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百日宴(1 / 2)

傍晚時分, 尤綰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芙蓉院,倒頭就睡下補眠,一覺睡到月掛天中。

清梅端水進來幫她洗漱,將尤綰睡到半斜的發髻拆開重新梳好。因著晚上不出門, 尤綰讓她隻簡單梳個半披發就好。

清梅一邊輕柔地梳理烏發, 一邊附在尤綰耳邊低聲道:“格格, 奴才剛剛聽說, 福晉半個時辰前將主子爺請去正院了。”

“哦,發生什麼事了?”

“據說是李側福晉知道了福晉要給四阿哥大辦百日宴的事,跑去正院鬨。說是長幼尊卑有序,三阿哥的百日宴並未大辦,四阿哥作為弟弟,怎麼也不能越過三阿哥去。福晉不應, 李側福晉便把事情鬨大了。”

尤綰不禁笑了:“長幼尊卑有序?側福晉真的這麼說?”

“小餘子打聽來的,他小子應該不說假話。”

尤綰再一次意識到李氏真的是沒有什麼腦子,且不說尊卑二字落到鈕祜祿格格耳朵裡,會不會引起她的忌恨,但說四爺聽到李氏將他的兒子分成三六九等, 心裡不知道該冒出多少怒火。

這府裡的孩子除了已故的弘暉阿哥, 剩下的都是妾室所生。在尤綰看來,四爺作為夫主雖不合格, 但對幾個孩子都是一視同仁的。

或許是自己受過兄弟傾軋,才會將親情轉移,對孩子格外重視吧。

果然,沒過一會, 四爺就臉色陰沉地走進芙蓉院, 身後跟著的一串奴才都瑟縮著靜默, 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尤綰見狀,隻當什麼都不知道,自然而然地起身,將四爺迎進來。

“爺怎麼這會子來了,用晚膳了沒?”尤綰拉著四爺坐到暖榻上,笑著道,“我睡了好久才醒,還沒用膳呢,爺陪我一起可好?”

四爺氣都氣飽了,怎麼可能來得及用膳?更何況在正院,李氏吵得他耳朵疼,福晉隻會板著臉,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吃沒吃,餓不餓。

看著尤綰笑意盈盈的臉,四爺心裡的鬱氣散去些許,開口道:“讓人傳膳吧,就你最經不住餓。”

過了片刻,小太監拎著食盒進來,尤綰晚上隻點了酸湯米粉,配上一碟醬牛肉,一碟釀黃蛋,一碟脆三絲。

熱騰騰的米粉在晚上吃正正好,四爺也是餓狠了,雖然菜式簡單,他也足足吃了兩大碗,吃完後把筷子往桌上一懟,臉色還是不太好看。

尤綰慢悠悠地吃個七八分飽,悠閒地擦嘴潔手,才命人將碗碟撤下,屋子裡的奴才也被她揮退下去。

下人們全出去了,尤綰才靠到四爺身側,臉上顯露出些許擔憂:“出什麼事了?爺似乎心情不太好。”

她伸手將四爺的大掌握住,溫熱的觸感稍稍軟化了四爺的怒氣。

“福晉今日說,要為四阿哥大辦百日宴,你怎麼看?”四爺反手扣住尤綰的手。

尤綰想了想道:“這是好事啊,府裡正好熱鬨熱鬨。我記得之前四阿哥出生時不足月,滿月宴也隻是府裡人擺了幾桌,這次正好給四阿哥添添喜氣。”

四爺輕嗤一聲,道:“事情雖好,但總有人看不慣。李氏吵著三阿哥沒辦過,那四阿哥也不能辦。鈕祜祿格格當然不答應,李氏便和她吵了起來,還說……”

四爺忽地止住嘴,不想讓李氏的那些小心思擾了尤綰的清淨。

兩個尚在繈褓中的孩子,被大人掛在嘴邊比較,非要分個上下,四爺想想都心煩。

四爺自己也明白,生在皇家宗室的兄弟,難逃相爭的命運,但如今就能窺見這樣的苗頭,實在讓四爺有點心寒。

尤綰像是沒有注意到四爺的欲言又止,寬慰道:“側福晉這麼說,應該隻是心疼三阿哥罷了。爺彆多想,她們都是為自己的孩子著想。”

“為自己的孩子著想?”四爺忽地冷笑一聲,抬眸看著尤綰,“難道你認為,打壓兄弟,抬高自己,也是為孩子著想?”

尤綰沒想到戰火會延伸到自己的身上,立即睜大眼睛,搖頭道:“我可沒這麼說。要我說,小孩子健康快樂是最重要的,兄弟之間自然是要互幫互助,何必爭那些虛名?反正都是您的兒子,以後的前途總不會差的。”

再不濟也是個郡王貝勒,說不定還能混個親王當當,實在沒必要爭來爭去,當個鹹魚不好嗎?

四爺收斂冷意:“這麼簡單的道理,她們也不明白。”

尤綰默默無語,心想彆說她們,就是您自己不也不明白嗎?平平安安的貝勒爺不當,非要去爭著當皇帝,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四爺不知道她在胡思亂想,沉吟片刻道:“幾個阿哥都年歲相仿,等過了三歲,爺就讓他們都遷到前院去。”

免得被各自的額娘所影響,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尤綰不用細想也知道,四爺肯定是聯想到他自己,還有他那幫不省心的兄弟。

這種話題尤綰如今可不敢觸碰,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好在四爺也沒繼續糾結此事,讓蘇培盛將前院的公文搬來,當晚就在芙蓉院歇下了。

入睡時尤綰察覺到背後四爺時不時翻身,似乎一直沒睡著。

看來四爺對兩個兒子的事情還沒釋懷,不過尤綰也做不了什麼,輕輕掩唇打個哈欠,轉眼便睡熟了。

誰知道睡夢中被四爺從身後弄醒,尤綰被顛得恍惚,聽見男人抱著她一邊動一邊說:“綰綰,你給爺生一個,好不好?咱們一起教他,好好疼他。”

尤綰想說不好,奈何這個念頭剛剛劃過,就被顛散了,隻能任由四爺為所欲為。

自從四爺親口應允給四阿哥大辦百日宴,整個後院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從宴會的菜式點心,到大廳的一應布置,都需要儘早安排,每日隻見流水般的婆子太監往正院湧,又各自領了牌子去采買。

尤綰原以為這些都是福晉在操勞,想著舉辦這種大型宴會還真是不容易。直到有一日耿格格來找她閒話,才知道福晉早就當了甩手掌櫃,如今一應事務都是鈕祜祿格格在處理。

“沒辦法,這是她親親兒子的事,旁人哪願多管?正院那位不過是占個名頭好發請柬罷了,隻有她自己在意辦得好不好,若是讓福晉來,頂多就是不丟主子爺的臉麵,過得去便罷了。”耿格格嘖嘖道。

果然到了宴會那一日,尤綰注意到福晉從一開始便端坐在上座,和入席的各府福晉們說說笑笑。

茶水點心這些東西,都是鈕祜祿格格站在廊下傳人上的,福晉身邊的趙嬤嬤抱著四阿哥立在福晉身側。

四阿哥才三個多月,誰抱著都笑嗬嗬的,席上的女客們逗他玩,都誇福晉將四阿哥養得好。

尤綰不知道鈕祜祿格格聽見這話是什麼感想,她一個局外人都難免有點堵心。

耿格格和她按照規矩坐在宴席後方,這裡是專為她們這些格格設的席麵。

尤綰倒樂得和耿格格一起躲個清閒,不用到貴客們麵前賠笑臉,安安靜靜吃東西就行。

但總有人唯恐天下不亂。

眾人都入席之後,外麵的戲台子咿咿呀呀開始唱戲。

坐在次席的李側福晉忽地把筷子一放,玉箸擊倒杯盤的聲音十分刺耳,引得眾人都往她的方向看去。

尤綰和耿格格也聽見了,紛紛停下動作,詫異地望過去。

上首,福晉帶著笑意的神色一僵,轉而開口道:“李氏,你失儀了。”

李側福晉渾然不見半點羞愧,掩唇輕笑起來:“哎呀,妾身看戲入迷,一時手抖,連筷子都掉了,實在是對不住各位。”

福晉道:“無妨,讓人換一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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