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兩天,尤綰沒給四爺繼續上鴛鴦鍋,先後換成番茄魚鍋和菊花火鍋,怕四爺吃得上火。
等到了正月十五,這個年關完全過去,按照規矩,鍋子就要從食譜中撤下來,尤綰終於不用再送膳了。
當天晚上,朱公公給她們煮了一大鍋元宵,尤綰和清梅各盛了一碗,回到熱騰騰的屋子裡吃。
剛吃到一半,房門就被一道黑影頂開,一隻不到兩尺高的小黑狗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來,渾身都是黑毛,隻腹部有些許白色,兩隻耳朵耷拉在腦袋前方,圓滾滾的小狗眼咕嚕嚕地轉,顯得很是機靈。
小黑狗蹭到尤綰腳邊,盯著她的碗伸舌頭。
“今天這個你不能吃哦。”尤綰摸了兩把小狗的頭,轉身從櫃子裡拿出一碗中午做好的燉肉,放到小狗麵前。
小狗乖乖地低頭吃,沒幾下就把碗沿舔得光溜溜的。
自從尤綰上次滿身火鍋味被這隻小狗盯上之後,它就天天來找她,蹭點好吃的。
這狗雖然收拾的油滑光亮,但一看就是鄉下的土狗,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應該不是哪位主子養的。
尤綰曾托清梅去打聽一下,這是誰的狗,清梅出去轉了一圈回來說,因為主子爺喜歡狗,所以前院的侍衛幾乎人人都養狗,全身黑的多的是,所以一時也不知道這狗的主人是誰。
這次吃完了,小黑狗沒有像前兩次一樣直接離開,而是咬著尤綰的袍腳,把她往外麵拽。
尤綰跟著它走到院門口,小狗抬頭朝一個方向汪汪兩聲,回頭看向尤綰,似乎是示意她跟它去。
尤綰往那處一瞧,冬天的樹木枯敗得多,從樹縫間隙可以看出是個十分低矮的房子,尋常人住不下。
小狗見她不動,便開始拽尤綰。
“彆、彆咬,衣服都被你咬壞了。”尤綰輕輕在它頭上打兩下,“壞狗狗,鬆開。”
小黑狗很不甘心地鬆開牙齒。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尤綰還想回去吃元宵呢,再說她可不敢在這貝勒府裡亂跑,這裡隨便哪個主子都能摁死她,她怕衝撞了誰。
小黑狗被她拒絕,自己灰溜溜地走了,小小的身影平白顯得幾分落寞。
尤綰輕笑,轉身關上院門回到屋子裡。
沒有看到,小黑狗竄過路邊的灌木叢,緊接著被一個藍袍小太監看見抱了起來。
“我的狗主子哎!您這又是跑哪去了,叫奴才好找!主子爺今兒不在前院,您可彆跑丟了啊!奴才抱您回去用晚膳。”
小太監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出來。
這隻從莊子上抱回來的小土狗,隻因蓋上主子爺的戳兒,明明還是個畜生,卻比他們這些人都金貴。這世道,到哪說理去?
隻是狗主子這兩日吃得越來越少,得回去稱稱,可千萬彆瘦了。
正院裡,四爺和福晉正在用膳。
今兒是正月十五,四爺按例該留在福晉房裡,在這種事情上,他從未折過福晉的臉麵。
餐桌上擺滿了餐盤,侍膳的婢女立於一旁伺候兩位主子吃飯,外間奴仆們整齊地垂手站著。
偌大的正院,除了四爺和福晉進食的聲音之外,沒有半點彆的動靜。
若是尤綰在這裡,就能發現在正院用膳的四爺,和在前院的四爺,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像是誰都欠了他什麼似的,散發著旁人勿近的氣場。
前院用膳時,四爺還會用眼神示意尤綰他想吃什麼,尤綰眼靈心活,每每都能察覺到他的意思,而且尤綰對吃上頗有研究,葷素搭配鹹淡適宜,一頓舒心的飯吃下來,四爺覺得自己的心情都好上不少。
哪怕覺得尤綰那張臉彆有用心,也看她順眼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