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樹影婆娑,長華殿外漆黑無光,除了窗外花叢裡的蟋蟀偶爾叫上兩聲,周圍寂靜無聲。
薑聞音趿鞋下榻,披著薄衫走到桌前。
外間守夜的宮女聽到動靜,窸窸窣窣地爬起來,低聲問道:“王妃可要去淨室?”
“不是。”薑聞音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慢問:“殿下呢?”
以前薑沉羽忙起來,也會徹夜不歸,所以她並未放在心上,隻當他夜裡突然有事。
是以聽到宮女的回答時,她被水嗆了下。
隻聽宮女遲疑地問:“……殿下難道不在屋裡?”
薑聞音回頭看了眼淩亂的床鋪,確定沒有人,然後問道:“你的意思是,殿下就寢時還在?”
宮女應了句是。
薑聞音有些奇怪,按往常的習慣,薑沉羽有事出門的話,應該會交代宮女一聲,防止自己擔心。
今夜怎麼一聲不吭地走了,而且守夜的宮女還不曾察覺。
她喝完杯子裡的水,對外麵的宮女說:“許是有政務要忙,不想將我吵醒,你也回屋去睡,不用在這裡守夜。”
宮裡規矩多,夜裡還會安排宮女專門守夜。
薑聞音不習慣,醒來撞見就會叫她們去隔壁耳房睡覺,不必在外間守著。
可大概是因為她有孕,寒月怕她夜裡要去淨室,又安排了守夜的宮女。
宮女也顧慮到這一點,說什麼都不走。
薑聞音無法,隻得任由她去了。
回去睡覺前,她思忖片刻後,囑咐道:“今夜的事情就不要跟彆人提了。”
“是。”宮女應到。
次日清晨,薑聞音被窗外小肥啾的叫聲吵醒,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結實的臂彎裡。
慢吞吞地爬起來,垂眸看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一張俊美的睡顏。
擁著薄被發了會兒呆,腦袋清醒後,想起他昨夜那麼還沒回來的事,決定還是不要打擾他,讓他繼續睡覺。
然而,她剛想從薑沉羽身上橫跨過去,薑沉羽就突然醒了。
長腿一抬,就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去,被他接了個滿懷,聲音慵懶道:“再陪我睡會兒。”
薑聞音趴在他胸膛上,輕輕捶了下,表示對剛才受驚的不滿,“太陽都要曬屁股了,快點起來。”
薑沉羽閉著眼,“今日休沐,不必上朝。”
薑聞音便也不急著起床,摸了摸他的喉結,好奇地問道:“你昨夜乾什麼去了,這麼困呀。”
薑沉羽握住她的手,睜開眼凝視著她,嗓音沙啞道:“是政務上的事。”
政務上的事,薑聞音一向不喜歡過問。
她噢了一聲,便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體貼道:“睡吧,我再陪你躺會兒。”
說著,便想從他身上滾下去。
但卻被薑沉羽攔住,大掌掐著她的細腰,緩緩地摩挲著,低聲笑起來,“阿瑩,不是這個意思。”
他的眸子漆黑明亮,笑起來時很好看。
薑聞音趴在他胸口,能感覺到他胸腔在微微地震動,手指在上麵戳了戳,“你想都彆想,隻能睡素的,不能睡葷的。”
她剛懷孕,還不能同房。
薑沉羽雖然聽不懂她後麵那句話,但前麵那句拒絕的意思還是能懂的,便蹙眉問道:“為何?”
薑聞音笑眯眯道:“因為我們有小寶寶了呀,前三個月是不可以同房的。”
聽到她的話,薑沉羽笑容一斂。
薑聞音則補充道:“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禦醫哦。”
“不必。”薑沉羽拍拍她圓潤的臀部,語氣有些不太美妙,“起來用膳,如今荷花正盛,今日帶你去太液池遊湖賞景吃魚。”
薑聞音從他身上爬起來,皺了皺鼻子,“遊湖吃魚還是算了,在湖邊賞景倒是可以。”
昨晚自薑家回來時暈馬車的記憶深刻,像船這樣搖晃的更厲害的東西,短時間內都不想嘗試,另外魚腥味兒重,估計自己還沒吃就想吐。
薑沉羽掃了眼她的小腹,沒說什麼。
早膳過後,薑聞音去內室換衣服,今日出門遊玩更適合穿件輕便的衣裙。
換完衣服,宮女進來收拾換下來的衣物,待會兒送到後麵去洗。
不光有她的,還有薑沉羽的衣服鞋襪。
本是件尋常的事情,但宮女手裡的那團衣物有一角垂下來,上麵沾著暗褐色像血跡一樣的東西。
薑聞音認出,那件衣服是薑沉羽昨日出門時穿的外袍。
她喊住宮女,把那件衣服拿起來。
仔細翻看了一遍,發現隻有右邊袖口和衣擺有,而且她能確定這就是血跡。
昨日整整一天,他都跟自己待在一起,這血跡是怎麼染上的。
薑聞音拿著這件袍子,突然想起昨夜醒來他不在身邊的事情,擰了擰眉。
處理政務,衣服上為什麼會沾血,還是他對自己撒謊了?
她把衣服還給宮女,將這件事記在心上,準備找個機會問薑沉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