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董事會表決你也看到了, 鄭容根本就是有心打壓你,她否了你的提案,那些高層還不都站她的隊。”
代誌揚皺眉歎了口氣, “新官上任三把火, 可我怕你這把火根本就燃不起來。”
代誌揚這番話說完,辦公室裡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安靜的。
坐在他對麵的祁敘視線落在桌麵的文件上,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久久沒回應。
麵前這份文件, 是他做了快一個月的關於酒店改革的提議。
一個月前, 祁敘從SG集團總部的市場總監調任旗下的洲逸酒店,上任總裁一職。
剛剛過了二十四歲生日的祁敘就這樣成為全公司最年輕的執行官,難免讓那些元老級彆的高層們質疑非議。加上鄭容從中拉攏,祁敘上任之初已是困難重重。
沒有自己的團隊, 沒有自己的心腹,四周還都是虎視眈眈想要看他無法收場的豺狼。
蛋糕太大,沒人覺得一個二十四歲的年輕人能吃了它。
祁衡遠故意把祁敘丟在這個位置上, 惹人非議是正常的。
可誰又不是從這個過程走過來的。
成王敗寇,但凡祁敘沒有這個能力站穩,也不配成為他祁衡遠的接班人。
所以, 祁敘在新酒店遇到的困難祁衡遠不是不知道,隻是故意不問罷了。
這些道理, 祁敘都明白。
所以眼下他困擾的並不是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能不能燒起來, 也不是自己做了一個月的提議被否掉。
而是如何管理那些處處掣肘自己的人。
今天這份提議, 說實話, 能通過當然是最好的。
不能通過的話, 也能讓祁敘看清楚鄭容在這個酒店的爪牙。
見祁敘一直在沉思,代誌揚在他麵前揮揮手, “算了,這些心煩事彆想了,今天跨年夜,出去玩玩?”
祁敘搖頭,“不去了。”
“彆啊。”代誌揚繞過辦公桌來拉他,“你這都連續加了一個月的班了,再拚也要注意勞逸結合,我約了禹赫,不玩,就是吃頓飯聚聚。”
他們幾兄弟的確很久沒見了。
祁敘頓了頓,疲憊地抬起頭,“好吧。”
吃飯的地點是蔣禹赫定的,他吃住穿行向來奢靡,隨便吃個飯也約在了京市最豪華的某頂樓花園餐廳。
因為是跨年夜的原因,整個餐廳都布置得特彆漂亮,晶瑩璀璨的燈帶環繞著每個座位,淡淡花香加上浪漫的輕爵士音樂,的確是個讓人放鬆的好地方。
“又讓蔣總破費了,這怎麼好意思。”一坐下來,代誌揚就各種調侃。
“不好意思就彆坐下來。”蔣禹赫摸出一根煙丟給代誌揚,“請你吃飯話還這麼多。”
代誌揚嘿嘿一笑,把煙遞給了祁敘,“我戒了,我不抽,給他吧。”
蔣禹赫看著麵色淡淡的祁敘,打了火送過來,“怎麼,那些老東西給你小鞋穿?”
祁敘偏頭把煙吸燃,而後吐出綿長一口,揉了揉太陽穴,感慨一句:“何止是小鞋。”
趕儘殺絕,恨不得他馬上離開公司才是真的。
知道祁敘心情不好,那晚,兩個兄弟一直在給他提建議想辦法,喝酒聊天。
跨年夜,每個人臉上都是開心的,充滿著對新一年的渴望和期待。
而祁敘卻似乎沉在黑暗的穀底,身旁一隻拉他出來的手都沒有不說,還不斷有人往穀底丟石頭丟刀片,試圖要他徹徹底底地沉在裡麵,不再出來。
不知不覺,酒喝多了,代誌揚拉著蔣禹赫去了衛生間。
祁敘一個人坐著,剛好秘書給他打來電話,告訴他肖總身體不太舒服,所以不能接受他的邀約。
身體不舒服?
早上開會反對自己的時候中氣十足,沒看出來一點不舒服。
肖總是洲逸酒店的元老高層了,在祁敘空降之前,大家都以為他會媳婦熬成婆轉正的。
祁敘原本想跟他私下碰個麵,看看能不能把他拉到自己的隊伍裡。現在看來,這些個自持資曆的元老們,一個個都想給他下馬威。
沒完沒了了還。
祁敘淡淡關了手機,正想去拿桌上的紅酒,一片五彩斑斕的光影忽然映在麵前的玻璃酒杯上。緊接著,整個露台上的客人們都自發地倒數起來。
“10,9,8――”
是新年快到了。
可祁敘內心毫無波動。
他沒有參與大家的狂歡,獨自坐在位置上,剛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個經過的年輕女人似乎被誰推了下,踉踉蹌蹌地沒站穩,直直朝他懷裡跌過來。
跌得很突然。
直接坐在了祁敘的腿上。
就在那一刻,倒數聲喊到了0。
新年來了。
煙火照亮了黑夜,周圍處處是沸騰歡呼的聲音。
而祁敘,身上憑空多了個女人。
像是某種帶著宿命的神奇邂逅。
女人看著約莫20歲上下,很年輕,中長發,五官精致漂亮,尤其是那雙眼睛,好似藏著星光,又好像此刻空中熱烈的煙火。
祁敘的心莫名動了下。
而那個女人發現自己摔在人家身上後不僅沒驚,相反,和祁敘四目對視了幾秒,忽然撲哧一聲笑了。
那一笑,更是讓祁敘有了種深暗穀底都透進了光般的錯覺。
女人驀地摘了他的金邊眼鏡,尾指的皮膚在他臉頰若有似無地劃了一下,而後把眼鏡拋到了空中――
“surprise!”
“新年要快樂呀!”
祁敘:“……”
還沒等自己回神,女人起身跑了。
眼鏡也不知道被她扔到了什麼地方。
祁敘緩了兩秒,馬上轉身朝她跑開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她就站在不遠處的玻璃扶欄旁,身邊圍著幾個朋友,他們在一起看天空中綻放的煙火。
她似乎很喜歡煙火。每升空一次,她都會笑得很開心。
夜晚的露台有風,可她卻一點都不冷,甚至還張開了雙手,試圖去擁抱這個流光溢彩的夜晚似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身上這股充滿生命力和活力的樣子吸引住了祁敘。
他盯著她看了很久,最後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機。
外麵煙火爛漫,客人們都在拍照。
隻是大家拍的是夜景,是煙火,是這跨年夜的快樂。
而祁敘,偷偷拍下了那個被絢爛煙火籠罩下的女人。
等蔣禹赫和代誌揚回來的時候,祁敘已經坐在了代誌揚的位置上。
代誌揚好奇:“你乾嘛坐我這?”
“方便看風景。”
祁敘視線一直停在對麵的女人身上。
她們這會兒已經也坐回了座位上,在吃飯。
後半場,祁敘一直在想要怎麼去接近她,去要一個聯係方式。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有這麼荒唐的主動搭訕的念頭,可是這種想法停不下來。
他的眼睛根本無法從那個女人身上離開。
她好像有一種特彆的魔力吸引著自己。
終於等到那桌人吃完,祁敘起身準備過去,卻看到那個女人被兩三個朋友扶著走過來。
完全喝醉了的樣子。
經過祁敘身邊時,祁敘隱約聽到這樣的對話――
“怎麼回事兒啊,一點啤酒醉成這樣。”
“彆說了趕緊把她送回學校睡一覺吧,我可累死了。”
祁敘聽到了兩個重點。
,她的名字。
學校,她應該還在上學。
眼下這種情況,是不適合上前要什麼聯係方式了,本人都喝成了這樣,她的朋友肯定也不會莫名其妙的把聯係方式給彆人。
祁敘頓了頓,什麼都沒做,目送她離開。
直到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
他低頭,看著手機裡那張拍下來的照片輕輕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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