂小屋。
後麵幾次犯病前,他都是行蹤不定,大概率是跑去乾壞事,動用了武功。
所以那不是病,而是縮骨時動武的後遺症。
在此之前,薑聞音從未想過,世上竟然有一門功法可以改變人的身形體態,使男人看起來像女人。
加上有原主的記憶,導致她從未懷疑過美人姐姐的性彆,即便是有時候他的行為根本不像一個女人。
她怎麼就沒想過,美人姐姐的身份都是假的,那性彆是假的好像也不是沒可能。
一旦想明白,很多不合邏輯的事情便有了解釋。
襄州深山小屋中,令她產生硌得慌的東西,根本不是美人姐姐不小心落在床上的玉簪,而是……
薑聞音耳根一下子燒了起來,難怪當時她覺得,那玉簪粗的有點不正常。
難怪襄州暫住那段時間,美人姐姐的月事從來沒準過,總是自己提醒後,他才裝模作樣一下。
難怪自己對趙衡說自己喜歡女人,他表情古怪,對美人姐姐說自己喜歡男人,他表情更是古怪。
感情他們是同一個人。
因此,自己給美人姐姐做的荷包才會出現在趙衡身上。
薑聞音回憶起這一年多來的點點滴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表情都扭曲了。
同吃同住,換衣服從不避諱,偶爾高興地親他幾口。襄州時,被他強迫用手解決……
該死,她的便宜都被占完了。
生氣,憤怒,羞恥好像都有,交織在一起,令薑聞音心裡嘔的慌,產生了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阿瑩,你還好嗎?”衛娘子擔憂地望著她。
薑聞音咬牙切齒,“我很不好。”
她現在恨不得立即衝到趙衡屋子裡,把他從床上揪下來,質問他為什麼欺騙自己。
看她被騙,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衛娘子抓住她的手,溫柔道:“不要衝動,你先冷靜冷靜,想想那個人可是故意欺瞞你,可有難言之隱,待你又如何,是真心還是假意。”
是不是故意欺騙自己?
薑聞音表情糾結,陸皇後和先太子被殺,陸家滿門被屠,趙衡應該是被原主父親故意藏到家中,讓他頂替了薑四姑娘的身份。
這是為了保命,好像也不算是故意欺騙。
難言之隱,陸皇後嫡幼子這個身份確實不宜宣揚。
至於待自己怎麼樣……
好像除了嘴欠愛懟人外,他都很護著自己,在襄州時,牧侍郎的狗腿子想輕薄自己,他就生氣地把人全殺了。去湖州辦事,他也不忘每到一個地方就給自己買禮物。
最後真心肯定是無疑的,畢竟兩人曾相依為命那麼久,自己身上也沒什麼可讓人圖謀的。
而且不管是他女裝時的臉,還是男裝時的臉,都好看得過分,怎麼看也是自己占便宜。
薑聞音甩甩腦袋,不行,不能再繼續往下想了,否則她都要幫趙衡把借口想完了。
不管怎麼說,她現在就是應該生氣!
應該捂著耳朵,不管趙衡說什麼,都要說我不聽我不聽,然後再把他趕走,讓他體會一把火葬場的感覺。
“看來你心裡已經有定論了。”衛娘子輕笑,“人生得意須儘歡,若是不能割舍,那便坦然相待,即便日後舍棄,也不枉你們相識一場。”
薑聞音眨眨眼,“所以衛姐姐的意思是……”
女票完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