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1 / 2)

那一天陰沉沉的,還飄著細雨。

第一眼看見石碑的來賓多多少少都露出驚訝之色,但是都沒說什麼,隻不過多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邵烽以及盛開泰。

盛開泰形容憔悴。失而複得,哪怕她不認他,他心裡也是高興的,偶爾還能見到她,活生生,亭亭玉立的。

可老天爺連這點念想都不給他留。得而複失,失蹤半年,回來的是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即便這樣了,邵家都不肯讓她入土為安,等著邵烽醒來那一天。

欺人太甚!

而他這個父親,卻連置喙的餘地都沒有。

巨大的悲哀湧上心頭,盛開泰險些撐不住身體。他側過臉,不忍再去那塊冷冰冰的石碑。

一轉眼,盛開泰就見一個人不緊不慢地走來,走近以後,盛開泰認了出來,是席澤。眼見著他是往這邊而來,盛開泰愕然,這一年,席邵兩家勢如水火,尤其是席澤和邵烽,據邵烽說嘉寧出走,就是席澤暗中幫忙。

之前,盛開泰半信半疑,如今,看著手捧白百合的席澤,盛開泰驚疑不定。

直愣愣凝望著石碑的邵烽聽到動靜轉過頭,灰敗的眼神徒然淩厲,刀子一般,冷冷盯著一步一步靠近的席澤。

“滾!”這一聲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

席澤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發梢上覆蓋了一層水霧,手上的百合花在細雨下格外瑩潤晶瑩。

席澤視若罔聞,舉步走向墓碑。

邵烽勃然大怒,推著輪椅過去,惡狠狠瞪著他,“滾遠點。”

席澤停住腳步,居高臨下望著滿腔憤恨地邵烽。

邵烽眼底充血,若不是身不由己,早已揮拳相向,“少假惺惺的,要不是你從中作梗,怎麼會有今天。”

“沒有我,她也會走上這條路。”席澤神色冷漠,“到了今天,你還沒明白,逼死她的人是你。”

邵烽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卻半響說不出話來,渾身力氣都流失了,他靠在輪椅上,隻能死死盯著席澤。

見勢不好,程雁鳴上來打圓場,抓住席澤的手臂,一邊打眼色一邊說,“席總,你的心意我們收到了。”

席澤揮開程雁鳴的手,“我隻是想送她一程。”

觸到他冷厲的眼神,程雁鳴怔愣當場。

之前,邵烽沒少跟他嘀咕席澤對許嘉寧不懷好意,他沒信,邵烽就是個醋壇子,要是哪個男的多看許嘉寧一眼就覺得人家不懷好意,要是多說上幾句話,那更不得了,妥妥地要挖他牆腳,簡直有被綠妄想症。

所以邵烽說的話,他一直當耳旁風,席澤怎麼可能許嘉寧許嘉寧,他們都沒接觸的機會。邵烽就是因為許嘉寧看不上他,所以患得患失,沒有安全感,總是疑神疑鬼。

然而此時此刻,望著越過他一步一步走向目墓碑的席澤,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的悲傷,隔著一個背影都能感受到。程雁鳴匪夷所思,怎麼可能?

席澤停在墓地一米之外,凝視著墓碑上的照片,烏發紅唇,眼底沒有一絲憂鬱,隻有淺淺笑意,美好又純真

照片上的她,看起來十分年輕,約莫二十,應該是大學期間拍的,苦儘甘來,風華正茂,對未來抱著無限期許,渾身上下都洋溢著蓬勃朝氣。

席澤勾了勾嘴角,彎腰放下潔白的百合花,凝視著照片的眼底流轉著複雜的光芒,片刻後,他長長歎了一聲。直起腰,緩緩鞠了三個躬,轉身離開。

經過邵烽身邊時,席澤腳步略緩了緩,掃他一眼,卻沒說什麼,繼續離開。

他來了,放下一束花,又走了。

邵烽坐在輪椅上,眼前浮現著席澤那一眼,彷佛是悲哀,又彷佛是憐憫,他一寸一寸扭過臉,與墓碑上的許嘉寧遙遙對望,她在笑,他在哭嗎,眼淚滾滾而下。

“媽,媽,你看,阿烽他,”邵丹陽激動地拉著邵母的胳膊,“阿烽他在流眼淚,醫生,醫生!”

滿腔的激動和希望卻被潑了一盆冷水,流淚隻是神經本能性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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