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初南巡(1 / 2)

四十四年二月底, 南巡隊伍從張家灣登舟出發,隨行的有太子、直郡王並四、九、十三這三位皇子,帝輦三月十七日到天津, 二十二日進到山東境內。

這次南巡,隨行的皇子們帶的都是格格,尤綰每日坐在四爺的馬車裡, 倒也不必去給其他府上的人請安。

四爺每日都得在禦前輪值,除了剛開始幾日還能回來陪尤綰用晚膳,後來都是戌時才能回到帳篷,摟著尤綰好好睡上一覺。

到了山東,南巡長隊直接換了禦舟登水南下,方便康熙爺沿路視察河工。

尤綰從小待在京城, 極少見到江水, 這次隨四爺南巡乘船,才發現自己居然有暈船的毛病。

江水流速算不上湍急,清梅她們在船上也都好好的, 唯獨尤綰覺得頭暈, 時不時便要吐, 連著兩日吃不下東西。

幾個身邊伺候的都急得不得了, 要去告訴四爺,還要給尤綰請太醫。

清梅捧著剛端來的午膳, 看見尤綰才吃兩口又開始乾嘔, 連忙焦急道:“格格,您這樣可不行,咱們在船上還要待好幾日呢, 奴才這就去傳太醫。”

尤綰立即攔住她, 小臉略微發白:“彆去, 我這隻是有點暈,不用興師動眾。太醫的船隨行帝駕,一來一回不知要驚動多少人。你去拿些清淡的來,我等會睡一覺便好了。”

清梅見尤綰實在不願意,拗不過她,隻好將午膳撤下去,端了一碗寡淡的碧粳粥來。

但尤綰暈船的毛病還是沒能瞞住。

這一日,四爺回來的早些,正好趕上和尤綰一同用晚膳,看見餐桌上清淡的菜式,有些不悅:“怎麼就吃這些,膳房就是這麼糊弄你的?”

四爺當即就要傳值班的廚子上船問話,尤綰連忙出言阻止:“不關膳房的事,是我這幾日不舒服,吃不下油膩的,爺彆怪他們。”

尤其是這幾日,不知是不是在江上的緣故,廚子們常常就地取材,總是做各種魚蝦,尤綰一聞到那個味道就受不了。

四爺攥住她的手,眉心微皺:“哪兒不舒服?可曾叫了太醫?”

尤綰搖頭道:“就是暈船而已,並不嚴重,用不著傳太醫,爺彆擔心。”

四爺看尤綰臉色白了幾分,似乎這幾天不見,臉就小了一圈,不由得擔心道:“還是讓人來瞧瞧的好。”

“我不要。”尤綰在這件事上顯得有些固執,並不是她諱疾忌醫,而是隨駕出巡時傳太醫並不是件好事。

“我聽說九爺身邊一個格格身上不好,傳過太醫之後就下船了,留在岸上養病,我怕我也像她似的被留下。”尤綰垂下眸,小聲說道,“那可不行,我是要跟在爺身邊的。”

四爺聽見,嘴角忍不住勾起:“這話說的,是你的身子重要,還是跟著爺重要。隻是暈船而已,不會把你留下的。”

尤綰不願意,那些太醫三分的病症也能說成七分,個個都怕擔事,誰知道會不會讓她留下養病,在岸上坐著馬車慢悠悠地跟著隊伍。

她執意不肯,四爺也沒辦法,隻好陪著尤綰一起用膳,跟著吃清淡的玉米枸杞粥。

夜晚,彎月低垂,岸邊燈籠高掛,光亮映照著江麵,宛如繁星點點,隱約還能聽見岸兩邊的絲竹樂聲。

聖駕南巡,接駕的各地都卯足了勁在萬歲爺麵前露臉,哪怕聖上在禦舟上看不清岸邊的景象,也要沿途奏樂唱戲,哄得龍心大悅才好。

四爺看尤綰暈船辛苦,想讓她早些休息。

尤綰卻搖頭:“白日裡睡多了,現在睡不著,爺陪我說說話吧。”

四爺便抱著她坐在貴妃榻上,隔著窗戶欣賞夜晚的江景。

尤綰縮在四爺懷裡,找了個舒適的角度,問道:“咱們還得坐幾日的船啊?我都想坐馬車了。”

四爺道:“出了山東,一路南下到揚州和蘇杭,這都是要坐船的,早知你暈船,還不如放你在府裡待著。”

“不要,”尤綰當即反對,“我現在好得很,隻要吃食上注意些,就不會暈了。爺不帶我來,還想帶誰?”

四爺連忙輕拍她哄道:“爺說笑的,怎麼就當真了?若真把你放家裡,爺在路上也不安心。”

尤綰這才開心了,乖乖伏在四爺肩上。

“這兩日路經德州,聖上多次召見當地的梅文鼎,這才耽誤了些時日。等出了德州,船行起來就快了,到時你也能好受些。”四爺想著先安安尤綰的心,讓她有個盼頭。

尤綰的關注點卻在另一個地方,她驚喜地抬眸:“梅文鼎?是我知道的那個梅先生嗎?”

“哦?你聽說過他?”四爺沒想到尤綰還能知道這位,驚訝地挑起眉。

梅文鼎是當世有名的曆算學者,在天文和數學上都頗有造詣,聖上多次召見於他,分坐賜食,欽賜禦墨詩扇。

梅文鼎名氣確實不小,但尤綰身處後院,應該沒什麼機會聽說這類名家。

“我……我是聽兄長說的,”尤綰想到自家大哥確實買過幾本算學書籍,“兄長雖然想走仕途,但對算學也很感興趣,所以從他那兒聽過梅先生的事跡。”

四爺道:“既要入朝為官,就該一心讀書,算學是旁門左道,容易分散心神,你要勸誡你兄長才是,怎麼跟著一起胡鬨?”

“算學怎麼就是旁門左道了?”尤綰不服,“難道爺小的時候沒學過嗎?我聽說十三爺的算學還是您親自教授的,您怎麼不和十三爺說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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