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郭格格的叫小荷,原是和張格格的婢女一同被買進府的,不過年歲稍大些,看事情也更明白些。
她和郭格格說:“格格您還是彆管張格格那邊的事兒了,方才正院的趙嬤嬤來瞧過,連府醫都沒給張格格傳,隻扔下了兩瓶藥膏,讓張格格好好學規矩。您就算這時候去找福晉,福晉也不會管張格格的。”
郭格格沒想到張格格隻是出去了一趟,就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如今福晉還不管她,豈不是讓張格格自生自滅嗎?
郭格格心裡霎那間涼了一大截,再也不說讓小荷去正院通報的話,默默將房門緊閉,企圖隔絕張格格那邊的叫聲。
第二日,郭格格早早地便起了。昨日半夜裡張格格許是疼得厲害,又是摔東西又是罵人,鬨得她根本沒睡好。
“格格,咱們今日該去給福晉請安了。”小荷在外麵叫她。
郭格格忙答應一聲,裝扮素淨地出了門。
到了正院,郭格格算是來得早的,趙嬤嬤給她安排了最末的位置。郭格格也不敢坐下,一直等到幾位格格都來齊了,李側福晉也坐下,她才敢虛虛坐在凳沿上。
福晉和尤側福晉都還未到,幾位格格都懶得說話,隻有武格格瞪著郭格格,像是要把她撕了似的。
郭格格察覺到對方的惡意,忙低下頭。
武格格上下打量她幾眼,挑剔道:“我瞧著這新來的妹妹也沒什麼特殊的,怎得就能被福晉親自接進府,又藏著掖著的,咱們之前都沒能聽到消息。”
郭格格聲音微發緊:“這、這位姐姐過譽了,我、我也不太清楚。”
她一副可憐樣,連頭都不敢抬,武格格輕嗤一聲,臉上寫滿不屑。
說話間,福晉從裡屋出來,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福晉掃了一眼,發現隻有尤綰還沒來,臉色略有些難看。
趙嬤嬤扶她坐下,福晉看向最末位的郭格格,問道:“你也來府裡好幾日了,可還住得習慣,有什麼缺的需要置辦的,都和趙嬤嬤說。”
郭格格趕忙起身答道:“奴才這些日子在府裡一切都好,多謝福晉關心。”
福晉朝她溫和笑笑,擺手讓郭格格坐下。
李側福晉在一旁悠閒道:“福晉您這話問得就多餘了,妾身看兩位格格才進來幾日,便已經將府裡上下摸得清清楚楚了。昨日聽說張格格還拎著雞湯去了前院,這事兒咱們可都不敢做呢,也隻有張格格一片誠心,對主子爺關懷備至,可惜啊……連書房的大門都沒進,就被打出來了。”
她嘖嘖兩聲,不知是在惋惜,還是在看笑話呢。
福晉沉著臉訓斥她一聲:“李氏你莫學那些長舌婦,拿著後院的事嚼舌根。張格格初入府不懂規矩,這次受了罰定然會長記性的。我記得你十多年前也是這樣的性子,如今吃了這麼多次教訓,還沒改過來嗎?”
李側福晉臉上的悠閒神色端不住了,嘴唇頓時抿得緊緊。張格格那事兒本就不光彩,硬闖書房被尤綰兩句話就打出來,彆說見四爺了,恐怕四爺連她的聲音都沒聽見,說出去彆人都能笑死。
福晉偏偏要護著自己的臉麵,不讓她編排,還拿她十多年前做格格時的事情出來講,實在是把她的麵子往地上踩。
這不是既說她不懂規矩,又說她年紀大嗎?李側福晉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
正當此時,門口響起一陣腳步聲,清梅打簾,尤綰施施然走進來,朝著福晉稍一福身:“還請福晉恕罪,今早上元哥兒用膳時鬨了些,妾身便來遲了,福晉莫怪。”
福晉隻能笑著讓她坐下:“你照顧元哥兒辛苦,不過這麼點小事,我又怎會怪你。”
尤綰甫一落座,便對上李氏黑墨般難看的臉色,她笑著問道:“這是誰給李姐姐氣受了,怎得這麼不高興?”
李氏當然不敢講是福晉申飭她,撇了撇嘴道:“這不是昨天張格格去見主子爺,被人從書房趕了出來。想想我們都多久沒見到主子爺的麵了,尋常也去不了前院,也就你那芙蓉院,近水樓台先得月,常常能見到主子爺。”
李氏確實是許久沒見四爺,不過她倒不是想念四爺,而是見不到四爺,她就沒機會去前院,沒機會見三阿哥。
武格格在一旁深以為然地點頭,隻是對著尤綰,她可不敢露出妒忌的表情。
尤綰看在眼裡並不在意,隻笑了笑:“李姐姐這話我可擔不起。這幾日四爺忙皇上派的差事,日日在外奔波,我也是見不到他的。”
李氏嘀咕一句:“也不知道這賬得追到什麼時候。”
福晉也關心這一點,她剛把兩個新人接進府,眼瞧著張格格還未見到四爺,就折了用處,如今隻剩下個郭格格,福晉實在是怕夜長夢多,得趕緊讓四爺見到郭格格才是。
但她根本不知道四爺的安排,隻能趁著這個時候問尤綰:“四爺平日裡見你最多,你可知曉四爺的差事得辦到何時,四爺有沒有和你提過,這追賬究竟是個什麼章程?”
弄清楚這些,她才好見縫插針,往四爺身邊送人啊。
坐在末位的郭格格聽見福晉問這話,忍不住抬起頭來,耳朵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