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綰才選好馬回來,就看見十四爺不知怎麼,氣鼓鼓地揚馬跑了,轉眼身影就消失在馬場入口。
“十四爺這是……”尤綰疑惑地望向四爺。
“不用管他,”四爺看都不看一眼,“儘耍小孩子脾氣,都是做阿瑪的人了,一點沒長進。”
尤綰對這位曆史上的“大將軍王”還挺好奇的,看這對兄弟現在相處的樣子,很難想到以後兩人會鬨到反目。
她想了想道:“我看方才十四爺在馬場上英姿颯爽,身手矯健,騎術精湛遠超一般人,爺也要看看十四爺的長處,可彆隻抓住短處一概而論。”
尤綰很想讓四爺知道,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要穩重嚴肅寡言少語,您自己喜歡的還不是我這樣的小妖精。
誰料四爺聞言,劍眉一挑:“你覺得十四那樣的才好?喜歡騎射功夫好的?”
糟了,尤綰堵心,忘了這位爺的騎射功夫在兄弟間可算不上頂尖,戳到四爺痛處了。
她連忙扔下手裡的韁繩,笑意盈盈地抱住四爺的胳膊:“爺說笑了,我怎麼會那麼想呢?我隻是……隻是看著您和十四爺,想到了家中的兄長和弟弟,一時有感而發罷了。”
“哦?”四爺倒是很少聽尤綰說起家人,他上次從蘇培盛那裡知道尤父是個不著調的,還不知道尤家其他人是個什麼性子。
“你說來聽聽。”
尤綰信口胡編的借口還得自己想法子圓下去:“我家兄長自幼就是聽話的好孩子,讀書刻苦行事沉穩。但小弟從會走路起就是個搗蛋鬼,調皮好動,從不肯在書塾裡坐足一刻鐘,為此阿瑪不知揍了他多少回。但是後來額娘和兄長說,既然小弟不愛讀書,那便不讀了,直接將他扔到阿瑪的兵營裡,經年累月下來,小弟雖然還改不了活潑的性子,但是在兵營裡當值立功,總算沒有辜負額娘的心意。”
四爺聽著尤綰娓娓道來,覺得老十四比起旁人家的弟弟還是好管教些,沒讓他操那麼多心。
他垂眸看著尤綰,道:“你額娘將你兩個兄弟教的不錯,怎麼就把你養成這副懶散的性子”
尤綰抿嘴笑笑:“爺難道沒有聽過因材施教嗎我天生就這樣,阿瑪額娘又不指望我出人頭地,自然是讓我怎麼開心怎麼來。”
四爺用食指點她額頭:“歪理不少。”
尤綰不敢反駁,隻能收下四爺的評價,像四爺這樣的皇阿哥,想必都是沒有童年的吧,就當他在酸自己好了。
“不過你有句話說得不錯,十四歲數到了,騎射還算拿得出手,不能讓他再混下去,得給他派個合適的差事。”
否則在京城裡和老八老九攪在一起,遲早要惹出禍來。
尤綰看四爺神色變得越來越凝重,不敢貿然打擾。
四爺腦子裡轉了好幾個念頭,才把思緒□□,領著尤綰往馬廄的方向去。
“走,讓你瞧瞧爺的騎射功夫,把老十四騎馬的樣子給爺忘得乾乾淨淨!”
尤綰無法理解這種奇怪的勝負欲,這一日她不僅在馬場上領略了四爺的英姿,夜晚帳子裡,也被四爺的騎射功夫鎮壓得起不了身,再也不敢胡亂開口誇彆人了。
*
休沐結束,尤綰跟著四爺回到貝勒府。
芙蓉院近十來日大門緊閉,尤綰被四爺接去莊子上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後院,這下再也沒人敢在背後議論這位新進府的格格。
隻聽說東院又碎了一批瓷器,尤綰聽到隻是一笑而過。
這府裡以後還要進好幾撥新人,也不知道李側福晉愛摔花瓶的習慣能持續多久,側福晉的份例夠不夠她如此糟蹋。
尤綰讓清梅將從莊子上帶來的野菌野菜給耿格格和鈕祜祿格格院子裡各送一份,府裡的精致樣式吃膩了,換點新鮮的口味也不錯。
至於福晉,不會收她如此寒酸的禮,而武格格那邊,有請安那日的事情在,尤綰也不必假模假樣同她交好,免得旁人認為她是個好惹的。
白梅閣的耿格格十分歡欣地收了尤綰派人送過去的東西,隔日來找尤綰一起逛小花園。
秋高氣爽,這一天的日頭極好,儘管秋季的小花園不如春夏那般姹紫嫣紅,但在花匠的打理下,依舊繁茂多姿,絲毫看不出秋日的蕭索。
耿格格自從生下五阿哥後,就難得找到空閒時間出門,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尤綰陪她,還是個大美人兒,嘴裡的話就好似筐簍一般往外倒。
她說話風趣,也不會說些不該說的事,尤綰也樂意聽,從耿格格那裡知道了這府裡許多事情,小到哪個繡娘手藝好,大到其他阿哥府裡的趣事,耿格格都如數家珍。
兩人繞過一片桂花林,正商量著要不要摘些花瓣下來做桂花釀,忽地聽見前麵有人笑道:“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兩位妹妹,真是好巧。”
尤綰抬眸看去,隻見鈕祜祿格格坐在不遠處的涼亭裡,懷裡抱著寶藍色的繈褓,正微笑看著她們。
既然遇見了,當然要上前打招呼。
兩人一同走向前去,耿格格和鈕祜祿格格更熟一些,見禮之後便直接坐下了。
尤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那嬰兒身上。
鈕祜祿格格察覺到她的視線,笑著將繈褓往她麵前送了送:“這是四阿哥,尤格格可要抱抱?”
小寶寶在繈褓中吐出個泡泡。
尤綰隻敢看看,可不敢上手,這可是未來大名鼎鼎的渣渣龍,她可彆一不小心碰壞了。
“我笨手笨腳的,”尤綰往後退,“不敢抱的。”
耿格格笑道:“抱孩子最累了,你這細胳膊細腿的,能頂什麼用,快跟我坐下吧。”
尤綰被拉著坐到圓凳上。
“耿格格說的對,”鈕祜祿氏莞爾道,“我也不願整日抱他,這不看著今早日頭好,才抱他出來曬曬太陽。”
耿格格探頭去逗四阿哥,把小渣渣龍弄得咯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