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院裡的人早已被嚴嬤嬤控製起來,排成三行在院子裡整整齊齊地跪著,大家壓根不知曉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小主子突發高熱,這下手的人可能就藏在他們其中。
眾人都死死低著頭,不敢有大動作,隻有一兩個膽子略大些的,拿眼睛在前後左右瞥來瞥去,被嚴嬤嬤掃了一眼,就不敢再動了。
蘇培盛候在廊下,一看見四爺出來,連忙迎上去,不敢看四爺難看至極的臉色,直接道:“主子爺,芙蓉院的人全在這兒了,您看是該……”
“罰去刑房,每個人都不能放過。他們近日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碰過什麼物件,都給爺一樣不落地審出來。”四爺冷冷道。
刑房……蘇培盛猛地一顫,那可是站著進去隻能橫著出來的地方。
“主子爺,這裡麵還有側福晉和小主子身邊的人,她們是不是該另外提審?”蘇培盛小心翼翼地問道。
四爺浸了寒意的眸子看向他:“若是無罪,自然能好好的,不必單獨提審。”
四爺曾見過太多次身邊人反水害主,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將芙蓉院看得像鐵桶一般,沒想到還是讓人有了可乘之機,這次能害到元哥兒,所幸救治及時,下回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蘇培盛明白四爺這是要鐵了心將芙蓉院翻個底朝天,半點陰私齷齪都容不得,他膽戰心驚地退下去,讓前院跟來的人將芙蓉院的奴才全帶走。
四爺折身回房,看尤綰還靜靜地坐在原處,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元哥兒。
他心裡一緊,走過去喚了尤綰一聲。
尤綰怔忪抬頭。
四爺握住她的手順勢坐下,儘量放柔了聲音:“綰綰彆擔心,太醫不是說了,元哥兒三日內就能痊愈,咱們一起守著他,你彆慌神。”
尤綰眼眶微熱,咬著唇道:“我明白,隻是元哥兒還這麼小,就經此波折,我實在放不下心。”
她實在行不明白,她已經足夠小心謹慎了,為何還會連累元哥兒,不知道是誰這麼狠心,連五個月大的孩子都不放過。
四爺輕歎,將尤綰攬進懷裡,線條分明的下頜抵在懷裡人柔軟的發絲上:“我已經讓蘇培盛去查了,你無需自責。這幾日芙蓉院的奴才怕是回不來,你帶著元哥兒同我去前院住,元哥兒的奶嬤嬤審過之後也會跟著去,這樣太醫診治也方便些。”
最重要的是前院都是四爺自己的人,沒人能在這三日中再次下手。
尤綰明白這是目前最安全的選擇,答應下來,又道:“還有嚴嬤嬤和清梅她們,您審過之後就得把她們儘快放回來。”
四爺親親她的額角,安撫道:“她們是你的人,隻要忠心不變,爺自然不會難為她們。”
*
當晚,尤綰和元哥兒已經在前院安頓下來,元哥兒吃過奶後高熱已經退了下來,起疹子的地方也都抹好藥膏。
尤綰擔心他亂動將膏藥碰掉,一直拿著元哥兒平日裡喜歡的玩偶吸引他的注意力。元哥兒剛恢複點精神,比之前更加黏著尤綰,一會看不見她就得哭。
書房裡,蘇培盛捧著一疊厚厚的淡黃色紙張呈到四爺麵前。
“主子爺,這是刑房裡審出來的供詞。奴才方才看過,又經府醫核實,這回導致六阿哥高熱的病因,是源自芙蓉院裡幾個三等丫鬟戴的絹花。這絹花從府外采買而來,表麵上看和尋常絹花無異,實則是被艾草汁浸泡多時再曬乾的絹絲製成。這幾個三等丫鬟還將絹花送給了六阿哥身邊的奶嬤嬤章氏,六阿哥玩鬨時抓到了章氏的頭發,這才發了病。”
四爺麵無表情眸色陰沉地翻著供詞,薄唇輕啟:“那幾個丫鬟和章氏可審出什麼了,絹花又是從何處買來,可都查清了?”
蘇培盛低著頭,嗓音有點發顫:“奴才無能,那丫鬟和章氏已經審過了,沒有發現絲毫異常。至於那絹花的采辦和店家……”
四爺抬頭,黑眸眯起:“你把話說完。”
蘇培盛砰地跪下,頭緊緊貼在地上,惶恐不安道:“奴才帶人去抓采辦和店家時,他們已經自絕身亡了,家人們也都去無所蹤,奴才實在沒能找到線索。”
“自絕身亡?”四爺猛地拂袖,手裡紙張如雪花般落下,鋪了滿地,“你是想和爺說,這事已經死無對證,查無可查了,是嗎?”
“奴、奴才不敢!”蘇培盛跪在地上抖得跟個篩子似的。
四爺下意識要去碰手腕處的佛珠,卻一時落了個空。這時聽到書房門口被人敲了兩下。
緊接著傳來尤綰略顯虛弱的聲音:“爺,我方便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