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chapter72(1 / 2)

清晨六點,一輛黑色轎車在田間的小路上穿行。

小鎮人口外流,大片無人耕種的土地荒蕪著,田野間零星佇立著一些老舊的平房,小路不僅狹窄,還因?為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停的暴雨極度泥濘,讓轎車也跟著顛簸不停。

車子在一間青瓦泥牆的平房前停下,穿著白色高領毛衣的俊秀年輕人先下車,一邊撐起傘匆匆張望幾眼、一邊繞到轎車後備廂處,目不斜視地、和?助理合力取出一架折疊後的輪椅。

他?將輪椅放到相對平整一些的地麵上展開,再走到車門前,將後座上的男人抱下來。

陸聞餘光瞥著年輕人的纖瘦手臂,饒是隔著衣料,也看得?出快要?繃出青筋來了,眉頭皺起道:“不是說了,這些事?讓小伍來就行麼?逞什麼能。”

年輕人小心翼翼將他?抱到輪椅上安置好,又摸出手絹細心給他?擦了擦臉上、頭發上沾到的雨滴,還往他?腿上蓋了一麵毯子,才無辜道:“伍哥要給你撐傘的呀……而且,我不喜歡彆人靠你那麼近。”

“……”陸聞冷笑,“倒是會說好聽的。你要?的那個男主角我不是已經給你了,還想要什麼?”

“當然是想要您的全部了!”年輕人說起甜言蜜語來眼都不眨,笑眯眯道,“我如果專寵,肯定比您後宮三千得?到的資源多啊,所以當然是越努力越幸運,您說是不是?”

“……”他?還真夠坦蕩的,陸聞反而沒話了,隔了一會兒才吐槽說,“你彆侮辱人家的slogan了。”

小伍在一旁舉著傘,看得?直牙酸:這個叫藺承悅的小演員真是陪床裡的一朵奇葩,陪老板玩各種變態玩法也不喊疼不叫屈,一邊軟糯糯可憐得?像隻小兔子,一邊又能滿嘴甜言蜜語哄得?老板心花怒放,陸聞自從找他陪了床,就再沒換過新人。

陸聞被哄得?暈頭轉向?,他?的眼睛可還是雪亮的!小伍抬起空餘的一隻手,抵在唇邊用力咳了咳:“陸總,咱們該進去了!”

藺承悅眼角飛笑看了他?一眼,說:“對,我該推您進去了,果然還是小伍哥靠譜些。我差點兒都忘了,您回去可得記得罰我。”

小伍:“……”

饒是陸聞這個大變態,對藺承悅這麼積極主動領“懲罰”的行為都覺得?過?意不去,擺了擺手道:“……趕緊進去吧。”

*

在這片荒蕪破落、雜草叢生的地界,他?們進的房子可以說是異常地乾淨規整了。

屋前屋後的雜草都有人修剪過,這樣淅淅瀝瀝春雨不停的天氣,踏進院門卻感覺空氣乾燥、溫度適宜,可見家裡要?麼是有暖氣,要?麼是從沒斷過柴火。

屋主人坐在大堂迎客,他?身著黑色馬褂,拄著烏木拐杖,鼻梁上架一副水晶片的銅架眼鏡,臉上的肉垮得像老鬆樹皮,標準的算命瞎子打扮。

而他?也的確是個瞎子——作為瞎子,還能隱居在小鎮郊區、過?得?如此舒適愜意,足以說明有不少?人在暗中供奉、保護著他?,生怕他?受任何損傷。

——供奉的原因?,恰恰是陸聞親自上門來拜訪的理由。

“不是早十年前就說了麼,你的腿我治不了。”算命瞎子摸索著往煙袋鍋裡填入細細的煙絲,“你這不是普通的沉屙,甚至也不是普通的鬼祟,你這是千年以來的混沌入體,除非有金丹以上的修者願意為你耗空心血,否則藥石罔效!這世上已沒有金丹修者,老夫的修為也早就跟著這對招子一起廢了,著實幫不了你……”

“我這回?來,不是為了治腿。”陸聞的語氣中少了那股沉沉的陰鬱和?壓抑,破天荒地輕鬆了不少?,他?微微一笑道,“您還記得您十年前提到的、名叫‘隕星陣’的東西嗎?”

“隕星陣?!”算命瞎子的手忽地哆嗦起來,“那是有來無回?的東西,一旦祭出,足以殺滅圈禁一個金丹修者的同時,也必須付出另一個金丹修者級彆的代價……二十年前,老夫雖然用它對付了死敵,但滿身修為和?眼睛就是在那時廢掉的,你……”

“我知道。”陸聞瞳孔陰寒,微笑著點了點頭,“這些您十年前就告訴我了。”他?舉起手來,在空中輕輕拊掌,發出兩聲脆響,便有一個彪形大漢再次打開轎車後備廂,從裡麵拎出一個打著哆嗦的黑瘦男孩,扔到大堂中間。

算命瞎子即便兩眼失明,在聽到男孩子哭嚎聲音的瞬間,也猛地撐著

拐杖站了起來。

“金丹修者,也還是不能拋卻世俗欲|望啊。”陸聞唏噓著搖了搖頭,“究竟是要一個你已經無法再使用的陣法,還是一個活生生水靈靈、血脈相連的私生子……我覺得?,這是個很容易的選擇題,您說呢?”

*

陸聞被藺承悅推出算命瞎子家的大門時,抬頭望了一眼陰雲密布的天空。雨滴砸在黑色傘麵上,發出清脆的爆響。

“陸總,”藺承悅忽然問,“您都已經親自來了,假如表現一下誠意、送上厚禮就能打動對方的話,您還會提前把他?的私生子鎖在後備廂裡嗎?”

陸聞捏著手中的雪茄,沒有抽,隻笑了聲道:“給你講個故事?怎麼樣?”

藺承悅神情溫軟,半蹲下來道:“好啊。”

“我從小就是個殘廢,”陸聞似乎已經對這兩個字十分麻木,毫不避忌地說了出來,“而且有陰陽眼,能看見魂靈,家人從來避我如蛇蠍,把我一個人關在彆墅頂樓,反正我是個殘廢,沒有抗|議的資格。”

“那時候我有一條小狗,也是這種雨天撿的流浪狗。”他?眼中帶著微微的懷念,“是隻小土狗,很聰明也很聽話,我把它當成我唯一的朋友。”

“但興許是陪著我的日子太無聊了,它稍微長大一點,就會偷溜出去,和?鄰居家四肢健全的孩子們玩球、玩飛盤,在草地上奔跑,我甚至聽見他?們給它起了一個新名字,它‘汪汪!’答應得?興奮又大聲。”

“我……”陸聞稍微頓了頓,“我警告過?它,說外麵的人有可能喂給它毒|藥、有可能會帶走它吃肉,它不聽;我換了種辦法,我整晚整晚地幫我的兄弟姐妹們寫?作業,賺他?們的一點零花錢、好讓他?們幫我帶食材,我搖著輪椅,湊在灶台前麵琢磨給小狗做出最美味的狗糧,輪椅翻了,我暈倒在地上躺了一宿才被人發現……”

“但是沒用。”陸聞嘲諷地挑起嘴角,“它吃狗糧的時候很開心,背叛我偷溜出去、和?那些健全的孩子們玩飛盤時一樣更開心,他?們快樂的笑聲穿過?牆和?窗戶,折磨著我的耳膜……後來我終於發現了解決辦法,原來它那麼簡單,那麼容易,根本不需要?我整晚整晚

地幫人寫作業、四處求人、查菜譜、在灶台前忙活個沒完……”

藺承悅從他?膝上抬起臉來,他?的瞳仁在陰天下淬著一種細碎的浮光:“……隻要掰斷狗狗的腿,它就能永遠陪著你了,對嗎?”

“是啊,”陸聞笑起來,指尖撫過?他?光潔的臉頰,歎息似的說,“……真是聰明的小兔子。”

*

“喀拉——”

黎喬躺在宿舍床上,雙目緊閉,眉頭微蹙,骨骼不斷爆出細微而清楚的、仿佛在裂開重組一樣的聲音。

係統窩在他的神識空間,瑟瑟發抖:

不止是宿主的身體狀況神秘難測,麵前還多了個沈渢,視主人的禁製和它的障礙如無物,這會兒正坐在床邊,掐掐捏捏地各種輕薄宿主——

嚶,放肆!主人的那裡豈是你能隨意摸的!啊啊啊,還有那裡,每次宿主洗澡的時候都把它屏蔽了,連它都沒看過?長什麼樣子!

住手,快住手,想不到你高嶺之花清心寡欲的外表之下、竟藏著如此人麵獸心的淫|魔真麵目……!!

沈渢聽不見係統的哀怨控訴,他?隻是把黎喬渾身上下的骨骼都捏過一遍以後,愈發眉頭緊蹙。

他?望了一眼黎喬此刻的蒼白臉色,歎了口氣,伸手將黎喬扶起來,讓他靠著自己肩膀坐著,而後伸手去解黎喬的睡衣紐扣。

係統:!!!

純棉質的睡衣鬆鬆散散滑下來,露出少年人清瘦雪白的脊背。

沈渢伸手按住他的蝴蝶骨,手指正待發力,猛然覺得?胸口一重再一痛,黎喬已經睜開清明雙眼,一肘撞在他胸口,利索地翻身掙脫箍住自己的手臂,趁著沈渢往後仰倒的瞬間,跨坐到他身上,身子猝然降低,手肘已經抵上了沈渢的咽喉。

“你乾什麼?”說到一半,他?才想起來攏起幾乎滑到腰上的睡衣,臉上有點掩飾不住的窘迫,“……怎麼進來的?”

沈渢緩緩眨了兩下眼睛。

“就……敲門進來的。”

黎喬:“……?”

他?在心裡問係統:“他?真敲門了嗎?”

“真敲了……”

“哦……”

“……”係統猛地反應過?來不對,連忙蹦起來抱住床腳,“主人你彆被他?帶偏了!敲不敲門不是重點,重點是

他視咱們倆的禁製如無物,進來就坐在床頭猛盯你,還扒你的衣服、各種輕薄你!我是實在看不下去,才買了那個法器叫醒你的!!TAT”

黎喬:“……”

聽完係統的話,他?開始覺得?現在這個姿勢似乎親密過?頭了,往後撤一些,抬起赤|裸的一隻腳踩住沈渢小腹,空餘出來的手慢慢係睡衣紐扣。

“說實話,為什麼進來,”黎喬冷冷地說,“不要?逼我對你搜魂,你隻有魂飛魄散一個下場。”

“上來就這麼凶,你不是有真言符嗎?”沈渢垂眸看向?黎喬踩在他小腹的赤足,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藍相間的皮質棒球夾克,內搭一件貼身的黑色T恤,黎喬的裸足襯著粗糙的人造皮衣料,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柔軟細膩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