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羽呆了呆, 很快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不久前他吹笛子的照片被貼主發到主樓，正好直播間的觀眾看到，說羽毛也會吹笛子，有人提出他和羽毛是同一個人。
那天晚上他直播，拒絕了觀眾要他開攝像頭露麵的要求, 當晚就被人在帖子裡嘲了。
說他蹭熱度。
他看著飛快滑過的彈幕, 十分無奈, 準備開口解釋。
他之前無意暴露了喝水的聲音，之後他的麥克風都是關閉的，開始演奏才打開。
他伸手點擊光幕，手移到麥克風開關時，被賽諾抓住手腕。
他偏頭解釋：“麥沒開。”
賽諾對他笑了下：“不急, 我先把這些高級會員的id記下來！”
他鬆開顧羽的手，打開自己的終端，將扔臭雞蛋的id全部截圖。
在出言嘲諷的id上，著重標記。
顧羽愣愣地看著他, 看他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莫名想笑, 他又覺得很感動。
這種對他構不成實際傷害的誤會，他其實並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沒法開口解釋, 他受過很多次誤會, 已經習慣了。
但顯然, 賽諾很在意。
他心裡突然很開心, 一時不想將視線從賽諾身上移開。
賽諾覺察到他的視線, 看向他：“好奇我為什麼這麼做？”
顧羽努力保持著鎮定，不讓賽諾發覺他剛剛看他看呆了，輕輕點頭：“嗯。”
賽諾掃過他微紅的臉頰，眼裡閃過笑意。
他點著截圖裡的id，輕哼一聲：“他們罵你、給你扔臭雞蛋，這是網絡暴力，得給他們一些懲罰。”
顧羽掃了眼他屏幕並排的截圖，少說也有幾百人吧！
他小聲道：“不用了，太麻煩了，沒必要。”
賽諾笑道：“不麻煩，終端直接可以處理數據，等會兒將這些id全部一起設為直播間黑名單，禁止他們進你的直播間。”
顧羽沒想到隻是不讓他們進直播間。
這在他看來，根本不算懲罰。
他點頭：“好。”
賽諾截圖這麼認真，他不想拒絕賽諾的提議，不想讓賽諾的舉動變得無意義。
更何況，這些人沒有弄清事情真相，就隨意發不好的評論，他很不讚成。
要是羽毛不是他，很可能會受到很大的打擊。
他看了看賽諾，又看向彈幕，彈幕的嘲諷更密集了。
【喲，開播了呀？連公告都不敢寫，心虛了吧？】
【飛飛：你們夠了！主播從沒有說過他和帖子裡的人是一個人！】
【洗白來了？彆把人當傻子，那帖子節奏帶的那麼明顯，不就是蹭熱度嗎？】
【嗬，這會兒知道上趕著解釋了？之前直播的時候怎麼不解釋？】
【對啊，說一句‘我不是他’很難嗎？彆蹭了熱度又立牌坊】
【就是，我第一次進直播間人氣不足三百，這幾天都過萬了，還不是因為蹭了小可愛的熱度！】
【何必呢？主播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就是蹭個熱度，他曲子吹得挺好聽的。】
【對呀，我本來是吃瓜路人，因為主播的才藝才關注了主播。】
【粉絲也承認他蹭了熱度吧！他蹭彆人的我才不樂意管，蹭自然雌性的就是不行！】
【對，那可是自然雌性！不是什麼鬼東西都能和自然雌性放到一起的。】
顧羽心情複雜地看著這些評論。
觀眾們罵的人鄙視的人是他，讚美的人也是他。
這種感覺，實在很難言語。
“叮咚……”消息提示 音突然響起。
顧羽一聽就知道是他直播間的管理員木魚發來的信息。
他簽約第一天，木魚將平台注意事項仔細和他說了，說完後，讓他把他的消息提醒設為特彆提醒。
木魚擔心有事找主播時，主播表演太沉迷，錯過重要消息。
這個要求，是他對手下主播的統一要求。
木魚：“在嗎？”
顧羽：“嗯。”
木魚：“你給直播間的觀眾道個歉，表明沒有蹭熱度，咬定不認識帶節奏、將你和自然雌性混為一談的人。”
“我關注你幾天了，你很有才，行事也很低調，我知道這麼做你很委屈，但是息事寧人是最好的辦法。”
“對方是自然雌性，他或許都不知道這件事，但是其餘人會為他鳴不平，你是新人主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記得我問過你，你是為了賺錢直播的。每一百個id刷負，你的禮物分成就少百分之一，彆和錢過不去。”
木魚打字的速度很快，顯然早就在腦中想好了怎麼勸導。
顧羽感受到對方的好意，很認真地回複：“我會解釋清楚。”
他看向賽諾，語氣無奈：“直播間人數一直在增多……”
人氣已經超過十二萬多了，臭雞蛋一直沒停，嘲諷的話也是一句接著一句。
他想，如果不開口解釋，到了十一點下播時間，賽諾也無法將不友好的id都記下來。
賽諾麵色不善地看著屏幕，明白顧羽的意思，停下手上的動作。
他對著屏幕輕哼：“你信不信，他們的態度，等你說話後，馬上會發生三百六十度改變。”
顧羽抿了抿唇：“僅憑自然雌性的身份嗎？”
“當然！”賽諾看著他，“自然雌性太珍貴了，是絕大多數雄性的夢中情人，是希望，也是向往。”
顧羽唇抿地更緊，看著賽諾的眼神閃了閃，手指微微蜷縮。
賽諾一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麼，輕輕握住他的右手：“我同樣珍視自然雌性，但不會隨意喜歡自然雌性。”
他盯著顧羽的眼睛：“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是自然雌性。”
顧羽臉色微紅，他沒想到賽諾對他的情緒那麼敏感。
他剛剛的反應完全是下意識的，條件反射的不自信。
賽諾說話的時候，他腦中浮現那次賽諾和陛下的通訊。
賽諾在誤以為他是變性雌性時，就向他告白了。
他很清楚，賽諾是真的喜歡他，不是因為性彆。
他明白這種下意識的不自信，在賽諾眼裡，很可能就是他不信任他。
這會很讓人討厭。
他懊惱地咬著唇，手指攥緊，緊張地看著賽諾：“對不起，我沒有懷疑你，我隻是……”
他有些難堪地低下頭：“我隻是太自卑了。”
自卑到懷疑彆人的喜愛。
賽諾很心疼，他無論怎樣也不能理解，為什麼小伴侶為什麼會自卑，小伴侶明明那麼美好。
不談自然雌性的身份，小伴侶有才有貌，性格也好。
在他眼裡，簡直完美。
“傻瓜，”他揉了揉顧羽發頂，“你這樣很可愛。”
顧羽愣了愣，繼而紅了耳根。
他想，這大概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賽諾這麼好，他怎麼能讓賽諾被人誤會？
他坐正身體：“我去向觀眾解釋……對了，我直播間觀眾不多，要不要請記者見證？”
“不用，”賽諾手臂隨意地橫搭在他的椅背，兩人肩膀相碰，“今晚的直播錄製一份，明天我傳到廣言上就行了。”
顧羽聽完 他的話，扭過頭，打開麥克風調整麥的音量，一邊隨意掃向彈幕。
【笛子演奏方法失傳很久了，兩人都會吹笛子，說不定真的是同一個人呢？】
【用腳趾想也知道不可能，他要是自然雌性，還用得著表演節目？】
【就是，憑自然雌性的身份就能獲得數不清的人氣，想要什麼有什麼，怎麼可能苦哈哈的表演？】
顧羽手指一頓，心裡微歎口氣，不知道以後真正聽曲子的觀眾能有多少。
他將麥的聲音調到中檔，看著左下角十三萬的人氣，想著一人氣代表一個人，陡然緊張起來。
他看向賽諾，賽諾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鼓勵地笑笑。
【咦，好像聽到聲音了】
【活過來了？不裝死了？】
顧羽：“……抱歉，剛剛有點事，沒有及時發公告。”
他邊說，邊將直播公告以及歡迎辭寫下，置頂。
做完後，他看向彈幕，就見彈幕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還停留在‘不裝死了？’的彈幕。
臭雞蛋的特效，完全消失不見。
同時，他腦中傳來係統提醒：“恭喜交易者，好感值增加。”
很快，彈幕再次動了起來，幻影般的飛速滑過，看得人眼花。
【我擦！】
【我去！我幻聽了嗎？】
【噢~我的耳朵**了！】
【這個聲音，心動了~】
【臉腫了_(:3」∠)_】
【嘶~臉好疼！】
後麵的彈幕交疊在一起，看不清楚具體說的是什麼。
顧羽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麵對觀眾們的熱情，有些無措。
他深吸口氣，穩了穩心神，調整彈幕設置，屏蔽相同彈幕。
他之前直播時，彈幕看得一清二楚，從來沒有用過彈幕設置。
屏蔽後，彈幕滾動雖然還是很快，但能看清楚了。
【小雌性，你居然真的是主播！】
【噢，天啊，我剛剛去洗澡了。我表弟居然用我的號發彈幕嘲笑小雌性，簡直不能忍，我現在就去揍他！】
【我就知道，能吹走那麼好聽的笛曲，非小雌性莫屬，愛你麼麼~】
【小雌性，來，再說句話！】
【快，叫聲哥哥~】
【隻要想到小雌性叫我哥哥，我立馬就能釋放！】
顧羽臉色通紅，這些人……
賽諾黑著臉，冷哼一聲：“觀眾們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賽諾·布魯斯，顧羽的伴侶，再有任何過火的言語，我將視為你在向我挑戰。”
說騷話的彈幕瞬間熄火。
【哈哈哈，元帥威武~】
【繼續浪呀~我想看元帥直播打人！】
【怎麼回事？元帥現在出現是要給出解釋了嗎？】
顧羽扯了扯賽諾的衣袖：“我來解釋。”
賽諾點點頭，不再說話，默默地給直播間添加黑名單。
顧羽：“謝謝大家光臨直播間，我是主播羽毛，也是顧羽，”他頓了頓，“是一名自然雌性，賽諾元帥的伴侶。”
“今晚直播的主要目的，是想向大家解釋一下我和賽諾認識的經過，我不想賽諾被人誤會。”
他略過係統，將來到耀輝星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說完他嘴角微彎：“賽諾人很好，我很感激他幫了我，請大家不要再誤會他。”
【？元帥大人上輩子拯救了宇宙嗎？】
【羽毛也太軟了吧，好可愛！元帥也太幸福了吧！】
【噢，no！我再也沒臉自稱歐皇了。】
【這簡直比最暢銷 的愛情還要美妙，這見鬼的相遇！為什麼主角不是我！】
【求綠源快遞員的心裡陰影麵積。狗頭jg】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這麼多號被禁了？】
顧羽看了眼飛速滾動的係統提醒，全是‘被直播間列入黑名單’。
賽諾挑了挑眉，神色十分愉悅。
顧羽嘴角微彎，莫名覺得賽諾這樣有些孩子氣。
雖然，這個詞用在八十歲的人身上似乎不太適合。
即便在耀輝星八十歲屬於青年期。
【點了一個id看了眼，還是高級會員！】
【巧了，我剛剛看到的也是。】
【噢，我知道了，是哪些扔過臭雞蛋的觀眾！】
【這一刻，我感受到了貧窮的快樂~】