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白眼狼一般的少年畫家(13)(2 / 2)

在門口等了近一分鐘後,這位偶爾會和金不換有碰麵的女鄰居,還是打開了門。

鐘英望著金不換,疑惑地問:“有什麼事嗎?”

金不換點頭,直接說道:“我想問一問,你願不願意做我的模特?我是一個畫家,同時我自封自己為現實記錄者,如果你願意的話,這幅畫的名字和簡介都可以由你來完成。”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金不換知道,鐘英一定聽得明白。

鐘英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認識眼前這個少年,以前,她隻知道這是隔壁家女人的兒子,以及,或許會聽到她沒有忍住的痛呼的人。

但是現在,她看到過網上的消息,她知道這位少年獲得了繪畫大獎,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少年畫家。

隔壁家少年媽媽的情況,鐘英也知道,她現在忍不住羨慕地想,那個人可真幸運啊,不僅和渣男結束了,而且有和藹的父母,還有懂事聰明的兒子,不像她……什麼都沒有。

金不換一直安靜地站在門口等著,等他的模特從她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鐘英回想起了她在網上看到的金不換畫的那兩幅畫,一幅代表希望,一幅代表罪惡,而相同的一點是,他都畫得非常好,並且通過那些信息,她知道,他是真的把現實畫了進去。

握緊了門把手,鐘英心中有了決定,既然如此,她也想把自己的現實給記錄下來,如果能夠傳播出去就更好了,讓大家看看她的生活吧,讓彆的女孩不要再像她這樣,這大概就是她這一生唯一的價值了。

女人關上門,跟著金不換去到了他家裡,也許是金不換給她的感覺太過不一樣,所以鐘英明明是第一次做模特,但卻沒有任何羞澀地將自己的外衣褪下,隻穿著自己曾經運動時會穿的吊帶和短褲站在客廳中間。

但其實,她露出來的雙臂和雙腿也並沒有暴露得那麼徹底,因為金不換根本沒有看到她皮膚的全貌,那上麵深深淺淺,縱橫著或大或小的傷痕,有的正在結痂,有的卻已經成了歲月的烙印。

金不換沒有再說一個字,他隻是沉默地用他的眼睛和畫筆,以旁觀者的身份記錄下來女人身上的所有,她健全的身體,遍布的傷痕,以及歲月過去後留在她臉上的皺痕,還有現實為她塑造的神情……

在開始畫畫之前,金不換給薛蜜發了一條消息,請他們在外麵多待一會兒,他需要就模特創作一幅畫,大概會持續到八點鐘。

因此,沒有人打擾,金不換順利地將這幅畫畫完了,七個多小時,他將女人的現實留在了畫裡。

金不換看鐘英似乎並不打算看這幅,以她自己為主人公而創作的作品,直接打算要回去的時候,他想了想,還是開口叫住了她——

“阿姨,要看一看另一個自己嗎?”

被叫住的鐘英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邁著有些沉重的步子,來到了金不換的畫架前。

當她看到畫中女人的那一刻,她的嘴唇顫抖了,似乎想要跟裡麵的女人說些什麼,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她看著畫中的人那一道道傷痕,看著她僵硬的姿勢,就像是看到了自己衰敗的人生一樣,她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一摸另一個自己的臉龐,並沒有直接觸碰到,而是淩空懸浮,就像是害怕對方要流下淚來一般。

但是,畫中的女人哭不出來,因為她的表情實在是太過絕望,她的五官似乎都在訴說著一個字,那就是“痛”,是一中不掙紮的痛,好像人生已經到達了穀底,再也爬不上去一樣,整個人如同死灰一般。

鐘英崩潰了,為什麼她是這個樣子的?為什麼她明明沒有做錯,受苦的卻是她自己?她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副姿態呢?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蹲在畫作前,女人雙手抱膝,狠狠地用力地嘶吼一般地嚎哭了起來。

此時,正好打開門回來的薛蜜三人,看見自家客廳裡的情況,趕緊進來幫忙。

鐘英此時已經穿回了她的長袖長褲,但是薛奶奶卻看到了畫上的情況,她安撫地把鐘英扶到旁邊沙發上坐下,輕輕地將她的衣袖往上提了提,果不其然。

“天呐,丫頭,怎麼會這樣!?誰打的你?”

薛蜜也趕緊去廚房給鐘英倒了一杯熱水,遞到她手上,在她們的安慰下,鐘英終於止住了哭泣,她緊緊地望著另一個自己,聲音傾瀉而出,將自己這些年過的日子通通說了出來……

不隻是薛奶奶和薛蜜感同身受,為鐘英傷心憤怒,連薛爺爺也是皺緊了眉頭,撇緊了嘴,好像恨不得立刻衝到隔壁去,把那個和金龍植一樣的人渣,狠狠地打上兩棍。

似乎正是因為想到了金龍植,所以薛爺爺又開始針對金不換了,他從這些情況裡找到了一個重點,走到金不換身邊,做出了彈腦瓜崩的姿勢,質問道:

“金不換,所以你一早就知道隔壁家的情況?”

金不換沒有否定,而是點頭後,對女人說了另一件事:“我剛才跟你說了,我會畫畫,我會畫出現實,但我隻是現實的記錄者,所以我不會插手現實。你想維持現狀,我救不了你;如果你想改變,也隻需要靠你自己。”

對金不換來說,他為自己確立的人生方向,就如同那些去記錄社會、記錄自然的攝影師一樣,他會無懼一切地將它們畫進畫裡,因為他要做這個世界、現實的觀看者和記錄者。

薛爺爺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聽了金不換的話,自己想想覺得也有道理,就算他這個外孫之前知道,又能怎麼樣呢?

難道他還能去跟隔壁的壯年男人打一架嗎?彆到時候連累他媽媽都跟著遭殃。

不過,薛爺爺看著鐘英,還是又說了一句:“以後遇到這中情況,該報警要報警。”

金不換沒再解釋,直接點了頭。

而另一邊的女人擦乾自己臉上的眼淚,看著金不換說:“剛才畫家你說過,如果我願意的話,這張畫的名字和簡介都可以讓我來寫,對嗎?”

金不換點頭,將茶幾上之前放好的本子和筆遞給了鐘英。

鐘英接過後,沉默著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故事,然後她說:“我想給這幅畫取名為‘我像你嗎’,畫家,我想叫這個名字。”

臨走前,薛蜜有些緊張地問:“你丈夫會不會已經回家了,你回去會不會又被打?要不先在我們家住?”

鐘英搖頭,她對薛蜜和薛奶奶笑了笑,然後說:“彆擔心,他出差去了,後天才會回來,我不會等到後天的,今天晚上就收拾好東西,明天我就徹底離開。畫家說的對,既然我都知道這樣的日子是沒有價值的,我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中,那還能差到哪裡去呢?我不應該再逃避,我自己親手把自己從煉獄裡拉出來。”

說到這裡,鐘英臉上的笑更苦澀了,好像在感慨自己以前為什麼沒有這樣的勇氣,比起每天不安地生活著,她寧願一個人孤零零地打工養活自己。

第二天,鐘英就如同她昨晚說的那樣,帶著自己的東西就離開了,而且生活了這麼多年,她甚至沒有大包小包,隻有小小的一個行李箱,就裝下了她的過去。

走的時候,金不換正好又跟她同一個電梯下去,兩人無言。

隻是在分彆的時候,金不換告訴鐘英說:“我會把這幅畫再完善一下,然後會送到薑南畫廊裡去展示,如果你到時候有空的話,就可以去那裡看一看,或許會有很多人被你的故事打動。”

“好的,對了,畫家,謝謝你。”

******

當金不換將這幅畫送到薑南畫廊裡時,薑律已經把畫廊裡的裝飾和畫作都安排得七七八八了。

當他扭頭看到這幅畫時,就猛地向金不換衝了過去,想要給他一個大大的熊抱,“好夥伴,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太棒啦!”

金不換一個閃躲,就走到了旁邊,行雲流水地抬頭看著牆上那幅作品,右下角的畫家名字顯示是“紅色發夾”。

金不換知道這位,她是繪畫界最近比較有名氣的一個畫家,這幅畫同樣符合她一貫的水準,將一個青澀美麗的女子形象,畫得非常生動,讓人一看就覺得,真好啊!

剛才差點摔了個五體投地的薑律,一點兒也不在意,他連忙吩咐工作人員把金不換這幅畫的畫框整一下,然後掛到他之前安排好的位置上去。

接著,薑律挪到金不換身邊來,得意地跟他說:“怎麼樣,我選的畫不錯吧?這裡是一號展區,所有人從大門口進來,一定會首先看到這個展區的畫作,每一幅都是陽光的、溫暖的、美好的;”

薑律帶著金不換往裡走,一邊走一邊說話。

“但是走進去,到二號展區,你就會看到經曆了一些挫折後的形象,迷茫中的人、後悔的人、受傷的人等等;”

“再往裡走,還有三號展區,男女老少都有,個個都是大悲大痛的樣子,說實話,我看得都很不好受,但是這中衝擊力和給人的震撼,帶給人的思考真的很多,我昨天自己看得都恨不得去回顧我這一生,再重新來過。”

“到時候,來看展的這些人,他們在進去之後,就會感受到自己的心情逐漸變得越來越沉重,可是當他們開始離開,又會經曆從絕望到正常再到重歸希望。小金畫家,你的這幅畫簡直了,完全稱得上是我們這次展題的點睛之畫。”

金不換跟著薑律將整個展區看了個遍,不得不說,薑律這個人還是有點水平的,他的畫作選擇得恰到好處,挺聰明的。

“誒,你怎麼不好奇你的畫,我要擺在哪兒呢?”

金不換聞言又看了一眼薑律,他決定收回之前誇他的話。

“在最裡麵就隻有一個地方還空著,你猜我好不好奇,我的畫會掛在哪兒?”

薑律“哈哈”笑了起來,拍拍自己的腦袋,解釋道:“哎呀,都怪我這幾天忙瘋了,現在腦子都糊塗了。走,跟我去一趟辦公室,我有個長久雙贏的生意,要跟你好好談一談。”

作者有話要說:寶,晚上老時間還有一章,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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