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美人圖(1 / 2)

怡親王盯著麵前的地圖,看到上麵隔著十萬八千裡的兩個字,不由得陷入疑惑。

他抬頭看看皇上,問道:“皇上,這是……”

“前些日子派你去尋新陵選址,朕瞧過了,易縣那處不錯,帝陵就建在那裡。”皇上說道。

“臣弟明白,那這一處是作何用?”怡親王指著地圖上另一處,緊靠孝陵景陵,上書一個“後”字。

“此處便建後陵及妃陵,你覺得如何?”皇上神色淡然,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驚世震俗。

怡親王有點懵,仔細把皇上的話翻來覆去地想了想,才明白過來,皇上這是要將帝陵和後陵分開,不僅如此,妃陵也要緊挨著後陵,可這樣一來,皇上那邊不就成孤家寡人了嗎?

“皇上,恕臣弟直言,此舉不妥。”怡親王將自己的顧慮細細說出,萬萬沒有讓皇上一人在帝陵孤零零的道理。

皇上瞥他一眼,眸中意味晦暗不明,像是在懷疑怡親王的心智,他道:“你在胡思亂想什麼,貴妃自會與朕葬在一處,同在帝陵。”

怡親王愕然,複又很快收斂好驚訝的表情,聖意不可違,況且這還隻是皇上的身後事,不是什麼影響民生的大事,他隻管聽著就好。

“臣弟知道了,皇上放心,臣弟會將此事辦妥,不會辜負皇上的期望。”怡親王頷首道。

他辦事,皇上向來是放心的,但還是囑托了一句:“那些雜事就交給下麵人來辦,你腿疾稍愈,切不可勞累了。”

怡親王連連應聲,感激皇上的掛念。

皇上派蘇培盛將怡親王送出禦駕,蘇培盛自是恭恭敬敬地給怡親王引路。

怡親王臨出了禦駕,估摸著皇上看不到自己這邊,朝蘇培盛問了一句:“蘇公公,你侍奉皇上已久,可否告知本王,皇上今日為何要提及此事?”

這句話就是在旁敲側擊地揣摩聖意了。怡親王素來謹慎小心,從不多問,隻是今日皇上這安排實在是古怪,他必須得弄清楚。否則將來修建陵墓,這裡頭的裝飾,外麵的規格,都是要靠他拿主意的,若是不清楚皇上的用意,那他這活兒就辦不好了。

蘇培盛笑笑,並未想過要瞞著怡親王。皇上派他來送,或許就是存了讓他給怡親王透口風的心思。

“王爺莫急,皇上的意思哪是奴才能看透的,隻是奴才長久在皇上麵前伺候,有些事兒難免聽了一嘴。奴才旁的不清楚,隻這後陵一項,王爺大可不必費太多心思,著工匠按規製建好即可,而且這事宜早不宜遲,奴才估摸著,想必不久之後就能用到了。”蘇培盛笑著弓腰一拜,就和怡親王告辭了。

怡親王站在原地,耳邊還回蕩著蘇培盛方才那最後一句話,心裡不由得打鼓。

聽蘇公公這意思,皇上和皇後娘娘之間已有不睦,不然怎麼會將帝陵和後陵分開呢?不僅如此,皇後娘娘的身體怕是也不太好了……

蘇培盛說後陵不久之後就能用到,不就是說皇後即將薨逝嗎?怡親王覺得自己仿佛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忙搖了搖頭,將腦子裡的想法掃清。

他隻要清楚怎麼辦差即可,其他的事兒,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怡親王恢複來時那穩重鎮定的神情,折身往回走。

*

熱河行宮已修建多年,尤綰上回來的時候,這行宮尚有不完善之處,如今已經向周圍擴建許多,行宮各苑也更為古樸精美。

皇上每日都在澹泊敬誠殿處理政務接見朝臣,尤綰便住在離這正殿最近的煙波致爽。

煙波致爽因“四圍秀嶺,十裡澄湖,致有爽氣”而得此名,這座院落環境清幽,四麵古鬆參天,十分素雅清淨。

幾個阿哥們們住進了正殿另一邊的萬壑鬆風,此處地處高崗,前臨清池,仿照南方園林的樣式,其間散落著錯落有致風格多變的小型宮殿,正適合幾個孩子分開居住,再每日按時同去讀書。

但來了行宮,哪還有人能靜下心來學習,皇上也不比在宮中嚴苛,往往能給孩子們放半日假,讓他們跟著大人們出去參加木蘭秋圍。

元哥兒他們已經能夠自己騎著馬打獵,瑞哥兒和歡哥兒年紀還小,偏偏也都不願意閒著,跟著叔叔們出去跑。

歡哥兒如今的個頭,踮起腳來都摸不著馬腹,還每日坐在十六爺的馬背上,揚著小鞭子,嘴裡吼吼哈哈地喊,看起來比哥哥們都要威風。

宜爾哈的騎射工夫還跟不上他們,現下也一改往日懶散的做派,讓師傅好好教她,爭取趕上一次行圍。

尤綰懶得去馬場曬太陽,熱河行宮裡景致頗多,如今已有四五十之數,周圍還有許多寺廟皇莊,她每日逛一兩個,等到回紫禁城的時候,還不一定能逛的完。

她如今就是每日和裕嬪她們喝喝茶看看景,行宮裡的一應事務有內務府統管,她隻問些要緊事,天天輕鬆極了。

就在木蘭秋獮進行到一半時,京中突然傳來皇後病重的消息。

皇後患病已有好幾年,但太醫院從沒像這回這般著急過,派人快馬加鞭趕到熱河來,向皇上稟告皇後的病情。

尤綰那時正在澹泊敬誠殿旁邊的四知書屋隨駕,皇上一時興起,要給她畫像,尤綰拗不過,隻好拿了一把團扇在窗戶底下擺姿勢。

待聽到來人稟報,她驚訝得手裡的扇子都掉了。

皇上沒有半點驚愕的表情,仿佛皇後病重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似的,反而倒是不悅地看了尤綰一眼,似乎是在埋怨她把團扇弄掉了。

尤綰更為不悅地回瞪,皇上輕咳兩聲低頭繼續作畫。

那跪在地磚中央傳信的奴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皇上一點都不著急,他也不敢亂動,隻能匍匐跪地,靜待皇上施令。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皇上才終於停下了筆,抬眸去問那地上的人:“太醫院怎麼說?”

那奴才答道:“回皇上的話,太醫院方院判一直親自掌管皇後娘娘的脈案,每三日一回的平安脈,也是方院判去診的。方院判說皇後娘娘的病情在兩月前也有好轉,但近半月不知為何,突然加重,太醫院前前後後施了許多方子,都無濟於事。再這般下去,恐皇後娘娘的鳳體……”

這奴才不敢再說了,皇上隻吩咐他退下,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

待人走後,尤綰走至皇上身邊,眼神一錯不錯地看著皇上,她拿扇子戳了戳皇上的肩,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

“自然是皇後的病情,”尤綰篤定道,“快說,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皇上揚揚眉,顧左右而言其他,拿著才畫好的美人圖遞到尤綰麵前:“你看看,像不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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