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他猛地踢了一腳床邊的小凳子,殺氣騰騰道:“滾!”
凳子被踹翻,發出巨大地聲響,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幾圈,最後又滾回來,停在薑聞音腳邊。
“你凶我!”薑聞音杏眸瞪大,眼淚刷地一下往外流。
“你哭什麼,我凶的又不是你。”薑沉羽原本在生氣,一見到她的眼淚,臉色頓時變了變,起身將人往懷裡抱。
見她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像斷線的珍珠,語氣又軟了軟,“我凶的是外麵那個不長眼的,你倒上趕著認領,我都不覺得冤枉,你怎麼還哭了。”
薑聞音也知道自己這眼淚來的沒有道理,但她心裡就是覺得委屈,索性趁此機會,把這些日子積在心中的鬱氣全部說出來。
她推了推薑沉羽,“我冤枉了你,你快些彆理我,趕緊去和你的林姑娘好,她聽說你回來,可是立刻準備了飯菜送來,根本不需要我去吩咐寒月。”
薑沉羽被她推的悶哼一聲,卻不放手,“什麼林姑娘,我怎麼不知道?”
薑聞音見他還不肯認,心裡既是生氣又是失望,“你不知道,還能讓人住進宅子裡,讓所有人都拿她當女主人?”
以他的智商,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後院多了個女人。
薑沉羽皺眉,垂眸在思索著什麼。
薑聞音這會兒也顧不上自己是不是在吃醋,冷笑著說:“人就在外麵,你出去見見不就知道了。”
薑沉羽看了她一眼,突然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說:“前段日子,冀州送來不少厚禮,禮單成摞,我不耐煩看,便將它們交給了徐平處置。”
“徐平是陸家舊部。”他補充道。
薑聞音噎住,一時間竟哭不出來了,她實在想象不出,薑沉羽這樣聰明的人,也有犯蠢的時候。
“她在你後院待了那麼久,你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她仍舊覺得不可思議。
薑沉羽臉色不太美妙,“宅子裡伺候的人都是普通護衛,青羽衛和我的暗衛都派出去了,平常我也很少回這個落腳點。”
薑聞音還是不相信,因為這個理由太蠢了,蠢到根本不像是薑沉羽能乾出的事。
“你若不相信,便招來徐平問上一問。”
說罷,薑沉羽停頓片刻,露出一抹古怪又驚奇的神色,“阿瑩,你現在的行為,算不算是在吃醋?”
薑聞音:“……才沒有。”
薑沉羽捧起她的臉,目不轉睛地盯著,盯得薑聞音不自在地挪開視線,突然笑了,“阿瑩,你在撒謊。”
“你確實在吃醋,書上說女人喜歡口是心非,果然不是胡說。”
薑聞音臉頰上還掛著淚,表情有些惱怒,“你看的都是些什麼破書。”
薑沉羽回答:“是你給我讀的那本狐妖與書生的話本子,我本以為那些書裡全是糟粕,現在看來,倒是有點可取之處。”
薑聞音沉默片刻,抬頭看他,“我是吃醋了,那又怎樣?”
薑沉羽慢條斯理道:“吃醋便意味著,你也是心悅我的,所以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不是你的心裡話。”
“那你可錯了,我說的句句是心裡話。”薑聞音漸漸冷靜下來。
她承認自己喜歡薑沉羽,但那又怎樣,兩人之間,僅有喜歡是不夠的。
他們都還年少,覺得這輩子就喜歡對方一個,可一輩子很長,也有很多變故,他將來會是皇帝,除去三宮六院,還會有女主這個真愛,她不敢去賭。
薑沉羽表情不太美妙,“那你不嫁給我,還想嫁給誰?”
“將來的事情說不準,我比較喜歡書生,到時候或許可以招贅一個。”薑聞音故意這樣說。
薑沉羽麵無表情道:“你想都彆想,你招一個我殺一個,到時候我就每夜爬進薑家,給你做奸.夫。”
聽到奸.夫兩個字,薑聞音繃不住了,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哪有你這樣不要臉的!”
薑沉羽:“若你要執意嫁給彆人,這個臉不要也罷。”
薑聞音便說:“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憑什麼你可以娶彆的女人,我卻不能嫁人?”
天下男人果然都一樣,自己三妻四妾,卻要求女人從一而終。
薑沉羽想也不想道:“我這就出去讓徐缺把人送走,這下公平了?”
薑聞音抿了抿唇,“就算你現在身邊沒彆的女人,將來也會有,沒有必要。”
從頭到尾,她在意的都不是林若扶。
薑沉羽定定地看了她半響,開口道:“將來也不會有,這樣你會不會放心一些?”
他其實是不喜歡旁人近身的,唯有薑瑩例外。
當年,趙貞提劍殺死自己母後和兄長的時候,他正好躲在床底,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那時自己除了無能,還很天真可笑。
不明白和藹可親,疼愛自己的父皇為何突然變臉,甚至還想親口問問他,夜裡可會夢見母後兄長滿身是血的模樣。
但自從得知在趙貞心裡,最愛的人是牧貴妃,而自己的母後則是依仗權勢,害他們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惡毒婦人,他就再也沒起過這念頭。
還覺得可笑,原來這麼多年,趙貞對母後都是虛情假意,甚至還視他們兄弟二人為汙點,恨不得他們不曾降臨這世上。
他厭惡自己身上流有趙貞的血,所以從未想過娶妻生子,延續這份令人作嘔的血脈。
所以薑瑩擔心的問題,永遠不會有。
薑聞音忍住心中悸動,仍然堅持道:“你現在為了哄我,隨隨便便地就做出承諾,將來後悔了怎麼辦?”
薑沉羽垂眸看著她,緩緩開口:“那就互相折磨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