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要服兵役,老沈家攤派上三個名額,沈老頭、沈老太偏心,非得讓我們家出三十兩銀子的抵扣銀子,不然就出人。”
“我和爹兩人在山上呆了好幾天,打了一窩野豬,外加一些小獵物,好不容易才把抵扣兵役的銀子湊齊。”
“其實大家都不知道,我當時並不想把這三十兩銀子拿出來。”
“村子裡的村民,一年能攢下五兩銀子,就已經算是多的,如果爹娘手裡忽然多出來三十兩銀子,他們就不用那麼辛苦,起早貪黑,累得直不起腰,寶兒也不用小小年紀吃苦受累,更可以把正則送去讀書。”
“這麼一來,我們一家人的日子肯定過得比村裡大多數人都好。”
“如果達到這一切目標的代價,隻需要我一個人去服兵役,是不是覺得十分劃算?”
“基本上所有人去服兵役的人,都抱著有去無回的心理,但凡能僥幸回來幾乎都帶著殘疾,這也是所有人談兵役變色的原因,於是傾家蕩產,都想要湊足銀子把兵役的名額抵扣掉。”
“可我覺得,與其一家負債累累,把全家都拖累進去,還不如犧牲某一人成全一家人。”
“當然我這個想法也有點異想天開、不切實際。”
“畢竟很多人家裡,上有老下有小,一旦去服兵役,一家老小失去生計都得餓死。”
“以相比之下,避開兵役才是更安全的做法。”
“可是我不一樣啊,我覺得,我就算去服兵役,活下來的機會也比彆人更大。”
“我從小力氣就大,而且比一般人更敏捷,雖然這並不能決定在戰場上能否活命,但至少機會更大。”
“而且就算我真的回不來也沒有什麼關係。”
“我爹正值壯年,足以養活一家人,還有正則這個親弟弟,就算我死了也不用擔心,沒人給爹娘養老送終。”
“娘子你看,這樣是不是很劃算?”
顧元元怔怔的看著他。
原來,沈正淩在十四、五歲的時候,就在心裡決定這種取舍,並且打算犧牲自己,成全他人。
靈湖村的人都說他是凶人,說他凶神惡煞,連親奶奶都想敢動手,又有誰知道,這是個心底柔軟的青年,隻是人性的貪婪和惡念,才逼得他也凶狠起來。
顧元元伸手抱住他:“不劃算!這一點兒也不劃算!”
“你上山隨便找頭老虎回來,都不止這點銀子,怎麼樣都不劃算的。”
沈正淩摸了摸她的頭發,用一種特彆冷靜的聲音說:“可是我那個時候,還打不回來老虎,也並不知道,我以後會有打老虎的本事,能打下那窩野豬,其實隻是運氣好。”
“你不知道,隻差一點點,我就會被在腹部開個大口子。”
顧元元箍在他腰身上的胳膊收緊,把臉埋在她胸口,悶悶說道:“反正就是不劃算。”
她說著抬頭,在沈正淩肩膀上咬了一口,凶巴巴的說:“你要是去服兵役了,還怎麼娶我?!”
“就這,你還敢說劃算?”
沈正淩心裡一片柔軟,他微涼的指腹撫過顧元元的眉眼,把她緊成一團的眉毛揉開,低聲笑道:“娘子說得不錯,就憑這一點,怎麼也說不是劃算。”
顧元元給他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眼神,就聽沈正淩繼續道:“可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能娶到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