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盛開泰工作上的電話信件郵件都會經過秘書處的過濾,剔除不重要的無效的,然後出現在盛開泰眼前。
這也是秘書處的工作之一,秘書長所說的那封郵件,是下麵人發現的,發送日期三天前。因為信息對外公開,所以每天都能接到海量信息,滯後是常有的事。
打開郵件的秘書助理覺得滑稽至極,可又不敢置之不理,猶豫片刻,通知了秘書長。
秘書長是跟了盛開泰十幾年的老人,對老上司的家事了解頗深,這一回盛婉婷出事,他沒少幫著盛開泰前前後後跑。見到郵件,秘書長心裡咯噔一響。八年前盛婉婷回歸盛家,他是親身經曆者,盛婉婷的戶口都是他出麵轉的。
魚目混珠?
可能嗎?
秘書長細細一回想,想出了一頭冷汗,不敢耽擱,連忙進入辦公室。
“司長,有一封郵件。”秘書長穩了穩心神,“有關於小姐的。”
盛開泰眉峰緊皺,現在他是一想起盛婉婷就覺心煩意亂:“什麼事?”
“我已經發您郵箱。”秘書長說道。
盛開泰瞥他一眼,見他神色凝重,心裡不由也緊了緊,打開了郵件,下一刻勃然大怒:“胡說八道,這種無稽之談,你也拿到我麵前來,你是嫌我還不夠煩。”
秘書長垂首不語,心裡卻想著,他要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何至於動怒,他慣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
盛開泰捏著鼠標的手寸寸發緊,直勾勾盯著屏幕,呼吸漸漸急促。
婷婷是狄立國兩口子的親生女兒?
怎麼可能!
他們怎麼敢撒這樣的彌天大謊。
盛開泰心口重重一跳,褚麗華她……敢!
她那麼恨他,恨到遷怒婷婷,對婷婷不理不睬,任由婷婷在狄家受苦。
到底是因為恨,還是因為——婷婷不是她的孩子,所以她能毫無負擔的冷酷無情。
越想越不寒而栗,盛開泰臉頰不受控製地抽了抽,“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小蘇你相信嗎?”
饒是見多識廣的蘇秘書長這會兒都無言以對,覺得說信還是不信都是錯。
盛開泰定了定神:“這封郵件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看見了。”
“小林第一個發現的,沒有聲張。”
盛開泰點點頭:“你出去吧。”
蘇秘書長悄悄鬆一口氣,這事情,他是真的不方便摻和。出去後又歎了一口氣,假的還好,可要是真的?蘇秘書長搖了搖頭。
盛開泰拿出最後一根煙,其實他不怎麼抽煙,隻有在壓力大時才會抽幾根解解壓,這兩天因為盛婉婷的事,一包一個星期都抽不完的煙,一天就能抽完。
尼古丁讓他淩亂的大腦逐漸冷靜下來,他一點一滴地努力回憶著。
那一年,他去深圳出差,無意中遇見褚麗華。
他問她女兒的情況。那幾年,他一直在找他們母女,可人海茫茫,那年月戶籍製度又混亂,她還改了名換了姓。而且褚麗華和娘家反目成仇,他隻知道她是申城人,其他信息一無所知,想通過她娘家找她都無從下手。
結果被褚麗華冷嘲,當年不要孩子,何必裝慈父。
在這一點上,的確是他虧欠在先,當年那個孩子,他們倆誰都不想要,褚麗華是不得不把孩子帶走。
後來兒子夭折,裴歆體弱無法再生育。他偶爾會想這是不是報應,這個當年他不想要的孩子成了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骨血。
那是他唯一的孩子,所以他想接到身邊撫養,縱然知道這個要求無恥,他還是提了出來。
不出意外的,當褚麗華知道他和裴歆的兒子夭折之後,褚麗華暢快又得意。
他以為她一定不會同意,中間肯定要費上一番波折,沒想到波折是有,但是並不大,最後褚麗華說隻要女兒同意跟他走她無所謂。
然後,他在申城見到了婷婷,那個孩子穿著打了補丁的衣服,頭發亂糟糟,身上臟兮兮,一看就知道生活的不好。
來之前,他就已經知道褚麗華把女兒送了人,他也調查過,這幾年褚麗華都是孤身一人,他以為再怎麼樣,她都會幫女兒找一戶好人家,再不濟,她事業紅火,女兒總不會過的太差。
萬萬沒想到,她錦衣玉食,女兒卻在吃糠咽菜。
當時他是憤怒的,可在褚麗華的幾句話下啞然失聲,他有什麼資格怪他。
他不要孩子,為什麼她不可以不要孩子。
送出去那一刻,她就當從沒生過這個孩子。是她能乾得出來的事。
婷婷眉宇間還有幾分隨了褚麗華,所以他真的從來都沒懷疑過,一點都不懷疑。他怎麼可能想得到褚麗華會在這種事上騙他,怎麼會有人撒這種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